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扭頭,朝著君無夜和雲虛上人所在的屋子瞧了一眼。


    “屬下等人也不知道殿下具體是什麽情況。他們午後進去的,一直隻有雲虛先生一人在裏邊。需要什麽,先生會知會我們,我們盡管找來送到門口。”


    淩雲凡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沉默了好半晌。但是雲虛上人不出來,她也不了解裏邊的情況,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衝進去。如若打擾了雲虛上人給君無夜治病或者療傷,隻怕適得其反。


    更何況鬼族公主還沒有醒,總不能讓人家姑娘替自己挨了一掌,連性命都搭進去。


    於是,淩雲凡沉默著什麽話都沒有說,又重新走回床邊。從神龍戒中拿了兩枚靈棗出來,碾碎了給鬼族公主服下。又給她施了針。


    但鬼族公主傷的太重了,靈棗和施針也隻是暫時緩解,不治本。想救鬼族公主的命,隻能用級別高一些的藥物。


    ……


    醜時,雞鳴的時候,君無夜才緩緩睜開了雙眼。雲虛上人盤腿坐在床邊,臉色蒼白,額頭上的細汗還沒有幹,顯然替君無夜療傷消耗了不少功力。


    “殿下醒了?”雲虛上人連忙起身。


    卻不想,君無夜開口的第一句話問的卻是,“淩雲凡如何了?”


    雲虛上人微微皺了皺眉頭,“老道留了藥,且讓人暗中去了淩雲府將百靈帶來伺候,雲姑娘此時應該已經醒了。”


    君無夜掙紮著坐起來,“本王去瞧瞧。”


    “殿下!”雲虛上人按住君無夜,“殿下,你不要命了?”


    “本王的身子,本王自己清楚。”


    “殿下不清楚!”雲虛上人顯然有些不悅了,“殿下動用焚天之力了?”


    不用君無夜回答,雲虛上人的心底早已有數,“殿下忘了,老道之前與殿下說的話?您身上的舊傷未愈,又有寒症在身,萬不可再運用武力,尤其是焚天之力。殿下,您這是在拿自己的命當兒戲啊!”


    君無夜的眉頭深凝著,“本王沒有忘記先生的叮囑,隻是……當時在碧海崖下麵,魔族餘孽猖狂,情況危急,本王若不用焚天之力,難以震懾他們。”


    “可是,殿下帶了神軍營的護衛,大可以讓他們出動,又何必勞煩您親自動手?”


    說到底,還是關心則亂。


    這些年,隻要一遇到和雲姑娘有關的事情,殿下總是這樣,不顧一切。


    可即便知道勸了沒用,雲虛上人依舊要勸,“殿下,縱使雲姑娘再重要,您隻有留著這條命在,才可以陪她一世長安。殿下總不能為了雲姑娘,忘了自我啊!”


    自我……


    多少年了,他還有自我在嗎?


    ……


    淩雲凡用銀針刺穴的方式和身上僅有的藥物暫時吊住了鬼族公主的性命,隻等著童世子回來或者雲虛上人給君無夜瞧完病之後出來,再商量如何為其尋藥的事情。


    “吱呀……”一聲,對麵的門終於開了。雲虛上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君無夜,從裏邊走了出來。


    淩雲凡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殿下如何了?怎麽會忽然暈倒了?”


    君無夜將黝黑深邃的目光對上淩雲凡清麗明亮的雙眼,一向冷酷寡言的臉上浮上了一抹淡笑,“你擔心本王?”


    淩雲凡瞪了君無夜一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老娘哪兒有閑工夫操心你?畢竟你是因為救老娘才受的傷,老娘擔心你若是就這樣翹了辮子,隻怕不少人又要找老娘賠命。天王殿下的性命可尊貴的很,老娘賠不起。”


    雖然淩雲凡說的是風涼話,但是君無夜臉上的笑容卻更深了幾分。


    “放心,本王無礙,隻是舊疾複發,雲虛先生已經替本王瞧過了。”


    在屋內的時候,君無夜便和雲虛上人說好,不和淩雲凡提自己動運焚天之力加重內傷的事情。所以雲虛上人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淩雲凡瞧著君無夜的麵色確實沒有什麽異樣,而且雲虛上人的醫術她也是十分清楚的,於是沒有過多地放在心上。


    翻了一個白眼道,“死不了便好!”說著,仰頭瞧著天空中的明月,輕鬆地吹了一個口哨,“太陽天空照,花兒對我笑……活著多好!”


    君無夜用寵溺的目光瞧著淩雲凡,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但是站在不遠處的百靈卻一臉的苦澀。


    小姐,那明明是月亮好不好,你哪隻眼睛瞧見大晚上的有太陽了?而且天王殿下明顯是想和你走的更近一些,故意套近乎。這可是天下多少女人夢寐以求,都奢求不來的,你幹嘛總是和殿下抬杠呢!


    正說著,院外“哇……”傳來一陣慘烈的哭喊聲。緊接著童世子衝了進來,一頭撲進了君無夜的懷裏。


    “嗚嗚嗚……舅舅,天意有罪啊,天意沒能完成舅舅交代的任務。讓紅袍那惡人給跑了!”


    說著,抬起頭,將布滿了傷痕的臉湊到了君無夜的麵前。


    “真是……太惡劣了,你瞧瞧我被他打的。紅袍的武功實在是太厲害了,天意不是他的對手啊舅舅!你一定要替天意報仇,下次見到他,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絕對不能放過這種惡人。”


    麵對鬼哭狼嚎的童世子,君無夜臉上的神情變為了一臉的淡漠,甚至連聲音都是肅冷的。


    “本王白天是如何跟你說的?”


    童世子狠狠一怔,嘴角抽了抽,一臉絕望地望著君無夜,“舅舅……你……你不會真的讓我……自刎謝罪吧?”


    “你說呢?”君無夜一本正經,表情始終很嚴肅。


    “不要啊……舅舅,你可是我的親舅舅!”哭著,童世子一把抱住了君無夜的脖子,鼻涕眼淚抹了君無夜一身。


    淩雲凡瞧著,嘴角狠狠抽了抽,“外甥哭娘舅,就跟乖兒子跟娘親哭糖吃似的,過了吧?”


    心頭這般念想剛剛劃過,君無夜便一把推開了童世子,拿手在童世子的臉上抹了一把,頓時紅紅紫紫的染了一手。君無夜什麽話都沒有說,將手遞到了童世子的眼前。


    童世子的哭聲戛然而止,一臉尷尬地笑了笑, “這誰家的染缸打翻了啊?竟然濺了本世子一臉,回頭本世子找他算賬去。”


    君無夜眼底閃過一抹不耐,猶如拎著小雞一般,將童世子從衣領處拎了起來,往遠處一扔。


    “都查到了什麽,給本王說清楚!”


    童世子從地上爬起來,嘿嘿一笑,“舅舅英明,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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