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和同類相接觸,會有比異族強烈數倍的感受,同等的如果想要滿足饑餓的話,就需要成倍的索求。


    一般來說,魅魔們都是單獨行動的種族。


    他們認為同族的魅魔會搶奪自己看中的獵物,這是魅魔們最痛恨的行為。


    而且因為同族接觸滿足饑餓的效率簡直低得可憐,就憑這一點,就沒必要選擇和夥伴同行了。


    所以昨晚的法葉爾,將懷中的少女吻了個遍。


    以至於時南絮蘇醒過來坐起身的時候,桃心尾巴的尖端不經意間擦過了棉麻的床單,傳來了讓她險些軟下腰重新躺回去的酥麻感。


    就在她差點沒坐穩跌下去時,一雙幹淨蒼白的手扶住了時南絮的腰,還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小巧可愛的桃心尾巴。


    被攙扶住的時南絮這才發現床邊站著的少年,不由得一怔,抬眸看向了他。


    小房間裏昏暗的燭火點亮了法葉爾秀麗精致的眉眼,還有那雙反射出盈盈綠光的眼眸。


    見床上坐著的少女看向了自己,少年牽扯了一下還帶著小傷口的唇角,露出了一個笑來。


    這個笑容和時南絮第一次看到法葉爾的時候截然不同,全然沒了那時候在講演石台上驕傲豔麗的感覺,帶上了點怯生生的討好撒嬌意味。


    在看到法葉爾漂亮的眼尾下紫色的魔法紋路後,時南絮恍然大悟,他這是怕自己因為他昨晚的舉動而動怒懲罰他。


    主人不開心的話,完全可以隨意地處置自己購買回來的奴隸。


    他眼尾鳶尾花一般的紫色花紋,就是他作為奴隸魅魔的象征。


    不過他倒是有些多想了。


    時南絮倒沒有多在意他昨晚的行為,經過烏列爾那一回那麽久了,她這具魅魔的軀體早就感到了一絲饑餓。


    瑞秋拉著要教她怎麽樣勾引精靈族們墮落於夢境中的時候,時南絮委婉地拒絕了,瑞秋也就沒有勉強她。


    因為瑞秋清楚她和那個墮天使烏列爾的關係。


    烏列爾要是知道自己帶著他心心念念的少女跑去玩了,說不定會把她的骨翅給拆下來對折成兩半,然後用他巨劍上的火焰灼燒成灰。


    想到這,瑞秋打了個寒顫,頓時不再勸說時南絮進食了。


    時南絮並沒有說什麽,紅寶石般的眼眸中也沒有出現慍怒之色,而且在盈盈燭火的照耀下,流淌出一種剔透的光澤。


    宛如湖麵上倒映出的血紅夕陽,豔麗卻平靜。


    見少女的臉上並沒有露出對自己厭惡的神情,床邊隻穿了件寬大的白色襯衫的少年猶豫著靠近了幾步,跪坐在了她腿邊。


    發現時南絮還是沒有排斥自己的靠近,依舊隻是坐在床上專注地閱讀著擺在她膝上的一本古書後,法葉爾精致漂亮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鬆了口氣的輕鬆神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勾住了少女的尾指。


    時南絮像是才從書裏的內容回過神來一般,垂眸看向了床邊的法葉爾,還是沉默著不說話。


    小房間裏的氛圍安靜了一瞬。


    少年精致的臉上的表情漸漸開始變得委屈可憐,碧綠的眸子像是初春時節的娜藍湖麵,慢慢彌漫開水汽。


    看到法葉爾都快要哭出來的神情,時南絮著實是有些意外了。


    這搞得她心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法葉爾現在可憐的模樣倒顯得是自己欺負了他似的,明明昨天夜裏罪大惡極的家夥是他才對。


