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妄為的學生,最後卻要自己嚴肅古板的皇家秘書長來給她收拾爛攤子。


    耳畔傳來似雪般輕飄飄的冰涼嗓音,像是冬夜裏的雪落在了冰麵上,緩緩消融化開。


    讓時南絮難得地清醒了一瞬,其實也算不上多清醒。


    朦朧的視野裏,時南絮隻能看到喬臨棋那雙微寒的銀灰色雙眸,感覺像是動怒了,呈現出星點不甚明晰的慍怒之色。


    時南絮大概還記得喬臨棋是個嚴肅端莊的性格,畢竟能被洛菲斯戲稱為老古董不是沒有原因的。


    而且時南絮記得自己要按照劇情綱要裏一樣接近自己的家庭教師喬臨棋,惹他生氣的話,好像就不太好完成任務指標了。


    模模糊糊中抱著這樣念頭的時南絮伸出雙手地摟住了喬臨棋的脖子,睜著一雙水潤得跟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輕聲絮語地問對方,“秘書長大人生氣了嗎?”


    時南絮很少會叫喬臨棋為秘書長大人。


    身為斯塔帝國的皇室成員,她根本用不著加上大人這個敬稱。


    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故意這麽叫他的,而且還拖長了尾音,她的聲音本來就因為高熱有些沙啞,此刻聽起來更是讓人手心酥麻發癢。


    喬臨棋本來並不打算幫助她度過高熱期,準備將時南絮直接交給被她安撫過的上任人魚帝皇費諾恩。


    兩人之間進行過精神力安撫,遠比他這個人全然陌生的存在要安全很多。


    但是在看著時南絮這樣做出乖巧的姿態,柔聲問他是不是生氣了的時候,喬臨棋一時間愣在了原地,雪色的長睫垂下,像是眼皮上落了點雪。


    喬臨棋銀灰色的眼眸倒映出了時南絮此刻的模樣。


    烏黑的長發淩亂,在回來研究所的路上因為怕熱,向導製服的領口微敞,顯露出了纖細的脖頸線條,仰著腦袋看著他的時候,就像是高揚起腦袋的白天鵝。


    喬臨棋一瞬間就回過神,恢複了平時如冰雪般淡漠的模樣,回應了她的問題,“沒有生氣。”


    可時南絮的直覺卻告訴她,喬臨棋在騙自己,於是不依不撓地摟緊了他的脖子說:“教授在撒謊。”


    “不聽話。”


    智商被熱度侵蝕得差不多的時南絮想了想,批評喬臨棋撒謊是不聽話的行為。


    要說喬臨棋不生氣,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無論是作為一名聖星軍校的老師針對兩個學生的曠課行為而生氣,還是作為一名皇家秘書長對時南絮可能被一名特等哨兵欺騙生氣,這些都可以是喬臨棋生氣的理由。


    結果自己頑劣不堪的學生還反咬一口,批評他不聽話。


    喬臨棋都被時南絮這樣倒打一耙的行為氣笑了,聲音都有些冷,“不聽話?”


    明明看起來更不聽話的,是現在這樣黏黏糊糊的跟化了的糖果似的家夥。


    “分化後的係統教學第一天就曠課,還是跟著一名危險係數極高的特等哨兵,連哨兵向導之間的安全距離都忘記了,你要不要看看誰更不聽話?”


    說完之後,連喬臨棋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平時是個喜好清靜的冷淡性子,從來不會說這麽多話。


    而且很顯然,喬臨棋這一長串批評,處於高熱狀態的時南絮是沒有聽進去半點,像隻貓一樣在他懷裏扭來扭去。


    時南絮聽到了熟悉的海浪聲音,和童話書裏人魚空靈的吟唱聲,那是來自廣袤無垠的海洋的聲音,似乎正在呼喚指引她靠近它。


    喬臨棋教訓時南絮的聲音忽而頓住了,素來清冷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古怪的神情,因為是單手抱著時南絮的姿勢,所以他還能空出一隻手來捏住她的臉。


    在她雪白柔軟的左臉上清晰地留存著還沒消失幹淨的兩個印子,整整齊齊地印在她的臉側,像是兩個月牙。


    痕跡很淺,如果不是這麽近的距離,再加上哨兵敏銳的視覺,喬臨棋一時間還不能發現。


    喬臨棋在上麵感覺到了屬於洛菲斯的哨兵信息素,清潤的嗓音強製著保持平靜地問時南絮,“你的臉怎麽回事?”


