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鸞辰登時愣了,一口氣生生梗在了喉嚨裏,上不來也下不去,更加啞口無言說不出半個字來。


    他未曾想,這江燼雪說起葷話來甚是挑人難堪,分外噎人,難得正經說句話,竟也同樣能噎得人眼前發黑。


    她大大方方什麽都做了,還一再問他是不是要以身相許,一言不合滿口的葷話從未見過臉紅,如今卻問他……有沒有覺得自己很輕浮?


    輕浮?


    難道說,正是因為見到了之前雨夜中那對薄情男女,江燼雪這是要改邪歸正了?


    或許,他與江燼雪如今明明白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若問信任與否,還真是輕浮了?


    “輕浮二字,何解?”君鸞辰微微咬牙問道。


    江燼雪偏著頭想了一想,“也就是說,你我本素不相識,也萍水相逢,你卻進而希望我身心托付信賴於你,形同讓我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以身相許,便是輕浮。”


    君鸞辰的手微微有些抖,眼前甚至有點兒陣陣發黑,咬牙說出的話他自己都有點兒聽不清,“你從見了我第一麵,就一再要我以身相許,又對我做了那麽多……難道你就沒覺得自己很輕浮?”


    “那倒沒有。”


    江燼雪幹脆利落的一聳肩,“我又沒有讓你信任我。”


    君鸞辰突然眼前一黑,生生向後踉蹌了幾步,他甚至有一種……想就地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覺。


    這特麽活脫脫就一個油鹽不進沒心沒肺的流氓!


    …


    然而,江燼雪覺得,且不論別的,君鸞辰其實是個心誌很堅強的妖。


    當然,他似是有些舊傷在身,偶有複發,還有不少各種各樣的毛病,著實是個身殘誌堅的妖。


    她也知道自己白折騰了這一番,一無所獲,君鸞辰多少會有些失望,但卻沒有因這一番徒勞便顯出不耐煩,仍舊那麽任勞任怨將她帶回去了。


    君鸞辰帶著她一路乘風而行,循著當日傀儡的氣息,便能追上送嫁的隊伍,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這一次離去已有七八日,送嫁的隊伍卻仍舊留在那個小鎮子中,動也沒動過。


    “先別靠近,看看發生了什麽。”江燼雪輕聲在君鸞辰耳邊道。


    鎮子中唯一的客棧分外簡陋,一個不大的院子,一排連著的房間,送嫁的隊伍人數不多,也占了大半的客房。


    按照原來計劃,他們隻是離開幾日,待回來的時候,追上送嫁的隊伍,重新取代傀儡,她離開就算是人不知鬼不覺。


    而他們到達的時候,恰逢一大早,江燼雪遠遠就看到了在她房門前,圍了十來個人,與眾人麵向對峙的,是一抹鬱綠的身影。


    人數竟然比送嫁啟程的時候多了,難道說梵迦從一開始就不願意她出嫁,在發現傀儡不能再做主之後,便阻止了送嫁的隊伍繼續趕路?


    眼瞧著是這樣沒錯,送嫁的隊伍明顯是要啟程,而梵迦卻執劍擋在門前,一副不踏過他的屍體便誓不罷休的樣子。


    君鸞辰帶著她一閃身,從屋後側窗進入了房間中,低矮簡陋的屋內凝滯著一股劣質金瘡藥的味道,破舊窄小的床榻上躺著一個人,或許應該是那個傀儡。


    親眼所見仍不能確定,隻因那躺在床榻上的人形,蓋著髒兮兮的被子,腦袋上纏裹著一圈一圈厚厚的繃布,連一縷頭發絲都沒露出來。


    這是……?


    江燼雪困惑看向君鸞辰,“你的障眼傀儡失效了?所以,梵迦才不讓他們進來,是怕被拆穿?”


    可就這麽一望,隻見君鸞辰不知何時又黑透了臉,俊臉如削,冷硬似乎散著寒冽殺氣,難得那一雙深邃的黑瞳,竟在這個時候染上了淡淡褐藍色。


    而他隨後一揮手,消去了那人頭上纏裹的繃布。


    江燼雪赫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還驚恐的向後連跳了幾步,隻見那床榻上的傀儡……仍舊看不出是她。


    那臉上橫七豎八的傷痕已經麵目全非,被砍掉了鼻子,挖去了雙眼,豁開了臉頰,連額頭上一層皮肉,都被生生剝去了一層。


    緊接著,君鸞辰又一揮手,掀去了傀儡身上蓋著的棉被。


    那下方與江燼雪如出一轍的衣裙,上麵倒是沒有什麽傷,隻不過兩隻手臂扭曲著詭異的方向,顯然斷了不止兩截。


    這得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能對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傀儡,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你養的那隻孔雀,便隻能做閑來觀賞逗弄之用?”君鸞辰咬牙問道。


    江燼雪默了默,小聲道:“其實也不能怪他,他知道有你在我身邊,才放心大膽去做事,恐怕出事的時候,他還沒回來。”


    君鸞辰看向她的目光猶如冰錐一般,“你敢保證,哪怕他及時趕回,有能力保護你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江燼雪偷瞄了一眼床榻上麵目全非的傀儡,森森打了個寒顫,這個假設有點兒恐怖。


    可隨後一計上心,指了指那傀儡道:“你施個障眼法,就將我變成這副樣子,將計就計……”


    “太醜了。”君鸞辰斷然拒絕,手一揮收了那具傀儡,沒有半點兒商量的餘地,“若將你變成這副樣子,我恐怕會索性掐死你,讓你早死早超生。”


    江燼雪:“……”至於這麽狠麽?


    好吧,不變就不變,其實對最終結果也沒什麽助益,隻不過是她突然起了玩心。


    不過,君鸞辰或許是對的,如果她真變成了這副樣子,自己能不能接受且不提……江燼雪望了望門口的方向,她很可能得把梵迦嚇死。


    然而,君鸞辰冷哼一聲,仿佛能讀了她心思般道:“你倒是當真在乎極了他,就不知他是否將你的安危,真正放在了心中?”


    江燼雪忽而抬頭,眼睛眨個不停看向他,語氣費解問道:“你覺不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個挑撥離間的醋壇子?”


    君鸞辰橫瞥她一眼,“不覺得。”


    “但我總覺得你話裏有話,陰陽怪氣,活脫脫一個陰陽失調,欲求不滿……”江燼雪說著,忽然舉起雙手,又信誓旦旦道:“放心,我知道是我的錯覺,你至始至終也沒想要以身相許,我記住了,此後絕口不會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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