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雪推開房門的時候,江暮雪還坐在桌邊磕著瓜子,這頗有點兒諷刺,恐怕之後她連瓜子仁都嚼不動了。


    江暮雪噌的站起身來,乍看來人一身白裙,已有些慌亂,“你是誰?!”


    江燼雪也沒故弄玄虛,伸手摘了罩帽甩在一邊,特意奉送了一個猙獰的笑容,“你說我是誰?”


    這一臉慘絕人寰的傷,是出自江暮雪之手,可她仍舊生生被驚了一哆嗦,慘白著臉向後退了幾步,頓時看向門外。


    “不用看了,你家狐妖給你買豆腐腦去了,你稍後可能會很感激他這麽貼心。”江燼雪說著,倒是沒亮出鞭子,隻仰著一張臉,讓江暮雪看個夠。


    “那個廢物!”江暮雪氣急敗壞罵了一聲,可沒消幾眼,便又有些得意,欣賞起自己一番傑作。


    再盛氣淩人的女子,一旦被毀了臉,還有什麽好氣傲的?


    這張臉已經麵目全非,連鬼見了都害怕,江燼雪自此就算是完了,她有什麽好怕的?


    “還滿意麽?”江燼雪笑著提了提眉,足矣以假亂真的疤痕猶如爬動在臉上的蜈蚣。


    “嗬,沒要了你的命,算便宜你了。”江暮雪毫無畏懼與她對視,就算白莫不在又怎樣?她已經毀了江燼雪,就已經是報仇雪恨,贏了。


    她甚至不用去見證江燼雪是怎麽被界主一家人糟蹋的,她親手毀了她的臉,就什麽仇都報了!


    “那我可得感恩戴德了,也不能要了你的命才是。”江燼雪說著,悠然踱步向前走了走,她手中沒拿任何兵器,走到江暮雪麵前,離她隻有兩步的距離。


    江暮雪瞟了她一眼,眸中盡是飛揚得意的勝利微笑,她甚至不怕江燼雪會動起手來,她的修為在江燼雪之上,畢竟寡不敵眾,白莫也隻去去就回。


    而沒等她多想,江燼雪突然毫無預兆揚手,啪的扇了她一個脆響的耳光。


    江暮雪猝不及防,被扇了個眼冒金星,捂著臉怒道:“你敢打……”


    話沒說完,又是啪的一聲,又一個巴掌甩了過來。


    江暮雪瞬間懵了,她想過江燼雪會動手,那條鞭子總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東西,可遲遲未見她亮出來,就完全沒想到……還能直接扇巴掌的。


    就這麽被出其不意的一犯懵,片刻沒回過神來的功夫,又是啪啪兩個耳光落了下來。


    江暮雪登時奮起,閃身躲了一下,隨即抽出長劍,指向江燼雪,手已經氣得發抖,長劍也抖個不停。


    臉頰迅速腫了起來,四個耳光,一邊兩個,還是對稱的。


    她真的不是怕了江燼雪,手中劍光一閃,一個劍花直刺江燼雪的心口。


    江燼雪臨到劍指胸&前,突然一側身,就在江暮雪衝過她麵前的時候,抓了一瞬間的時機,啪的一聲,又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她答應過白莫,除了臉,哪兒都不打。


    江暮雪畢竟也是築基中期的修為,一個耳光沒躲過去,卻瞬間反手執劍,直刺江燼雪的後心。


    可這一次,江燼雪隻向前邁了一步,下意識抬起腳,卻又放下了,除了臉,哪兒都不打。


    然而,江暮雪一劍刺空,那是胳膊不夠長,再要轉身,卻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兩腿發軟,咕咚一聲栽在了地上。


    “不可能……”江暮雪倏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看著重新走到她麵前的江燼雪,怎麽可能?這才過去了半個多月……


    “有什麽不可能?你我都是築基中期,你的神魂比不過我強大,你是覺得你修煉太慢了,還是覺得我太快?”江燼雪說著,抬起腳,輕輕的給江暮雪翻了個身。


    江暮雪直挺挺躺在地上,駭然望著她,一臉的難以置信,“不可能,你不可能修煉的那麽快!你一身修為已經廢了,是你自己動的手,你也是江家血脈,不可能……”


    啪!啪!啪!啪!


    啪!


    對稱了。


    江燼雪左右開弓,毫不客氣該打就打,既然來了,她就不是來聽江暮雪廢話的,也沒打算與她廢話。


    如果她此刻這一臉的傷疤是真的,她能硬生生將江暮雪一張臉皮打熟了扇下來也不為過。


    如果說有一筆算一筆,之前江暮雪用引魂沉香欲奪君鸞辰的契誓,她就應該給她幾個耳光,打她的無恥下作不要臉,可那時候她的修為境界比不過江暮雪,神魂之毒根本奈何不了她。


    但江燼雪這些日子以來從未忽視過修煉,甚至比曾經在蘭赦界二十年裏都要努力,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江暮雪忍無可忍,可完全沒有反抗之力,隻能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她要眼睜睜看著江燼雪被人踩在泥裏,打碎一身血肉,讓她……


    啪!


    最後一個耳光,江燼雪的力道也輕了,她打累了。


    再看江暮雪,那一張臉已經腫成豬頭一般,擠著一雙眯成縫的眼,眼淚似都擠不出來,嘴角打破了往外滲著血,就不知道牙還有幾顆。


    江燼雪打爽了隨即起身,她當真不是來跟江暮雪嚼舌&頭的,之前那幾句廢話,不過是等著神魂之毒發作拖延時間罷了。


    而她也沒有打完了人再廢話幾句的習慣,當然,她覺得江暮雪此刻並不見得絕望,畢竟臉腫了還能消,容毀了就再難回天。


    那就讓江暮雪自己再偷著樂會兒吧。


    江燼雪撿起地上的罩帽,頭也不回出了門,臨到院門前,剛巧碰上白莫拎著一碗豆腐腦回來。


    時間把握得剛剛好,豆腐腦還熱著呢。


    可白莫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眺望了一眼屋內,打眼就見一個紫紅腫脹的豬頭,一轉身又跟著她出了院門。


    “怎麽,我下手重了?”江燼雪邊說著,邊重新戴了罩帽。


    白莫麵色淡然,“我覺得她愛喝甜的,我卻偏偏買了鹹的,再去買一碗。”


    “這個時候……萬一打烊了呢?”


    “那我就守在那兒,等明天一早買了再回。”


    江燼雪點了點頭,“還真是個忠心耿耿的妖使。”


    白莫忽然看向她,難得一張清冽妖&媚的俊臉,卻麵癱得分外標準,“當初沒有收了我,你可後悔?”


    “你如今仍舊是自由身,我就不悔。”江燼雪說完,輕輕一點頭,身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白莫目送著江燼雪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見,又見著一道墨色修長的身影緊隨其後,才轉頭看向了旁邊生意依舊火&熱的豆腐攤。


    “這位公子,豆腐腦是買少了?再來一碗?”


    白莫將一錠金子丟給攤主,“沒賣完的全倒了,即刻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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