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雪考慮了一路,在藥鋪配藥的時候,還多配了兩味頗為名貴的氣血補藥,畢竟君鸞辰現在是個病人,她若當真想在死之前撈回點兒什麽,麵對一個幾乎快被蠶食掏空了髒腑的人,不多下點兒本錢,那未免有失醫德。


    小鎮子裏難得遇上大主顧,把幾年壓箱底的名貴藥材都買去了,藥鋪掌櫃樂得臉上開花,也難免多絮叨了幾句,“看這方子,乃是鎮痛補氣血之用,貴人可是月事不暢導致腹痛兩虧?不妨再加上兩味當歸紅花,通則不痛,活血乃是醫藥之本嘛。”


    江燼雪:“……”


    出了藥鋪的門,江燼雪即刻就囑咐了一句,“回去不許跟君鸞辰說起。”


    梵迦望天翻了個白眼,我就說,看他還有心情吃下去麽?


    若連腹痛的病症都被壓下去了,那君鸞辰得下作成什麽樣?恐怕到時候江燼雪不止一命換一命,還得提前被人吃幹抹淨。


    而事實證明,江燼雪的運氣是不錯,還頗有點兒心想事成的兆頭,這是個好現象。


    回到客棧才得知,客房都已經住滿了,已經進了夏天,往來的人多,住宿的客人也就多了。


    他們一行人來的算早,不然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江家人三四個人擠一間,君鸞辰自然有單獨的一間,修染也毫不客氣給自己安排了一間,客房就這麽多,別說沒有江燼雪的,也沒有梵迦的。


    “要不然……你去跟修染擠擠?”江燼雪打著商量道,其實自己也不很確定這樣行不行得通。


    畢竟這兩人相愛相殺的,很容易一言不合……隨便幹點兒什麽都能驚天動地。


    然而,梵迦更擔心的是江燼雪,如此一來,難道要把江燼雪安排到君鸞辰屋裏去?


    可沒等他擔心完,江燼雪已經仿佛順理成章般,推開了君鸞辰的房門。


    白擔心了,江燼雪已經被迷惑了。


    但是,天地良心,江燼雪是急著做正事的,她回到房間二話不說,先洗了手,隨後取出了藥杵藥罐,把買來的藥材紛紛攤開,搗磨碎了搓藥丸。


    而君鸞辰斜倚在床榻上也沒多說話,隻靜靜看著她。


    斜陽灑了房間中金黃遍地,落在江燼雪半散的發絲上,宛若瑩瑩覆著一層融光。


    她的眉目清秀,幹幹淨淨的猶如天然雕飾,偶有犀利橫生,偶有帷幄在手,她有自己的城府見地,有自己的進退分寸,雖說偶爾撒起瘋來,葷段子也滔滔不絕,可聽多了就習慣了,隻不過最近她絕口不提,他反而又不習慣了。


    她侍弄那些草藥的時候,又是另一番姿態,小心謹慎,專注認真,甚至或許對於醫者來說,麵對那些草藥,有著一種獨有的虔誠,如她那一身雪白的衣裙一樣,幹幹淨淨的離世出塵。


    “我不會讓你一命換一命。”君鸞辰突然說道。


    “嗯?”江燼雪隨聲疑問,隻顧著一顆顆搓著藥丸子裝入瓷瓶中。


    君鸞辰不解的挑了挑眉,難道她就不覺得驚喜?之前她已認命了要一命換一命,如今不該有重獲生機的喜悅?


    曾經初見,江燼雪確實說過,魂醫世家的家規,江家人對妖向來可以言而無信。


    那就是說,她根本就沒想過要犧牲自己換他性命,之前統統都是騙他,所以根本就不會有喜悅?


    一想到這,君鸞辰的臉又黑了。


    江燼雪根本沒看見君鸞辰變臉,隻一門心思掌控著每一味藥的分量,這些藥的藥效多少有些凶猛,差了分毫錯了藥效,她真就枉為醫者了。


    當然,她也聽見了君鸞辰的話,可反應就沒有了。


    直到半晌過後,江燼雪將藥丸裝進瓷瓶中,又收拾了殘渣洗了手,才後知後覺反應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之前你是試探我,也是詐我,看我到底有沒有為你舍去這條命的覺悟?”


    君鸞辰覺得,他是這個意圖沒錯,可關鍵不在這裏,江燼雪為什麽不喜悅?


    如果沒有悲喜的反差,那之前一番甘願舍身的慷慨之詞,不就是假的麽?


    “所以,你隻是順水推舟,應了我的試探,方能引我坦然相對?”


    江燼雪眨著眼睛,徑直道了句,“是又如何?”


    “你……”君鸞辰一聲語塞,怒氣瞬間浮上了臉,還當真氣得不輕。


    江燼雪壞心眼的一笑,“是不是覺得自己一番苦心算計,以為把握了最佳的時機,試探我心中是否有報恩的大義,反過來卻把自己的底交了,很是不爽?”


    君鸞辰瞥了她一眼,氣得胸膛起伏,根本不想跟她說話。


    這就對了,算計她江燼雪,還能算計得如此理直氣壯,不給他點兒氣受,天理何在啊?


    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江燼雪伸手將瓷瓶遞向君鸞辰,“這是鎮痛的藥,每日一顆,至多不能超過兩顆,多了會傷經脈。”


    君鸞辰又橫了她一眼,不過終是好意,他還是略有舒心將瓷瓶接了過去,問道:“隻這般便是藥?不曾加以煉製?”


    “煉丹一術隻有耳聞卻從未見過,怕隻上層界麵才有,低階界麵沒有。”江燼雪說著,竟走到一邊,遠遠坐在了椅子上,“我倒不擔心是不是要一命換一命,隻不過,你在蘭赦界神魂顯得完好,我也醫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就需要跟你去一趟垠雲界。可你當真覺得,我身為魂醫世家的血脈,真能超越千百年祖先的資質,突破結丹,飛升上界?”


    君鸞辰看了看床腳他讓出的位置,又看了看似乎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江燼雪,臉色陰沉,連語氣也低沉了幾分,“無非是孤注一擲的搏命之舉,生與死,皆由天命。”


    “嗬,你倒是看得開,那你這就是在賭,我能不能看得開了?”江燼雪說著一歪頭,“那你覺得,我要怎麽看不開,才能為了你的性命,拚了命的修煉,去創造奇跡?”


    君鸞辰的臉色異常難看,他深知一旦交了底細,再麵對江燼雪的時候,或許會有些被動。


    但此時此刻,他何止是被動,仿佛這一條命就捏在江燼雪手中,她可以……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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