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西邊某片拆遷區。


    這一片麵積不小的平房基本已經沒什麽住戶了,除卻一些頑固不化的釘子戶,剩餘的一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如,逃到這裏的齊亞桀。


    自從陸雪死後,他總是做噩夢。


    夢裏都是孩子的啼哭聲,還有陸雪一遍遍的追問:亞桀,你到底愛不愛我?你到底會不會照顧我們母子?


    齊亞桀被折磨的幾乎神經衰弱。


    陸雪沒過幾天,齊亞桀得到消息說葉斐然被羈押多日,律師一直找不出證據來洗刷葉斐然的罪行。


    這一切,都在齊亞桀的掌控之中。


    他本想坐等葉家大亂,親眼看著周亦行進退維穀,身陷困境。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他又得知周亦行在陸雪的老家發現了線索。


    齊亞桀慌了。


    他當即聯係了陳勵川,卻始終無法接通。他以為自己被拉黑了,又換了很多其他的號碼去給陳勵川打電話。


    可結果都一樣,陳勵川與他失聯了。


    齊亞桀覺得這裏有問題。


    陸雪的這件事幾乎是安排的天衣無縫。


    這裏麵唯一的漏洞,大概就是陸雪與齊亞桀的關係。如果有人發現了他們的關係,順著去調查,那很多事情就會浮出水麵。


    齊亞桀和陸雪的關係,除了陳勵川知曉,就連齊亞茹和張秀維都不知道。


    一定是陳勵川在這裏麵動手腳了!


    齊亞桀準備直接去律所找陳勵川問清楚。


    可這時候,警察已經展開了對他的逮捕。


    無奈之下,齊亞桀隻好先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慢慢的觀察情況,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麽走。


    而此時此刻,此分此秒,就在齊亞桀找來的這個破舊的平房裏,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動彈過了……


    就在距離這個平房不遠的另一個平房,住著一對老夫妻。


    他們都已經是年逾八十,死賴著不走的原因就一個:為兒女多留些錢。


    今天,他們像往常一樣,一起去菜市場撿些剩菜,回來炒炒一吃,填飽肚子。


    走著走著,老太太的鼻子動了動,她咕噥道:“又是哪個孫子來這邊大便了?真是臭死人!”


    老大爺不言語,繼續往前走。


    二老眼看就要走到這條道的盡頭,再往前走,就是新修好的大馬路,對麵就是菜市場。


    就在這時候,平房這邊經常出沒的野狗忽然狂吠了起來。


    “哎呦!”老太太捂著自己的心口,“平時不叫,今兒個是怎麽了?”


    老大爺見狀,走上前去,衝著狂叫的野狗,喊著:“走!走!”


    那野狗還真停止了叫聲,盯著老大爺看了好久,看的老大爺心裏直發毛。


    “咱們快走吧!”老太太過來挽住老大爺的手臂。


    他們幾步一回頭的繼續往前走。


    而在不遠處等著他們的,就是一地的血和碎肉。


    ……


    中午的這頓飯,吃的葉藍茵食不知味。


    告別魯陽和傅勁之後,葉藍茵拉著董寧去以前常去的甜品店小坐了一會兒,兩個人分別吃了草莓慕斯和芒果芝士。而葉藍茵覺得這些都不夠,又給自己點了布朗尼。


    董寧笑話她絕對後悔,葉藍茵無所謂的聳聳肩,把布朗尼直接送進嘴裏。


    她們默契的什麽都沒問彼此,隻是開心的享受著甜食帶來的安慰,聊著有趣的事情。


    等到這短暫的逃離結束,葉藍茵回了葉家。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葉藍茵擔心葉華東在午睡,便輕手輕腳的開了門。


    結果,葉華東並沒有睡,而是在客廳翻閱相冊。


    葉華東和楊慧英都不是什麽浪漫講究的人,他們對於照相的認識,也就局限於留念,並不是把它做為收藏回憶的一種有效途徑。


    可到了如今,葉華東老了,他覺得自己關於兒女的回憶太少了。


    “爸。”


    葉藍茵輕輕的喚了一聲,走到葉華東的身邊。


    葉華東的眼底是濕潤的,他故作疲憊的摘下老花鏡去揉捏眉心,實際是想掩蓋自己的蒼老與無奈。


    “爸,媽和斐然那邊都還好,似乎也冷靜了下來。”葉藍茵蹲下說,“要不我們明天去把他們接回來吧?”