    其實她也沒想要故意惹哭他,就是想讓他自己說出來昨天晚上為什麽會出現那個狀態而已,這也不是多過分的要求。


    見他眼睛裏的淚珠子要掉不掉的,時南絮還是猶豫著伸出手揉了揉他銀白色的頭發。


    這樣的觸碰很輕柔,而且是在人心裏委屈的時候出現的話,就會像一把小刀劃破了充滿水的氣球,讓飽含著難過的水傾瀉而出。


    尤其是像路西菲爾這樣覺得自己從未獲得過神明眷顧、自覺本性冷漠傲慢的天使,更覺得胸腔中不斷跳動的心髒就像是被一隻大掌捏在了手心裏,有種莫名的難受和窒息。


    很多時候,神主都不曾讓他親近自己,最多不過是讓他遠遠地坐著,然後為她描述她所創造的世界。


    縱然表麵上如何驕傲冷漠,但實質上他也不過是個靈魂深處想要得到神主偏愛的大天使長。


    就像是等待著糖果的頑劣孩童。


    然後,時南絮就看到法葉爾綠眸中幾乎可以說是湧出眼眶的淚水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順著他的下巴滾落。


    時南絮對上這雙淚眼迷蒙的綠眸,愣了一下就開始有些感到無奈,像是對待小孩子的無奈。


    她對待這種哭得可憐兮兮的少年,向來是不知該如何處理的。


    而且尤其是法葉爾哭起來的時候像極了拉斐爾。


    拉斐爾是最喜歡向她撒嬌的性格,然後考慮到拉斐爾和自己一樣的大冤種炮灰身份,和他被自己所愛之人手刃的悲催結局,時南絮有時也會縱容他。


    銀發綠瞳的魅魔少年連身後的桃心尾巴都低落地垂了下去,睜著一雙淚眼看時南絮,神情是想要親近她卻又怕被討厭排斥的忐忑不安。


    “哭什麽?我叫莉絲,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法葉爾。”時南絮彎下腰,擦拭幹淨法葉爾眼尾的淚水,在看到他脖頸處還佩戴著的鐐銬時愣了一下,順手給他解開扔在了一旁的地毯上。


    莉絲是當時瑞秋詢問自己名字的時候,時南絮一瞬間想到了伊甸園裏的莉莉絲,腦子快於思考直接說出了莉絲這個名字。


    少年還蒙著一層水霧的眼睛,呈現出了一種霧蒙蒙的灰綠色,法葉爾內心無聲地重複了一遍時南絮說出口的名字。


    莉絲?莉莉絲嗎?


    那個同樣受寵愛的造夢天使莉莉絲。


    法葉爾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時南絮,見她不排斥自己的觸碰後,輕輕地握住了少女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側,可憐兮兮地說道:“法葉爾懇求主人不要討厭我,昨天昨天法葉爾隻是餓得控製不住了。”


    時南絮瞧著他生怕自己拋棄不要他的神情,突然想起來瑞秋的告誡。


    她還記得瑞秋說法葉爾是最惡劣狡猾的魅魔。


    時南絮的眸光微凝,靜靜地注視了他一會,佯裝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我聽聞地獄裏有很多魅魔想要和你一起享受無盡的快樂。”


    法葉爾握住她的雙手一下子就收緊了。


    “那是他們的渾話,我從未觸碰過任何一個魅魔。”法葉爾急躁不安地迅速解釋道,“主人,法葉爾一直在等待著您。”


    想起來那會這個少年帶著蠱惑的笑意說出“好孩子”三個字,怎麽看都難以相信他的本性會像是在她麵前展現出來的一樣。


    時南絮抿了抿唇,臉上是顯然不相信他的神情,“那你為什麽叫我好孩子?”


    聽了這話,法葉爾白皙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附上了紅色,他視若珍寶一般捧起了時南絮的右手,在她光潔無暇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個吻。


    “主人,法葉爾一直在等待您。”


    法葉爾從襯衫口袋取出了一枚小巧精致的鈴蘭花梗編好的戒指,仔細地戴在了少女纖長的無名指上。


    “我注意到了主人你金發上佩戴著的鈴蘭花,去精靈族竊取了一朵,所以才會受傷被販賣奴隸的惡魔卡拉德給捕獲。”


    做完這些後,他才重新抬頭看向愣神的時南絮,“在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感受到了我們靈魂深處的契合。”


    “所以懇求您,接受法葉爾的愛意。”


    這總共才見了兩麵,這個少年就在說什麽愛了?


