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進來見田恬神情不對,連忙走至近前,一臉擔憂看著她:“夫人,您這是怎麽了?”這兩日大人衣不解帶在薔薇院照顧夫人,夫人情緒已經好了許多,怎麽大人剛一離開,夫人便不對勁了,到底發生了何事?


    田恬抬眸對上香蘭的視線,眸裏盡是無奈與苦笑:“徐慕去見周家二老了。”


    香蘭驚訝,臉色變化萬千,最後化成一句安慰:“夫人,也許您想多了,大人至多隻是見見。”不會做別的事情。


    田恬笑的諷刺:“他那樣的人,一旦見了,便是有商量餘地,那周家二老這幾日可是拿著地契房契過來的,他焉能不動心?”


    以徐慕的性子,見錢眼開,為了銀子不擇手段,也許這次她受辱的事情,真能忍氣吞銀,畢竟他和她的關係,算不得多好。


    她嫁過來至今,徐慕之前對她還算百般討好,可出了強/奸案一事後,他對她發了好大一通火,更是連見都不見,可見在徐慕心裏,銀子勝過一切。


    這兩日徐慕在薔薇院衣不解帶照顧她,也不知是真的出於夫妻情分,還是她的知府小姐身份。


    若她真的出事,知府那邊責怪下來,他也吃罪不起。但他收了周家好處,屆時再分一些給知府老泰山,那知府非但不會怪罪,還會覺得他會辦事。


    王知府和徐慕,本就是一丘之貉,都是唯利是圖的小人。


    香蘭頓時紅了眼眶:“夫人,您別多想,也許咱們隻是誤會大人了。”


    田恬不想再提這個話題:“你下去吧,我稍微歪會兒。”


    “是。”香蘭行禮退下。


    *


    隔天,田恬還歪在床上無精打采的,香蘭著急忙慌衝進屋內。


    “夫人,出大事了。”


    田恬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聞香蘭如此著急,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坐正身子:“何事如此驚慌?”


    “回夫人,好消息,縣衙那邊來報,大人判了周大少爺斬立決。”香蘭氣喘籲籲停在田恬跟前,一張小臉跑的通紅,整個人眉飛色舞,神情激動,活像得了五個月賞錢似的。


    田恬瞳孔地震,頓時坐不住了,生怕自己聽錯了,連忙重複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香蘭點頭如搗蒜:“是周南特意差人回來說的,錯不了。大人把之前那起強/奸案翻案了,周大少數罪並罰,故而被判了斬立決。此事轟動整個長平縣,現在外麵沸沸揚揚都在傳揚。”


    田恬驚喜難掩:“之前那起強/奸案真的被翻案了?”她聲音激動的在抖,真怕自己在做夢。


    “正是。”香蘭一臉笑。


    田恬連忙下床,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就想往外走:“不行,我要去看看。”


    香蘭趕緊製止:“夫人,您現在去也看不到,這時候應該已經下衙了。”周南差人回府稟報結果,已經證明案情下定,此時過去,肯定是一場空。


    “好吧。”田恬點頭。


    香蘭連忙蹲下身子幫田恬穿鞋:“夫人,您當心受涼。”


    田恬順勢抬腳,讓香蘭幫她穿好。


    “香蘭,你現在出去打聽一下,確認事情真假。”


    她還是有些不信,就跟做夢似的。那麽貪財的一個人,竟然真的變了,簡直就像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似的。


    香蘭點頭:“好。夫人先在府裏候著,奴婢這就出去打聽。”


    田恬嗯了一聲:“快去,越快越好。”


    “是。”


    香蘭去的快,回來的也快,不到一個時辰便去而複返,回到薔薇院向田恬複命。


    “夫人,周大少被判斬立決屬實,現在大街小巷都在傳論此事,奴婢問了好幾人,大家都這樣說。”


    田恬一顆懸著的心終於鬆快,強/奸案的結局改變了,周大少也被判了死刑,是不是等於她間接改變或者影響了徐慕,突然間覺得脖頸上的腦袋穩了一些。


    “好,太好了。”田恬剛露出笑容一秒,但突然想到什麽,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昨天她還因為此事和徐慕鬧的不開心:“我之前誤會徐慕了。”


    “這不怪夫人,以大人之前那性子,奴婢也覺得不會有更改餘地,誰料想大人.....”


