君鸞辰帶著江燼雪飛身落地,卻沒讓她上前查看,隻冷聲問了句,“江家宿仇?”


    “恐怕不是。”江燼雪淡淡道,冷靜得有些嚇人,“這是有人,給我江燼雪下的戰帖。”


    蠱神世家,她隻是應了蘭項雲有空會去看看,可他們……已經向她下手了。


    恐怕從大婚那天她將身份昭示整個蘭赦界,證明她江燼雪從三途河界回來了,就已經成為了蠱神世家的眼中釘。


    至於原因……難道隻是怕她出麵去找蠱神世家的麻煩麽?


    “梵迦,即刻讓聆風帶著你去一趟界主正宮,告訴蘭項雲,他正宮中有死人做內鬼,叫他小心。”


    …………


    那天夜裏,下了一場很大的雨,風雨交集,電閃雷鳴,鼓動著門窗嘎嘎作響,仿佛整個天地都不太平。


    江燼雪睡在君鸞辰身邊,卻難得感受不到半點兒安寧,似夢似醒的,腦海中混亂一片,血腥殘忍的一幕又一幕回蕩往複,猙獰得猶如陷入夢魘深淵。


    她知道這裏是江家大宅,知道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這裏是她的家,她如今還是這江家的家主。


    可她又覺得,這裏不是她的家,這裏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猙獰得猶如人間地獄,就連整個大三千界也難得聽聞的駭人罪孽,就發生在這裏。


    她為什麽是家主?為什麽要姓江?為什麽要有那樣的親娘?為什麽要有那樣的妹妹?為什麽有那樣一群所謂的親人?


    曾幾何時,她認為家主之位非她莫屬,曾以這個姓氏而感到驕傲,哪怕再冷漠那也是她的親娘,哪怕再嬌縱那是她的親妹妹,哪怕再麻木,那也是與她有著同樣血脈的親人。


    可是如今……她還有什麽?


    外麵雷聲陣陣,仿佛闖入了她的夢境,猶如天譴般劈碎她夢中的血腥,劈開那道猶如地獄幽鬼的身影,將她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統統劈碎。


    她不敢動,又似乎動不了,驚雷劈碎了噩夢,可噩夢又在瞬息間卷土重來,糾&纏不去。


    “江燼雪,你跟你爹一樣,明明害了身邊人卻道貌岸然的說問心無愧!總有一天,你會跟你爹的下場一樣!到那個時候,你才會知道,被身邊的人忍無可忍殺死之後,你若不恨他,那究竟是不是愛!”


    這是虞曼綺臨終前最後一句話,那一字一句猶如厲鬼的詛咒,她說……總有一天,她身邊的人會忍無可忍殺死她。


    為什麽要殺她?為什麽會忍無可忍?


    如果身邊人真的殺了她,她會不會恨?那要怎樣才是愛?


    為什麽會殺她?為什麽會忍無可忍……為什麽會有那樣一天……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過了有千百年那麽長,江燼雪忽然感覺有人輕輕握了她的手腕,又貼近了她的身,將她的手臂勾在他脖頸上,攬了她的腰身,甚至挪了她的腿。


    溫暖漸漸暈染了過來,沁雪的氣息在風雨雷鳴中顯得彌足珍貴,安寧這樣突如其來,似乎瞬間就將夢魘趕走了。


    她知道是君鸞辰,他其實一直都在她身邊,否則這一&夜,她不知自己該是如何的掙紮瘋狂。


    她不想在他麵前歇斯底裏的哭嚎,不敢抱著他抓緊他,她身邊的人為什麽會忍受不了她?為什麽要殺她?!


    可江燼雪略微清醒了神智,不再沉浸於那詛咒的掙紮之中,突然發現……自己這姿勢怎麽那麽熟悉?


    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一到夜裏,就會莫名其妙的睡到君鸞辰身上……


    突然,江燼雪猛的一翻身,跨坐在了君鸞辰腰間,一道閃電劃過窗外,映得一室亮如白晝,江燼雪的臉色,陰沉如地獄來的索命惡鬼。


    “這就是我每次醒來,總會睡在你身上的真相?”


    君鸞辰:“……”她還沒睡著?


    可隨即又問了句,“你睡不著?”


    江燼雪才不理會這種轉移話題,黑著臉問道:“你總讓我睡在你身上,不怕哪天被我壓斷氣了麽?”


    君鸞辰索性也不找理由了,坦然淡笑,“你不重。”


    可關鍵不是重不重,而是她這麽長時間以來,都在懷疑自己好麽?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生了夜遊症,懷疑到每天睡覺硬撐著,生怕哪天蹊蹺加重了,她就不僅僅是睡在君鸞辰身上,很可能還會幹點兒什麽,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撐著直到後半夜才困極了睡過去的好麽?


    而且,這個現象……很久以前就有了。


    很早以前,在君鸞辰還未曾坦誠他身上的蠶食之前,那個時候……他們才剛剛認識多久?


    反正困意也醒了,江燼雪覺得,她和君鸞辰有好多賬沒算,在她還未曾有過任何察覺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偷偷占她便宜了。


    雖然不至於三貞九烈的一腳把君鸞辰踹下床去,但她江燼雪的便宜,永遠不能想占就隨便占的!


    江燼雪一皺眉,徑直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外麵暴雨還在飄潑,沙沙雨幕讓房間中也染上了雨氣清香,但若無雷閃,今夜屋中幾乎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然而,這一句話問出,似顯得有些冷硬,君鸞辰半晌才輕聲道:“為何直至今日,還要懷疑我的心意?”


    “你有妻妾麽?”江燼雪又一次問道。


    “沒有。”君鸞辰應得分外幹脆。


    “你我相識不過幾個月而已,若再往前算,怕是更早……你如此輕率就說要娶我,那你曾經幾千年,就不曾輕率過?”


    “不曾。”


    “為什麽?”


    “不曾動心。”


    可這樣的話,江燼雪未必就信,又問道:“如果我救不了你的命呢?你可還有動心的理由?”


    “如果你救不了我,性命朝不保夕,我不會毀了你的清白。”


    他的意思是,如果他不能保證自己活下去,就絕不會占有她。


    心意雖有,情意也有,但如果他死了,最起碼……沒有糟蹋過她。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隻要忘了這些過往,就真的可以當是什麽也沒發生過。


    人都說情話說出來不管有多好聽,那都跟不要錢一樣,承諾那種東西也向來飄渺無根,誰若信了誰就是傻。


    可信與不信,這一句情話入耳,卻分外的沁人甜蜜。


    江燼雪嘴角一癟,“你把不舉這種事,美化得越來越清麗脫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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