    葉華東眼前一亮,張口就要說“好啊”。


    可這話到了這邊,卻是又變成一聲長歎,他說:“還是等斐然的案子徹底了結了,再說吧。我清楚你媽的個性,得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


    葉藍茵不由得笑了笑,握著葉華東的手,說:“那您也清楚我媽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葉華東一愣,無奈的笑了笑。


    葉華東和楊慧英結婚三十八年了,兩人風風雨雨的過了大半輩子。不管一氣之下,狠話是怎麽說的,都已經斬不斷他們之間的親情。


    “那咱們明天過去?”葉華東問,“買點兒你媽愛吃的點心還有然然愛吃的零食?”


    葉藍茵點頭說好。


    父女二人靠在一起,看著那一本小小的相冊,很多回憶湧上心頭。


    特別是葉華東,他都驚訝於自己能把兒女小時候的事情記得那麽真切,就跟昨天發生似的。


    “茵茵啊。”葉華東起了幾分感慨,“兒子和女兒是不一樣的。你出嫁了,以後的很多事情要依靠的是丈夫,而不是父母。爸知道你和亦行走到現在是不容易的,好好珍惜吧。”


    葉藍茵一聽這話,不免心裏酸澀,慌忙低下了頭。


    周亦行中午對她說的話還在耳邊。


    她其實很後悔自己會說出那些什麽“皆大歡喜”的話,這就像是在用這四個字去諷刺周亦行這麽多年對她的愛一樣。


    可她真的隻是一時煩躁了,才脫口而出這種氣話。


    因為這段時間發生的許多事情,還有身體上的不適,都讓她變得口無遮攔。


    她當時就想和周亦行道歉,可周亦行卻說她是他的麻煩。


    “茵茵,爸還有件事要提醒你。”


    葉華東忽然又一次開口,打斷了葉藍茵的思緒。


    “您說。”


    葉華東斟酌了措辭,嚴肅道:“你和陳勵川之前的那段感情,會是亦行心頭一根永遠拔不掉的刺。這與信任不信任你無關,隻關乎於男人的那些小心思。你如果不想因為陳勵川和亦行吵,就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遠離陳勵川。”


    葉藍茵稍稍一愣,不由得覺得葉華東這口吻不像是在勸誡,而是警告,“爸,您怎麽了?難道是亦行和您說了什麽?”


    葉華東搖頭,“你記著我的話就好。”


    ……


    就在葉華東和葉藍茵回憶往事的同時,住在另一邊的楊慧英和葉斐然心裏也是有波動的。


    離開家之後,楊慧英日日都惦念著葉華東的身體,晚上更是睡不好。


    葉斐然瞧出來楊慧英的愁容,說:“媽,您回家吧。沒必要和我在這兒耗著。”


    “那怎麽行?”楊慧英擰眉道,“然然,媽最疼的就是你,最看不得你受半分委屈。不過,你爸說的話也不是完全都是錯的。父子沒有隔夜仇,你哪怕聽不進去你爸的話,也不能怨你爸。知道嗎?”


    葉斐然不說話。


    其實,與其說是葉斐然怨葉華東,不如說葉斐然在怨自己的無能。


    他都二十六了,始終都是一事無成。


    “媽,我這次被陷害真的跟姐夫有關係?那害我的人,是想報複姐夫?”葉斐然忽然問道。


    楊慧英現在最聽不得“周亦行”,當即便說:“當然了!你這麽老實的孩子,誰會害你?”


    葉斐然微微蹙起眉頭,心想這麽迂回的報複是不是太複雜了?這裏麵又會不會有別的原因在呢?


    可他沒來及和楊慧英探討,就聽門口一陣敲門聲。


    楊慧英聽後,嘟囔著:“誰會在這個時候來?這都六點多了。”


    說著,她起身去開門。


    來的人是陳勵川。


    “是小陳啊!”楊慧英喜出望外,“快請進!家裏馬上就吃飯,你可要留下吃飯啊。”


    陳勵川笑笑,把自己買的水果和零食拿了進去。


    一看到葉斐然,他笑的更加溫和:“斐然,好久不見了。”


    “勵川哥。”葉斐然勉強笑了笑,站起身去迎接,“你怎麽知道我和我媽在這裏?”