    時南絮下意識地就想要褪下無名指上帶著的鈴蘭花戒指,但在看到法葉爾脆弱到像是要碎掉一般的神色時,放棄了褪下戒指的動作,輕聲道:“我們可以從好朋友做起。”


    “我救下你不是為了想要你做我的性”


    她張了張口,愣是說不出剩下的奴隸兩個字。


    意識到自己差點說出來什麽時,時南絮差點想要羞愧地捂住自己的臉。


    自己絕對是被瑞秋天天掛在口中的不正經話語給影響了,耳濡目染間竟然學會了這麽個詞。


    主要是這個詞實在是太離譜了。


    時南絮張了張口,在對上法葉爾很明顯亮了起來閃現過惡狼般綠光的眼眸,硬生生改成了床伴這個詞。


    “我們隻是朋友。”


    法葉爾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纖長濃密的眼睫毛在燭火光影中灑下一小片陰翳,他微微闔眼,斂去了


    此時瑞秋應該在睡覺然後進入別的種族的夢鄉然後覓食,時南絮想了想,下床靠近了些法葉爾,湊到他尖而長的耳邊小聲問他,“你知道鎮守地獄之門的審判天使烏列爾嗎?”


    又是烏列爾,又是別的天使。


    就像是每次他收集完故事回到伊甸園時,優雅聖潔的神主總是會問他是否見到了米迦勒,抑或是拉斐爾,他們可還安好。


    再後來,又多了烏列爾和信使加百列。


    最先問起來的永遠是別的天使,而不是他。


    明明他才是最愛神主的大天使長,他擁有最耀眼俊美的容貌和最強大的光明力量,銀發由月輝交織而成,紅眸來自於神主最鍾愛的紅寶石。


    或許在神主看來,他不過是個若有若無的玩寵罷了。


    隨著驀然想起過往被神主忽視的回憶,法葉爾屬於魅魔的血液中滾熱的溫度一點點冷卻下來。


    在時南絮看不到的角度,法葉爾綠眸中所有的溫柔可憐之色都消失了,倏地冷了下來。


    就像是綠春湖麵染上寒意結上了一層薄冰。


    “當然知道了,我可是地獄中知曉所有惡魔秘密的百事通,主人想要知道什麽?”神情冰冷的少年以甜蜜雀躍的語調回答了時南絮的疑問,手無聲地撫上了她纖細有致的腰肢。


    時南絮未曾發覺悄然縈繞在自己身邊的危險,驚喜地後仰看向了法葉爾。


    在時南絮動作的一瞬間,法葉爾臉上就換上了溫柔乖巧的麵具,笑著看向眼前驚喜地注視著自己的少女。


    “在之前,是否有”時南絮思考了一下該怎麽問,“是否有魅魔引誘過烏列爾?”


    指尖已經觸上了她腰封的係帶。


    法葉爾沉吟片刻,眉眼彎彎地笑起來說道:“當然有過了,畢竟有哪個魅魔能夠拒絕審判天使那樣令人血脈噴張的身材和力量呢?”


    這樣的話,自己應該也不算特殊?


    雖然時南絮有些想不通為什麽烏列爾能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偽裝。


    明明自己魅魔的軀殼和創世神的模樣沒有半分關係。


    “那烏列爾是怎麽處理的?”時南絮猶豫著問出了口。


    她腰後的係帶悄然無聲地散開。


    法葉爾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殺害過精靈族的魅魔被審判天使的火焰之劍灼燒洗禮化為灰燼了,至於沒殺害過別的物種的魅魔,則是被審判天使判入了貪欲地獄,日夜接受火焰炙烤。”


    想起烏列爾頂著冰冷肅殺的那張臉毫不留情地斬殺了魅魔,和掠奪神主時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法葉爾心底就不由得嘲弄地笑出了聲。


    法葉爾的視線落在了時南絮發尾點綴的純白鈴蘭花,上麵帶著令他厭惡的烏列爾的靈魂氣息。


    時南絮見法葉爾看著那朵鈴蘭花看了許久,輕聲道:“怎麽了?”


