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風的速度是最快的,甚至可以比君鸞辰還快,但是,他隻頗為慚愧的看了江燼雪一眼,就站在了梵迦身邊,打算死死跟著梵迦,他怕迷路。


    需要車馬勞頓半個多月的路程,隻在幾人騰空而起,沒到兩個時辰,就落在了江家大宅門前。


    可這一次,江燼雪落地剛一邁步,君鸞辰就開口道:“不許踹門,你的傷還沒好。”


    其實早好了,隻不過血痂還未落淨,江燼雪抬眼望了望他,“那我這個家主回來,總得弄點兒驚天動地的動靜,不踹門該如何是好?”


    話音剛落,隻見君鸞辰一揮手,一道洶湧的氣浪勃然撞向朱紅色的大門,隻聽啪的一聲巨響,厚重巨大的兩扇門,頃刻間化為了細碎的木屑。


    江燼雪:“……”這特麽真不是你家大門。


    撲棱一聲,門內大樹上的烏鴉嘎嘎叫著飛走了。


    微風席卷,打著旋卷起地上的木屑,庭院中草木旺盛,也隻是夏天野養的,與上次她回來差不太多,一直也沒人打理過。


    江燼雪四人站在前院中,等著江家人前來迎接她這個重奪家主之位的家主,可等了好一會兒,竟然一個人影也沒見到。


    這難道是個下馬威?


    她重奪家主之位,早就已經傳遍了蘭赦界,虞曼綺勢必要撕破臉,難道已經勒令江家人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許來迎接她這個家主?


    可是,蘭項雲指派了二十個結丹初期的護衛,必然不會聽從虞曼綺的命令,人呢?


    江燼雪看了看君鸞辰,君鸞辰一伸手攬了她的肩,“不必擔心,有我在。”


    梵迦在後麵看著,撇了撇嘴,果然,君鸞辰的苦肉計成功了,兩人如今越來越親密,連人前的親昵都不避諱了。


    而就在這時,終於有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遠處拐角的地方,卻未靠近,隻陰沉沉看著江燼雪,一動也不動。


    那是虞曼綺,她穿著一身絳紫色的衣裳,宛若僵硬了般站在那裏,顯露出老邁的臉上皺紋仿佛凝滯,卻凝成了一個詭異的微笑,幾乎眼睛都不眨望著她,可也隻是望著。


    她沒有憤恨,也沒有氣急敗壞的猙獰,但那笑容卻比任何的扭曲猙獰更恐怖。


    過了許久,虞曼綺才緩緩抬起手,用一種極慢的速度向她招手,又用一種極緩慢的語速,染著莫名詭異的和藹,僵硬沙啞道:“燼雪,來。”


    江燼雪總覺得脊梁一寒,有種江家鬧鬼的感覺。


    而之後,虞曼綺一轉身,消失在了拐角。


    江燼雪還是抬腳跟了上去,君鸞辰拉著她的手,就憑這份形影不離,就算江家大宅整個變成了凶宅,她怕誰?


    轉過屋角,虞曼綺走得並不快,她身邊沒帶著任何人,走起路來一步一僵,卻也不曾遲疑。


    江燼雪想看看她到底賣什麽關子,就沒多說話,隻不遠不近跟著,悄悄打量著現在的江家大宅。


    很靜,幾乎鴉雀無聲的靜,仿佛她當初一句分家的消息傳回來,人就已經走光了。


    但是不可能,沒有她回來分家,江家的財產誰也拿不走,誰也沒那個骨氣孑然一身就走。


    “梵迦,四處找找,蘭項雲派了二十個結丹初期的護衛,按理說不應該會提前離開。自己小心,宅子裏恐怕有問題。”


    “好。”梵迦沒多問,提著劍一閃身,向旁邊掠去。


    聆風滿懷希翼抬起頭望著江燼雪,他在江家大宅必定不會迷路,但是……江燼雪沒安排他做任何事。


    他傷了君鸞辰,她最愛的男人……


    而漸漸的,虞曼綺引著江燼雪一路走的方向明了起來,那裏是……江家祠堂。


    “有血腥味。”君鸞辰低聲提醒她。


    江燼雪微微一偏頭,笑道:“你鼻子倒是挺尖的,莫非原形……最起碼該是犬類吧?”


    君鸞辰冷瞥了她一眼,明顯不喜歡這個話題,向後示意了一眼,“讓後麵那隻小鳥離遠點兒,否則一旦有意外,我不負責保護他。”


    “那看來你很大?”江燼雪意有所指問道,卻笑了一下,吩咐道:“聆風,去替我安排點兒吃的吧,這江家大宅可沒人給我做飯。”


    聆風被那一句小鳥打擊得不輕,蔫頭耷腦應了句,“是。”


    而隨著越來越靠近江家祠堂,就連江燼雪,也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的鼻子雖比不上犬類,但常年識藥,差也不太多了。


    那是一種染著腐臭的血腥,可又不太像屍臭那麽刺鼻,不似殺&戮過後的濃重,但還未到祠堂院外就能聞見了。


    江家的祠堂很大,進了外圍的院門,裏麵如同一間高大的宮殿,遠遠的就能看見,稱得上是江家大宅最大最寬廣的房子。


    裏麵供奉著曆代江家人的牌位,足有萬萬,密密麻麻的整整一麵牆,老祖宗的牌位幾乎快要碰著屋頂了。


    而臨近門前,虞曼綺邁進了祠堂中,江燼雪才看見,祠堂裏麵站著不少人,隻燭火昏暗,看不太清楚,那就是說,江家現存的人,都在祠堂了?


    就在曆代祖先的牌位前方,跪著一個……人。


    江燼雪皺了皺眉,握著君鸞辰的手有些緊,一步邁進祠堂高高的門檻,濃鬱甚至散發著一種腐臭的血腥味猶如瞬間撞過來,熏得人幾乎作嘔。


    可就在這時,君鸞辰卻突然捂了她的眼睛,冷聲道:“勒令這些人離開這,有話出去再說!”


    那肅穆又緊張的語氣聞所未聞,但似乎又沒有危險在麵前。


    江燼雪猛的拽下君鸞辰的手,她隻想看看跪在祖宗牌位麵前的到底是誰,有沒有資格跪在那裏!


    那人的頭低低垂著,猶如懺悔,一頭長發淩亂不堪,身材看似纖細,應當是個女人。


    可乍看她以為是個穿著黑衣的女人,然而細看,那身形細弱異常,並沒有穿衣,那身上是一條條隆起的血痂,那是一個……渾身被剮去一層皮肉的女人!


    血痂已經變成了黑色,連著地上大片的黑色血跡,猶如地獄幽鬼的長衫曳地。


    如今正逢夏季,祠堂中濃鬱的腐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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