    陳勵川的表情有那麽一瞬的不自然,隨即解釋:“我想去你家看你,卻發現你不在。就從在你家照顧的那個傭人聽說你和伯母搬出來靜心,我就猜到是這裏了。”


    葉斐然點點頭,沒有多想。


    楊慧英現在可是對陳勵川又信賴又喜歡,看見他就覺得心情好。


    她把人招呼到客廳坐下,開始洗水果。


    期間,葉華東打了通電話進來。


    楊慧英心裏還賭氣,所以不接,直接給按斷了。


    葉華東又打。


    楊慧英再按斷。


    就這麽重複了幾個來回,楊慧英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在廚房的小木桌上,就把水果端了出去。


    “先吃些水果啊。我馬上去炒菜!一會兒就有的吃。”


    陳勵川向楊慧英道了聲謝,見她進了廚房後,就轉而對葉斐然說:“斐然,早前知道你的事情,我就知道這裏肯定是有什麽誤會。現在可好,你的冤屈洗刷了。”


    葉斐然沒說話,隻是淡漠一笑,拿起茶幾上的水杯抿了口水。


    陳勵川眸色漸寒,他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


    他用葉斐然的事情來徹底挑撥葉家和周亦行的關係,是一步妙招。


    可這裏也存在著變數,那就是葉斐然從這件事的陰影裏走出來,選擇原諒周亦行。


    要是這樣的話,那所有的安排就都白費了。


    “斐然,我認識很多不錯的心理醫生。”陳勵川故作關心道,“有些事,你不必覺得難以啟齒。和專業人士溝通一下,對你有好處。”


    葉斐然的臉“唰”的就白了。


    他緊張的看著陳勵川,問:“你、你知道的?”


    陳勵川歎口氣,溫聲道:“這不是什麽秘密。你姐夫給你找的那個律師很有名,他負責什麽案子,圈子裏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葉斐然這幾天繃著的那根弦,“啪嗒”一聲,斷了。


    從那件事發生到現在,葉斐然安慰自己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事情成為秘密。


    隻要家人不提,警務人員肯定是不會違背職業操守去亂說,這件事就會被塵封,終究成為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可為什麽?


    為什麽現在這件事好像是人盡皆知!


    “斐然,你姐夫也是關心你。”陳勵川又說,“他想幫你討回公道,勢必就要驚動各方勢力。這消息自然也就傳開了。”


    葉斐然瞬間麵露驚恐之色,渾身都在輕微的發顫。


    他“噌”的一聲站了起來,二話不說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陳勵川聽到那關門聲,得意一笑,又起身進了廚房,詢問:“伯母,需要幫忙嗎?”


    楊慧英笑著擺手,“小陳啊,這廚房油煙大,你快出去。你陪著然然多說說話。”


    陳勵川遲疑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問:“伯母,斐然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他說他想要回房休息,就進去了。這好不容易洗脫了罪名,怎麽不高興呢?”


    “哎!”楊慧英歎口氣,不知道陳勵川已經知道葉斐然慘遭侵害的事情,“小陳,你別介懷。這牢裏的日子肯定是苦的,然然他有些小脾氣,過過就好。”


    陳勵川裝作明了的樣子,笑著點點頭,拿起旁邊的碗筷準備幫忙擺出去。


    楊慧英衝他慈愛的笑了笑,沒有阻礙,轉過身繼續炒菜。


    陰錯陽差的一瞬間,就在此刻上演。


    陳勵川瞥到楊慧英放在小木桌上的手機發出光亮,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就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半的消息:小心提防陳勵川,別相信他的話。我現在懷疑以前有些事情和他脫不了關係。你不要傻傻的……


    不過兩行的字,看的陳勵川起了一身的冷汗。


    幾乎是在楊慧英轉身拿調料的那一刹那,陳勵川把楊慧英的手機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伯母,我一會兒再進來端菜。”


    “誒。”


    陳勵川離開廚房,把碗筷往圓桌上一放,直接掏出來手機把消息給清除了。


    他不需要知道這短信後麵說的是什麽,他隻需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引起葉華東的注意,就夠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陳勵川已經是不能回頭。