    法葉爾不曾抬頭,而是噙著甜蜜的語調問她,“主人,這朵花是審判天使贈予給你的嗎?我在上麵感受到了光明力量的氣息。”


    想到烏列爾像是個老父親一般為自己梳頭發打扮的模樣,時南絮忍不住笑著輕輕應了一聲。


    “嗯,和法葉爾送的一樣好看對嗎?”


    “當然了,那可是他親手用自己的靈魂本源灌溉養出來的。”


    法葉爾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冷淡,驀然抬頭看向了時南絮。


    時南絮怔住了,突然撞進了一雙帶著深紫色花紋的墨綠色眼瞳,意識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般。


    待到少女鮮紅眼眸失去了焦距後,法葉爾抬起手溫柔地將她臉側貼著的碎發細細地別到了她耳後,用溫柔的嗓音問她,“我以靈魂信仰的神主,您說,失控墮落的烏列爾該如何處理才好呢?”


    時南絮金色發辮尾巴上點綴的鈴蘭花閃爍著銀白的輝光,那是屬於墮天使烏列爾靈魂最後一縷殘存的純淨,他選擇了獻給神主,由她掌握。


    雙眼無神的少女臉上露出了點迷茫之色。


    法葉爾俯首抵住了她的額頭,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神情茫然的少女,柔聲引誘著她吐露出心聲,“神主,請您告訴我,我是您最忠實的信徒,我不會告訴烏列爾,這是獨屬於你我之間的秘密。”


    “為失控的靈魂洗禮,賜予其新生。”


    散發著柔白輝光的鈴蘭花閃爍了兩下,漸漸黯淡下去,直至變成徹底的蒼白色。


    滲出灼燒靈魂的火焰中的烏列爾聽到了神主溫柔而殘酷至極的審判,他那顆代表著背叛神明的金色豎瞳再次湧出了淚水,而另一隻藍眸在漸漸轉化為幽深的墨藍色,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轉變為豎瞳。


    烏列爾的豎瞳注視著自己手臂上散發出金色光芒的紋路,如蔚藍海洋的眼眸逐漸醞釀出深淵和風暴。


    向來沉默寡言的審判天使在憤怒之相中露出了鮮少見到的笑容,可藍眸卻流下了淚水。


    他曾說過的,神主,他的忠誠從未有過獎勵。


    新生?


    原來神主將換一個全然陌生的靈魂塞入原有的軀殼中叫做新生?


    已經變成銀發紅瞳模樣的少年突然笑出了聲,笑聲愈發肆意,笑得眼尾緋紅滲出了淚水。


    這自然不可能是獨屬於烏列爾的歸宿,而是屬於每一個“不聽話”的天使的結局,無論是他路西菲爾還是米迦勒。


    可即便如此,路西菲爾可悲地發現自己仍然無可救藥地想要陪伴在溫柔無情的神主身邊。


    即使是身為如玩寵般的狗。


    剛剛被時南絮解開的鐐銬不知何時重新戴在了法葉爾的脖頸間。


    倏然恢複意識還有些發懵的時南絮輕輕地眨了兩下雙眼,在看到自己手中扯著的連接上少年脖頸處鐐銬的鐵鏈時,思緒陷入了一瞬間凝滯。


    麵露病態潮紅的法葉爾俯身靠近了茫然無措的少女,殷紅如血的唇瓣蠱惑地對她說道,“親愛的,你說過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既然是朋友的話,我相信善良的孩子一定會幫助我的。”


    連眼尾弧度都像是在散發著蠱惑靈魂氣息的少年在她耳邊用溫柔有些低啞的嗓音,含著支離破碎的情感誘惑著她。


    “主人,您不會拋棄您可憐的小狗,對嗎?”


    就像神明永遠不會拋棄祂的信徒一樣。:,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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