    田恬無奈歎了口氣:“今晚讓廚房做一桌子好吃的,你去把徐慕喊來。”既然鬧了誤會,那就請他吃飯陪個罪,他們的關係不能一直僵著。


    從周大少此事來看,徐慕也不是一味的冥頑不靈,隻要事情還有轉圜餘地,她和他的關係自然越好最佳。


    “是。”香蘭連忙應承,她巴不得夫人和大人舉案齊眉,恩恩愛愛。


    *


    田恬主動邀徐慕用晚飯,他那邊很痛快答應下來。


    一下午田恬都在屋內忙活,先是確定了菜譜,隆冬時節吃鍋子最舒坦,其次便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既然是主動邀徐慕的,她不說打扮的多麽漂亮,至少要自然大方,總不能失了誠意。


    田恬還算是新婦,選了一身玫紅色的襖裙,薄施粉黛,靜等徐慕過來。


    黃昏時分,徐慕領著周南跨進薔薇院。


    田恬踩著點在門口等著,徐慕還未到薔薇院,遠遠就看見一抹玫紅色身影,俏生生站在門口等著,身後還站了幾個伺候的下人。


    寒風刺骨,她雙手不停來回搓著,小臉凍的微微發紅,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株開在冬天裏的梅花,一枝獨秀,讓人移不開眼。


    越走近,徐慕看的越清楚,新婚小妻子今日特意打扮過,平時她喜歡素雅,鬢上不喜釵環,今日單螺鬢上多了幾朵紅色梅花,格外耀眼。


    薄施粉黛,鮮亮襖裙,襯的她清麗絕俗的臉蛋多了一抹動人風情。


    徐慕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皺眉道:“夫人,這隆冬時節,你怎地還親自出來了?”


    徐慕走的太快,片刻便到田恬跟前,快的讓她措不及防,身後的丫鬟們齊齊施禮,田恬盈盈福身,剛準備施禮,徐慕連忙打斷她:“夫人,不必多禮,外麵凍,我們快快進屋。”


    “哦,好。”田恬點頭。


    徐慕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夫妻二人相攜進屋。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田恬完全來不及反應,等她回過神來,二人已經進入屋內。


    他已經放開她的手,但她手上還有他的餘溫。


    砰砰砰砰.....


    田恬能清楚聽到胸膛傳來有力的心跳聲。


    她傻傻望著他,一襲黑色披風,顯得他格外冷峻沉穩,臉若刀削,輪廓分明。


    徐慕解掉身上的狼皮披風,視線落在她身上,不由失笑:“怎麽了?我身上可有不妥之處?”不然怎會一直盯著他?


    田恬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連忙搖頭,臉瞥到一邊去:“沒...沒有不妥。”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徐慕今日格外英俊溫柔,她可能魔怔了。


    徐慕英俊是真,但溫柔.....他那樣的大貪官,會溫柔嗎?她肯定是昨夜沒睡好,才會有這麽荒唐的感受。


    桌上鍋子咕嚕沸騰,白霧繚繞,肉香撲鼻,驅走一室寒冷,徐慕隻身走到桌前坐下,朝田恬招手:“夫人,過來坐。”


    “好。”田恬磨磨蹭蹭走過去,在一旁坐下,強迫自己鎮定。


    香蘭適時讓丫鬟們上菜,她在一旁幫著燙鍋子。


    田恬見此,也拿起公筷,夾了一塊魚肉脯往鍋裏涮了幾下,遂夾到徐慕的碗裏。


    “相公,這魚肉脯是半個時辰前剛殺的,極為新鮮,你嚐嚐。”


    這是田恬第一次主動幫徐慕布菜,徐慕直愣愣看著她,眼裏掩飾不住的欣喜若狂。


    徐慕的眼神太灼熱,田恬剛消下去的臉蛋又爬滿紅暈,結結巴巴道:“相公,你嚐嚐,若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徐慕點頭嗯了一聲,夾起碗裏雪白的魚肉脯,沾了一些料汁喂進嘴裏:“鮮美爽口,魚皮還頗為筋道彈牙,夫人燙的魚肉脯果真極好。”


    田恬剛想說什麽,可抬眸一對上他的眼,他那直勾勾的眼神讓田恬心尖發顫,頓時一腔的話,無處言表。


    “相公喜歡便好。”田恬接著又給徐慕燙了一塊魚肉脯。


    徐慕輕聲笑出來,沒成想今晚來薔薇院用晚飯,竟有這般驚喜。


    片刻,田恬燙好魚肉脯夾給徐慕:“相公,昨日是我誤會你了,我.....”她準備道歉的,但此時徐慕直接打斷了她:“過去的便過去了,以後你會慢慢了解真實的我。”


    徐慕說的認真,田恬莫名信了他的話,點頭說了一句好。


    “夫人也吃些,別光顧著我。”徐慕親自給田恬燙了一些鴨血。


    食物已經放在她碗裏了,盛情難卻,田恬連忙道了一聲好,然後乖乖吃下。


    徐慕見她喜歡吃,又不停給她燙,直到後來,香蘭覺得自己無用武之地,找了個借口出去了,屋內就隻剩夫妻倆。


    吃到最後,田恬連打了三個飽嗝,徐慕才停止給她燙。


    田恬臉紅似血,今晚本來是她主動邀他道歉的,結果變成他幫她燙鍋子了。


    “相公,你還想吃什麽,我幫你燙、”田恬實在不好意思。


    徐慕看著她那嬌羞無限的模樣,眼神更加灼熱。


    田恬被看的不好意思,一張臉更是霞飛雙頰,他今天眼神恨不能吞了她,是否昭示他晚上會留下來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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