    燒得有些懵的時南絮眨了眨眼,像是一下子沒有聽懂喬臨棋在說什麽。


    就在她想要回答喬臨棋的問題時,阻隔門被打開了。


    費諾恩溫聲打斷了喬臨棋詢問時南絮的行為。


    “她怎麽了?”


    抱著時南絮的喬臨棋在看到眼前身形高挑的費諾恩時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道:“陛下您”


    費諾恩原本墨藍色的魚尾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修長有力的腿,正由黑色的長褲包裹著。


    “嗯,返祖症狀已經減輕了很多。”費諾恩回應了喬臨棋的疑惑,然後很順手地接過了在他懷裏縮成一團的少女,“她結合熱又發作了嗎?”


    按理講,和暗類哨兵強大的精神力結合過後,她不可能會這麽頻繁地發作。


    喬臨棋垂下眼簾,瞥過自己變得空蕩蕩的雙手,微微收緊握成了拳頭貼在身體兩側,簡潔迅速地說明了時南絮現在的情況,“她可能是和高等級高危險性的哨兵進行了深度物理結合和精神圖景方麵的深度結合,所以出現了現在這樣危險的高溫狀況。”


    越說下去,喬臨棋的臉色就越發不好看。


    但是這樣危險的狀況對於一名成熟的暗類哨兵來說,並不是多大的問題。


    “交給我處理。”


    費諾恩微微頷首,表明自己了解了,然後抱著時南絮轉身走進了獨屬於他的領域。


    研究室的門在喬臨棋的麵前緩緩閉合上。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屬於人魚帝皇費諾恩的精神力開展出來的“域”。


    一個完全密閉隔絕所有探知可能的空間。


    隻有暗類哨兵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因為之前安撫過費諾恩的精神圖景,所以時南絮很熟悉他身上的哨兵信息素,一種如海洋般溫柔包容的氣息。


    掉著眼淚的小白貓忍不住開始撓這條人魚。


    感覺就像是一條被紅線捆綁好的魚擺在自己的餐碟上,卻被礙事的布料阻隔了她的觸碰,不準她吃到口中。


    噙著眼淚的時南絮張開口就想直接把金屬紐扣給咬下來,卻被一隻寬厚冰冷的手製住了。


    “小貓向導,你的牙齒不想要了嗎?”屬於人魚冰涼的食指和中指抵在了她的牙齒間,防止她咬人,至於拇指和手則牢牢地把控著少女白皙的下巴和臉蛋。


    但是這樣的靠近,再加上塞在唇齒間的手指,能夠讓時南絮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費諾恩身上的哨兵信息素,急得更想哭了,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費諾恩看著不滿地用牙齒磨他中指卻哭個不停的時南絮,忽而低低地笑了一聲,用平靜的語調耐心地詢問她,“我是小家夥的哪位哨兵?”


    耐心的年長者為了讓孩子說出正確的答案,還不忘引導她,“答對了的話,我願意為你效勞,寶貝。”


    聽到費諾恩用低沉沙啞的嗓音這樣親昵地叫自己的時候,時南絮很明顯地陷入了一瞬間的茫然。


    為了等待她的答案,雙指並攏,捏了捏小貓的舌尖,催促她快點回答老師的問題。


    時南絮還記得費諾恩的氣息和精神力,因為費諾恩的手指,所以隻好含糊地回答了費諾恩的提問。


    “是您。”


    “回答正確。”


    費諾恩笑了起來,人魚的長相本就是豔麗且銳利的類型,在開展精神領域的時候,那樣致命的吸引力更是達到了峰值。人魚冷白修長的手指離開的時候,還順帶著像擦口紅似的,將指尖沾染的盡數抹在了時南絮的唇上。


    少女淺粉的唇頓時像是上了一層溫潤的水光釉色。


    不過很快,費諾恩就注意到了時南絮臉上的異樣,再加上剛剛喬臨棋冷聲的質問,他粗糙的指尖輕柔地拂過了時南絮的側臉和那兩個印記,“哪隻狗咬的小貓?”


    時南絮一仰首,就對上了費諾恩深藍的眼眸,那是來自海洋深處的顏色,神秘而危險。


    本來時南絮都快不記得洛菲斯咬自己臉這件事了,現在費諾恩一提,時南絮又想了起來,開始細數宋梓和洛菲斯的罪狀。


    “宋梓同學捏了我,洛菲斯咬了我的臉。”卷翹的眼睫上都還帶著淚珠,可炸毛的貓貓卻不忘篤定地宣布自己的記仇性子,“我會咬回去的!”