    要麽就一賭到底,做最後的勝利者;要麽就優柔寡斷,做當下的失敗者。


    這兩條路擺在麵前,陳勵川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既然如此,那葉華東這邊怕就是要有所行動了。


    ……


    葉藍茵陪葉華東吃完晚餐,一個人悶悶的回到了房間裏。


    她肚子疼得厲害,真想是吃顆止疼片了事,可又害怕止疼片的成分不好,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影響。


    不一會兒,張嬸敲門進來,是給葉藍茵送補湯的。


    “太太,我想明兒個早走兩個小時,可以嗎?”張嬸問道,“您放心,我肯定是把該做的都做好,再走的。”


    葉藍茵問:“是家裏有事嗎?要是需要幫忙,你和我說。”


    張嬸笑了笑,說:“不是的,太太。是我的小女兒過十八歲生日,我想明天回去給她炒幾個她愛吃的菜。”


    葉藍茵點點頭,心道原來是如此,“替我和你女兒說聲生日快樂。你明天做完中飯就回去吧,晚上我自有辦法。”


    張嬸忙不迭的道謝,退出了房間。


    可在張嬸關門前,葉藍茵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明天是幾號?”


    “20號。”


    說完,張嬸關上了門。


    而就在門合上的那一下,葉藍茵臉上的失望油然而生。


    原來,明天是她和周亦行的結婚三周年紀念日啊。


    有人曾說:結婚一年叫紙婚,意為最初結合薄如紙;結婚兩年叫楊婚,意為婚姻像楊樹葉子一樣飄動,比較脆弱;而這結婚三年叫皮革婚,意為最初的兩個人開始有了韌性,慢慢變得牢靠。


    葉藍茵情不自禁的回憶起她和周亦行從結婚之後的點點滴滴。


    不管是甜蜜、是恩愛,亦或者是爭吵、是冷戰,這裏麵都是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婚姻。


    可現在呢?


    他不在她的身邊,就算是吵架,都沒了對象。


    葉藍茵吸了吸鼻子,默默趴在床上淌淚。


    之前,她對周亦行還有點兒埋怨,也有點兒生氣,覺得今天的爭吵也不光是自己的責任,因為他明明也說了過分的話。


    但此時此刻,這些想法全沒了,隻剩下一個想法:她好想他。


    ……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藍茵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葉華東臨睡前過來敲了敲她的門,告訴她要早休息,別熬夜。還又囉嗦的加了句最近夜裏起風,一定要拉窗簾。


    葉藍茵無精打采的“嗯”了一聲,繼續趴在床上不動,可這眼睛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牆壁上的時鍾。


    現在是十點鍾,再有兩個小時,就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了。


    要不服軟打個電話吧?


    這沒什麽的。


    可記憶裏,葉藍茵好像從來沒服過軟。


    不管每次吵架是誰的錯,都是周亦行繃不住來哄她,兩個人一下子就和好了。


    想到這一點,葉藍茵又開始懷疑周亦行是不是沒有以前那麽在乎她了?所以兩個人這次吵了架,她回娘家住了這麽多天,他都沒有來找過她。


    葉藍茵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狠狠的捶了捶床,“好!那就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她忽而氣得不行,下了床去拉窗簾,準備睡覺。


    結果,這一眼望下去,她就愣住了。


    樓下那輛黑色的邁巴赫,不是周亦行的車,又是誰的?


    更何況,那人就靠在車門上,抬頭看著她的窗戶。


    兩個人的視線一下子就對接上了。


    他們都是繃著臉,誰都不肯笑笑,更都不肯主動的動動嘴。


    葉藍茵更是看了他七八秒之後,直接就把窗簾給拉上了。


    周亦行勾唇一笑,抬手看著自己的腕表,默數著秒數。


    1、2、3、4……


    不到40秒,葉藍茵就從樓棟裏跑了出來。


    周亦行看向她,很自然的張開懷抱,接住了她的飛奔。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找我了!”葉藍茵帶著哭腔說,“我還以為……”


    “你個沒心肝的。”周亦行發狠的勒著她的腰,“這都幾天了?我不聯係你,你就不會聯係我,嗯?上午說完那話,我當時就後悔了。你就是存心的,存心讓我著急上火。”


