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氣氛尷尬異常,徐慕笑著拿起酒瓶給唐子澹斟了一杯酒。


    徐慕舉起酒杯,笑著道:“唐兄,上一次一別,咱們已有兩月未見,此次再見,咱們已成連襟,我也該喚你一聲二姐夫。”徐慕鄭重喊了一聲:“二姐夫,這杯酒我敬你和二姐,祝你們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徐慕這話看似祝福語,實在無形提醒唐子澹,他已經和王玉芳定親了,有些人注定不可能,注定不該看。


    王玉芳強顏歡笑端起酒杯。


    唐子澹在徐慕說話時已回過神來,神情不自在端起酒杯,三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唐子澹內心苦澀,若不是因為王玥靈荷花池落水一事毀了清白,他如今定親之人,應該是她才對。


    越想越苦悶,唐子澹一連喝了好幾杯酒,王玉芳在一旁連忙勸阻:“子澹哥哥,喝酒傷身,你少喝些。”


    唐子澹隻想一醉解千愁:“無礙。”


    王玉芳眼圈紅紅,他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裏,他的眼裏心裏都隻有小狐狸精王玥靈。


    田恬被徐慕解圍,一顆心終於鬆快些。


    桌上又恢複了之前的熱鬧,唐子澹不停給自己斟酒,桌上的人輪番敬了一遍,輪到敬田恬時,徐慕直接幫她擋了酒,根本不給唐子澹和田恬說話的機會。


    酒過三巡,唐子澹喝了不少,整個人醉的迷迷糊糊,人醉了,膽子也就大了,之前還隱晦的看田恬,如今正大光明,毫不避諱的看。


    王玉芳嫉妒的瞪著田恬,眼淚水直往下掉,好像田恬十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田恬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田恬整個人都不好了,王玉芳簡直不可理喻,是唐子澹盯著她看,她何錯之有,她憑什麽對她滿懷恨意。


    田恬和王玉芳沒什麽交集,此次賀喜過後,不日便回長平,她根本不在乎王玉芳怎樣,她在乎的是徐慕,忐忑的看過去,他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太淡然自若。


    這表情讓田恬更加擔憂,徐慕城府太深,越是沒表情,問題越大。她可不想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唐子澹,讓她辛苦維持的好感消失殆盡。


    田恬徑直起身說了身子不適,告辭離開。


    如今唐子澹肆無忌憚,她也隻能先行退避。


    知府夫人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很爽快讓田恬離開,還叮囑她好好休息。


    田恬回到楊柳院,柳姨娘還在等她,心中暖暖的:“娘,這麽晚了,您怎麽還沒休息?”


    柳姨娘拉著女兒往屋內走:“咦,怎麽你先回來了,女婿呢?”


    “他還在陪爹爹喝酒。”田恬並未把飯桌上的事情告訴柳姨娘,怕她聽了擔心。


    柳姨娘表示了解。


    田恬親昵挽著柳姨娘的手:“娘,今晚靈兒想和您一起睡,我們母女難得見一麵,說說體己話也是好的。”


    柳姨娘遲疑,她也想和女兒睡,但女兒如今已嫁為人婦,且女婿也在,她若和她睡了,把女婿晾在一邊沒人伺候,這如何使得。


    “不行,女婿那邊還要人伺候,不能離人。”


    田恬無奈歎口氣,他需要伺候什麽?他們在長平縣時就沒住在一起,但這話顯然不適合說。


    “娘,就一晚上而已,沒關係的。”


    “不行。”柳姨娘堅持。


    田恬隻得作罷。


    *


    田恬和柳姨娘在屋內聊了沒一會兒,便被柳姨娘趕回自己住處。


    柳姨娘也是為了田恬好,想讓她早點回去等徐慕,若徐慕回去了,她還在她房內,讓丈夫等妻子,實在不像話。


    田恬回到自己住處,徐慕還在正院那邊,她沐浴洗漱好,又吩咐香蘭去廚房要一碗醒酒湯備著。


    半個時辰後,徐慕被周南扶回來,醉醺醺的,渾身酒意,他剛進來,身上的酒味彌漫整個房間,田恬皺著眉頭讓周南把他扶到床上去。


    周南熟練幫徐慕脫掉鞋子,把他挪到床上躺好。


    田恬吩咐香蘭:“快去把溫著的醒酒湯端上來。”


    “是。”香蘭點頭。


    周南站在一旁候著:“夫人,奴才先出去,您有什麽吩咐,叫一聲小的便是。”


    田恬直接道:“你先別出去,大人今晚喝了不少酒,等下你幫他擦洗下身子。”


    擦洗身子這種事情該妻子親力親為,但周南知道大人和夫人並未圓房,夫人應該抹不開麵子。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熱水。”


    田恬點頭。


    周南行禮退下。


    香蘭端著醒酒湯進來。


    “夫人,醒酒湯來了。”


    田恬接過,拿著小勺在碗裏攪了攪,確認溫度適中:“你把大人半扶起來,他坐著應該好喂些。”


    “是。”香蘭連忙照做,吃力把徐慕半扶起來坐著。。


    徐慕醉醺醺的,並不是不醒人事,田恬好生在他跟前說了幾句,他很配合的喝完醒酒湯。


    周南端來熱水,田恬和香蘭出去,把屋子讓給周南一人。


    沒一會兒,周南氣喘籲籲出來。


    田恬問他:“已經幫大人擦洗好了?”