    費諾恩眼底積聚的危險暗色,因為時南絮後半句的宣誓陡然消散。


    他垂眼看著像貓一樣凶的少女,覺得她這樣發火更像是在對自己撒嬌。


    但小貓向導強硬的狀態持續不到一秒鍾就沒了。


    時南絮眼尾的淚珠再度滾了下來,不小心落在了費諾恩的唇邊,是海水一樣鹹而苦澀的味道。


    雖然是人魚,但是費諾恩其實不太喜歡這樣的味道。


    可傳聞裏高貴冷眼的人魚卻低下了頭,把時南絮眼上的淚水給盡數吻去,耐心地低聲問她,“這麽餓嗎?”


    “貓的眼淚可不會變成珍珠,隻有人魚的眼淚可以。”


    好不容易才變回來的雙腿,才恢複不到半個小時,就在時南絮的向導素的引導下變回了魚尾,因為她還淚眼朦朧地問費諾恩魚尾去哪裏了。


    費諾恩笑著捉起時南絮的手,碰到了那片特殊的細小鱗片區域,“在這。”


    而這片細鱗再往上延伸就是人魚腹部青色的脈絡和血管,在魚尾遊動和用力的時候會更加明晰。


    時南絮感受到了細軟鱗片下的脈搏在跳動,愣愣地望向了費諾恩。


    “小向導,魚鉤是彎的。”


    費諾恩對上時南絮茫然的眸光,淺笑著告訴了她哨兵的特征。


    小貓已經上鉤了。


    察覺到危險的小白貓下意識地就想要逃跑,卻被海洋的狩獵者直接捉住裹在了魚尾裏,根本逃不了。


    明明費諾恩自己才是人魚,可他卻覺得自己像是逮到了一條滑不溜手的小魚,他拍了拍時南絮不受控製暴露出來的貓尾巴。


    費諾恩熟悉每個哨兵和向導的獸類特征,但大多數都是粗淺的了解,而貓科動物則是他近段時間特意去了解過還整理了一堆材料。


    小貓們喜歡被拍打尾巴,因為這是連接著它們神經的重要紐帶,這遠比別的地方有趣多了,能夠幫助它們放鬆下來。


    時南絮白皙的臉被高溫燒得泛起緋紅,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淹沒在了海水裏,一轉頭就看著耐心的人魚費諾恩正在把玩那條雪白毛絨絨的尾巴。


    感覺自己的理智和思考能力完全被那個降下來而後扯出的鉤子給扯亂了。


    費諾恩黑曜石般的墨藍鱗片早就被銀色的絲線染了個透徹,折射出粼粼的波光。


    時南絮把臉埋進了費諾恩冰冷寬厚的胸膛間,餘光瞥見了自己沒出息的白貓精神體被費諾恩的精神體圈在魚尾裏,翻滾著暴露出自己的脆弱點——貓貓的肚皮。


    魚尾還很有規律地拍著小貓,在哄它睡覺。


    時南絮嗚咽了一聲收回了目光,不想再看了。


    在過去亞特蘭帝國還存在的時候,理論知識和經驗都很豐富的成熟哨兵往往會用自己的精神體牽引新手向導的精神力沉入他們廣袤的精神圖景中,教會向導正確的精神深度安撫。


    “別害怕。”費諾恩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溫聲安撫還沒有完全平複下來的時南絮,“試著進入我的精神圖景來安撫我。”


    “我需要你。”


    正如一名哨兵需要向導。


    時南絮的精神力在他溫柔耐心的引導下,越過了費諾恩的精神屏障,比起上次的淺層安撫來到了更加神秘的領域。


    是屬於費諾恩真正的精神領域,精神圖景的深處。


    當費諾恩和時南絮的精神力像水流一樣匯聚在一起後,時南絮感覺有些奇怪。


    就像是她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費諾恩的所有情感,達到共鳴一樣。


    費諾恩的精神圖景在這一刻,向時南絮開放了所有領域,任由她如同個好奇的孩子一般到處探索。


    包括他圖景深處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


    對哨兵向導知識一知半解的時南絮,其實不清楚一名接受過係統教育訓練後的向導,應該隻撫平哨兵精神領域的創傷和暴走的精神力,來防止對方意識神遊和軀體狂化,而不是進入對方的記憶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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