    葉藍茵一下子就笑了,更加用力的踮起腳尖抱著他,“我上午說的都是氣話。我才不要什麽皆大歡喜,我就要你。”


    周亦行呼吸一滯,然後把人稍稍拉開一些,直接低頭吻了下去。


    他含著她的唇,扣在她後腦的手不斷加緊,那素白纖長的手指穿過她柔軟烏黑的長發,宛如一場黑與白的較量。


    可明明白色隻穿過那黑色一點點,卻是站了絕對的主導權。


    葉藍茵被他這個熾熱霸道的吻,吻得雙腿發軟,酥麻感一浪高過一浪,仿佛是要把她給活活淹死。


    好在她的掌舵人在支撐著她。


    一吻過後,周亦行緩緩的鬆開葉藍茵的唇,末了,他還用舌尖舔舐掉那她唇上的餘味。


    周亦行用額頭輕輕抵著葉藍茵的額頭,微微喘息著問:“想我嗎?”


    葉藍茵感受著他噴吐在自己的唇畔的氣息,回了句:“不想。”


    周亦行當即低頭又狠狠的吮了一口她誘人的雙唇,而且還故意的輕咬了她的舌尖,隨後說道:“撒謊該罰。”


    “你……”葉藍茵舌頭都麻了,“這萬一有人看見怎麽辦啊?我們還是……”


    “我親我老婆,誰管的著?”


    說著,周亦行看了眼時間,心道不好。


    他趕緊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在葉藍茵的身上,然後給她開了車門,“帶你去個地方。”


    葉藍茵問也不問的就上了車。


    ……


    車子開了將近一小時後,停在了帝都市區外的遊樂園,還是那座摩天輪下。


    這裏,是周亦行和葉藍茵求婚的地方。


    周亦行下車去給葉藍茵看了門,笑著說:“周太太,請下車。”


    葉藍茵不敢相信自己剛剛還在自家門口,現在就又來到這麽夢幻的摩天輪下,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夢境。


    “快啊。”周亦行見她不動,就把人給拉了下來,“我們上去。”


    葉藍茵穿著拖鞋,走起路來啼哩吐嚕的,不太方便。


    周亦行見狀,幹脆把人給打橫抱了起來,拖鞋也就呈現出一條完美的拋物線,飛了出去!


    “我的鞋!”


    “腳冷了,我給你焐熱。”


    說罷,周亦行抱著葉藍茵登上了摩天輪的樓梯。


    有位工作人員像是恭候多時,直接便對周亦行說:“周先生,一切都準備就緒。希望您和太太有個美好的夜晚。”


    周亦行難得給了別人一個笑臉,然後進了摩天輪。


    廂內,地上灑滿了玫瑰花瓣,而座位上,則擺了一個心形蛋糕,上麵插了一個形狀是“3”的蠟燭。


    葉藍茵看的有些發呆,然後又聽身後“啪”的一聲,廂門合上。


    她抿了抿唇,想要下去看看,可周亦行想她光著腳,不肯放人。


    “我得點蠟燭,還得吹蠟燭!”葉藍茵抗議道,“你不放我下來,那怎麽行?”


    周亦行一想,忽而覺得還真不該丟了那雙脫鞋。


    葉藍茵體寒怕涼,腳是不能受凍的。


    想了想,周亦行把葉藍茵放在座位上,讓她坐好,然後脫下了自己皮鞋,為她親自穿上。


    “這和脫鞋是半斤八兩。”他抬頭衝她笑笑,“等一會兒下去,我再抱你下去。”


    葉藍茵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溫暖,她的眼眶有些發紅,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是趕緊把他拉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小聲道:“你也不能著涼。”


    周亦行張開手臂,把人裹在懷裏,在她額頭重重的吻了一口。


    “你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葉藍茵問道,“我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周亦行說:“本來想帶你去特魯埃爾過的。可這次又沒去成,那就隻能先這樣了。我在這裏向你求婚,對我們來說,這裏也算是意義非凡。”


    當然是意義非凡。


    葉藍茵感動的心裏像是被人塞進了滿滿的棉花糖。


    “老公,謝謝你。”她仰起頭親了一口周亦行的下巴,“之前衝你發脾氣,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周亦行被她哄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哪裏還會什麽氣呢?