    周南搖頭:“回稟夫人,大人今晚喝了太多酒,奴才幫他擦身子,他極為惱火,不願配合,奴才也沒法子。”汗都急出來了,但主子不願意,他真的是無能為力。


    田恬歎了口氣:“好,下去休息吧。”徐慕不願意,她也不敢強求。


    再次走進屋內,撲麵而來一股濃烈的酒味,越走近床,味道越重。


    田恬皺眉看著床上俊臉通紅,一動不動的男人,味道實在太臭,讓她晚上和他睡一起,非得熏死不可。可若是去外間小榻睡,嫌棄的太明顯,徐慕明日知道定會不悅,今晚唐子澹的事情已經讓人頭大,這時候定然不能開罪他,否則隻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小心駛得萬年船,她現在和徐慕好不容易關係不錯,可不能因小失大,在任務這件事上,不能有半點閃失。


    田恬深吸了一口氣,還是上床躺在徐慕身邊。


    屋內燭火通明,田恬睜著眼睛,無心睡眠。


    *


    翌日,田恬早早起來去給知府夫人請安,夫妻二人一派和睦,請安過後,徐慕有事,讓田恬一個人回楊柳院。


    徐慕自來了渝州後,忙的腳不沾地,除非有要事或宴席,否則很難見到他人,田恬已經習慣,任由他去。


    今日天晴,天空一片深藍,美的讓人心醉,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田恬不想辜負這好日頭,決定在花園裏逛逛。


    香蘭跟在田恬身後,忍不住嘀咕:“大人也太忙了,也不陪陪您。”


    田恬無所謂,他忙的腳不沾地,不外乎在渝州巴結他想巴結的人,給自己多擴寬人脈,留待日後大用。再者他的動作王知府也是知道的,她沒必要操心。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然要好好玩玩。


    “相公是有正事,我豈能因為一點小事耽誤他的正事。”田恬說的冠冕堂皇。


    香蘭有些不忿:“大人哪裏是什麽正事,分明就是去送禮了,奴婢聽聞大人昨日給府裏人送禮,就連一些下人都顧及到了。”大人有時間招待下人,卻沒有時間陪夫人,夫人身份尊貴,豈是一群下人可以比擬,大人也太不分輕重了。


    田恬嗬斥她:“閉嘴,不許妄論主子。”禍從口出,小心為上。


    “是。”香蘭聲音低落,替夫人委屈。


    田恬無奈歎了口氣,香蘭忠厚老實,她不忍苛責過多,還是留待回長平再好生教導。


    “走,我們去梅林那邊逛逛。”


    “是。”


    王知府是渝州一霸,搜刮了無數民脂民膏,十分會享受,府內的花園別具一格,春有百花,夏有鬆柏,秋有果樹,冬有梅花。


    主仆二人剛到梅林,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紅色花海,美不勝收。


    香蘭正欲說話,梅林從中傳來隱隱綽綽聲音,話裏話外有關徐慕。


    田恬示意香蘭不要說話,主仆二人輕輕往梅林內走去。


    越走近聲音越清晰,是兩道女音,從音色聽來,應該是王玉芳和她的貼身丫鬟春杏的聲音。


    “小姐,奴婢聽說三姑爺一來渝州,就忙著討好府內的一眾人,就連府內的下人也得了他不少好處,特別是老爺身邊的貼身侍從,他殷切至極,恨不能把他們當爺對待,那小心侍奉的樣子,哪裏有半點知縣氣度,奴婢聽著都替三小姐丟人。”話裏話外幸災樂禍,甚至忍不住笑出聲來。


    春杏此舉也是為了哄二小姐開心,昨晚唐知縣當著眾人的麵直勾勾盯著三小姐看,讓二小姐丟了好大的臉,二小姐為此難過哭泣了一晚上,今日也不見好,她為了讓二小姐寬心,才帶她來梅林賞景。


    王玉芳冷哼一聲,十分不屑,她一直看不上他:“趨炎附勢小人罷了,當真是商人出身,上不了台麵,白讀了那麽多年書,這種人若不是仗著能拿出幾個臭錢,憑他也配做知縣!”


    春杏附和:“小姐字字珠璣,說的極是,若不是他能拿出幾個臭錢,這種人拿到我們老爺跟前,提鞋都不配。也幸虧小姐當初沒有嫁給他,否則真是一輩子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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