    再說了,和葉藍茵在一起這麽多年,他從來就不會生她的氣。即便是生了,那最後痛苦的也是他自己。


    “不生氣可以。”周亦行耍起心眼來,“你答應我一件事,什麽都可以一筆勾銷。”


    “什麽事?”


    周亦行剛要張口說,卻是靈機一動的看了眼手表,轉而說了句:“三周年快樂。”


    時間在此刻恰好指向淩晨,是20號了。


    葉藍茵燦然一笑,立刻說:“三周年快樂。”


    周亦行拉她站了起來,然後又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燃了蠟燭,並說:“你來許願。”


    “你不許願?”


    “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葉藍茵又是笑,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許下了一個簡單卻綿長的願望。


    等到願望許完,她甫一睜開眼睛,又看到了摩天輪下的那一片燈火璀璨。


    萬裏尋一。


    這是他當時求婚對她說過的話。


    而現在……


    “十萬零一盞。”周亦行從葉藍茵的身後抱住了她,嘴巴貼在她的耳畔,“越是在一起,越是愛你,更讓我明白在這茫茫人海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葉藍茵哭了。


    她說不出自己的心裏是什麽滋味。


    是感動,也是甜蜜。


    可這裏麵似乎又多了很多別的東西,癡戀、依賴、信任、安心……太多太多了。


    這個男人是她的全世界。


    葉藍茵側過頭看向他,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我愛你。”


    ……


    周亦行和葉藍茵過完紀念日之後,又回了葉家小區。


    他們兩個悄悄的回到葉藍茵的小房間,周亦行迫不及待的把人撲倒,連嶽父大人還在隔壁都顧不得了。


    葉藍茵憋著笑看著他,等到他自己摸到衛生巾的時候,“哇”的笑了出來。


    周亦行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


    清晨。


    天才蒙蒙亮,周亦行便起床了。


    葉藍茵聽到了動靜,好不容易掀開眼皮,瞧著正在穿衣服的男人,撒嬌道:“再睡會兒啊。”


    說著,她那手就像是貓爪子一樣去扒拉周亦行的腰背。


    周亦行要被她磨死了。


    昨晚,他本想帶她去酒店繼續浪漫,可她非說自己穿著睡衣睡褲的,著實丟人。他又想帶她回驚唐府,結果她說保安看見他們這樣,那以後還怎麽見人?說來說去的,隻好又回了葉家。


    可早就蓄勢待發的周亦行卻是吃了個慘痛的閉門羹。


    “你不怕爸發現你把我帶回家?”周亦行對她說,“臉皮的跟張紙似的。”


    葉藍茵笑了笑,說:“我爸沒事。而且我估計他知道你來了。”


    不然,為什麽要畫蛇添足的提醒她去拉窗簾呢?


    知女莫若父。


    葉華東一直都清楚葉藍茵的那點兒女兒心思。


    周亦行琢磨了一下,卻還是沒決定留下,“斐然的事情也不知道爸心裏怎麽想的,我還是別讓他生些不必要的氣。”


    一提葉斐然,葉藍茵倒是想起來今天答應去接楊慧英和葉斐然回家的事情。


    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坐起來對周亦行說:“我媽的脾氣就是那樣。一把年紀了,也不能指望她轉變。她說了什麽重話,你別放在心上。”


    周亦行搖頭,說:“你媽的很多話,說的沒錯。而且,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在斐然的這件事情上,我確實要擔負一些責任。但我不是一個糾結過去的人,我會把握現在和規劃未來。所以,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幫助斐然。茵茵,你相信我。”


    葉藍茵抱住他的背脊,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十分堅定的說:“我相信你。”


    周亦行一笑,拍拍她的手,“你再睡會兒。”


    葉藍茵鬆開他,見他起來去拿領帶,又趕緊下床去幫他係領帶。


    “不睡了?”


    “都已經醒了。”葉藍茵佯裝抱怨的說,“我今天要和我爸去接我媽他們回來。我隨時給你發微信,你別回來又撞槍口上。”


    “那你呢?又要受委屈?”


    葉藍茵做了個有些俏皮的表情,“是我媽嘛。”


    周亦行歎口氣,就算再不想她被楊慧英那麽欺負,也隻能由著她。


    這次的事情教會他們一個道理:夫妻同心,比什麽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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