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爺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過來,一定沒有好事。


    周亦行顧忌著葉藍茵的身體,不想再給她增加什麽壓力,就讓她在臥室裏休息。


    而葉藍茵的心裏終歸也是懼怕周老爺,便也就點了點頭。


    可是周亦行前腳剛走沒多久,葉藍茵想了想又就跟了出去,並且走的是走廊那一側的樓梯,悄悄的去了一樓。


    客廳裏,周老爺背對著周亦行站著。


    周亦行用不鹹不淡的語氣問道:“父親,不知這一大早,您有什麽事情要吩咐?”


    周老爺一時半會兒沒有言語,周亦行也不再說話,父子倆就這麽安靜的站著。


    這氣氛一度讓藏在角落裏的葉藍茵覺得詭異。


    啪!


    周老爺忽然把一個u盤摔在了地上。


    他轉過身,指著地上的u盤,說:“看看你這段時間給集團創造的效益吧!要不是你之前做出來那麽多的成績,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別家集團的ceo了!”


    周亦行麵不改色,目光淡漠的看著周老爺,心中已經料到周老爺是來向自己施壓的。


    今年進入第四季度,為了來年的謀篇布局,以及扶持集團的幾個重點創新項目,周亦行自然需要啟動了大量資金。而這些資金的投入反應在那些直觀的數據上,也顯得周亦行是在做虧本生意。


    可商場就是這樣,投資創造收益。


    周老爺縱橫商場這麽多年,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用這個來找茬未免太過低級,肯定是還有後文。


    周亦行整暇以待,繼續接招。


    周老爺說:“我明白,投資出去的錢,有很多是要在以後才能獲得收益的。可你捫心自問,這段時間,你的心思有沒有放在集團上?”


    周亦行依舊是波瀾不驚,但是躲在角落裏的葉藍茵卻哆嗦了一下。


    “美國矽穀的科研代表隊來中國,多少大企業盯著?他們選擇了創為,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至少在未來五年,我們創為的大數據雲處理以及信息檢索技術,將成為國內的尖端。你倒好啊,代表隊還沒說和創為合作,你手一甩,走了!你有想過集團的利益嗎?你有為集團的未來考慮過嗎?”


    這番話令周亦行的神情冷了下來。


    在同代表隊開會研討的期間,自己先行離開,確實是極為不妥,更是商場交流的大忌。


    可葉藍茵流產,周亦行哪裏還管得了這些?


    “在這件事上,我確實有錯。”周亦行不逃避自己的過失,“目前,集團的技術部正在和代表隊的隊長戴維接洽。創為的技術過硬,這次的合作尚算有驚無險。”


    周老爺冷哼一聲,“既然你這麽說,我不提這事也罷。那葉家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解決?董事會那邊,一個個都在等著找你算賬。”


    葉藍茵聽到“葉家”兩個字,心裏“咯噔”一下。


    她慌忙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查詢了創為今早開盤的股價,竟然跌了整整3塊!


    身子倏而一軟,葉藍茵坐在了地上。


    “葉斐然的案子還在調查中。”周亦行說,“等事情真相大白了,我會給董事會一個交代。”


    周老爺對這話並不買賬。


    他今天過來,手裏握著的把柄,可謂是比哪次都要厲害!


    再也沒有比葉藍茵那邊出事更能打擊周亦行的了。


    “這件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周老爺振振有詞,“上次,葉家兒子被媒體曝光的那則新聞,就已經嚴重損害了集團利益。隻不過,集團在事後傳出要與矽穀技術團隊合作的利好消息,局勢才一點點得以扭轉。而這一次,矛頭再次指向葉家,罪名還是殺人。你覺得你還有什麽辦法讓集團的股市回溫?這案子一拖拖上一年半載也是有可能的,難不成你要讓公司持續虧損?”


    周亦行的臉色沉底沉了下來。


    葉斐然的事情的確對創為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互聯網時代,幾乎什麽都是公開透明的,網民的討論有時候比新聞稿件還要厲害。


    現在,殺人案的事情被曝光不就,可人們除了關注案件本身以外,更加關注的是身為創為接班人的周亦行在小舅子的這個事件中,扮演的是什麽角色?這裏麵又是否存在恃強淩弱,以權謀私?


    “亦行啊亦行,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周老爺故作一副惋惜的模樣,實則心裏在笑,“你若是聽我一言,娶了與你門當戶對的千金,還會有現在的困局嗎?說到底,葉藍茵一家連給周家提鞋都不配!這麽多年了,便宜也都占盡了,他們也該是時候回到他們該待的地方!”


    葉藍茵聽著這話,心裏的委屈、難過、羞愧……交織在了一起。


    她咬著自己的手腕,怕自己哭出聲音來。


    可這哭與不哭,忍與不忍,又有何用?


    她當真是配不上周家,更配不上周亦行,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證明。


    ……


    周老爺凱旋離開。


    等到周亦行折回臥室去看望葉藍茵時,葉藍茵也早就悄悄回到了臥室。


    她裝作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不知道。


    “還生氣?”周亦行走到她的身邊,竟然發現她的眼眶有些紅,“哭了?”


    葉藍茵輕輕的搖了搖頭,“父親走了?”


    周亦行“嗯”了一聲,“我把和吳律師見麵的時間往後推遲了。先陪你吃完午餐。”


    葉藍茵又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沒再執意要求與周亦行同去,而是以一副順從的姿態坐在那裏。


    周亦行覺得有些奇怪,攬住了她的肩膀,解釋說:“我是真的很擔心你的身體。很多人都說小產要跟坐月子一樣。你才養了半個月,真的不能操勞。”


    葉藍茵聽著周亦行這番情真意切的關懷之語,心裏就跟有把螺絲刀在往她心頭擰一樣。


    這輩子,她能遇見他,還被他這樣愛護,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


    可他呢?


    遇上她,愛上她,娶了她,卻是他所有麻煩的開始。


    結婚三年,她連一個孩子都沒能給他留下。


    她這樣,也算是個妻子嗎?


    “茵茵,一切有我。”周亦行拉著葉藍茵帶著婚戒的那隻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你照顧好自己,剩下的,我來做。”


    葉藍茵閉上眼睛,說不出一個字來。


    隨後,周亦行去了書房處理工作。


    葉藍茵在他走後,下定了一個決心。


    她給董寧打了一通電話。


    ……


    時間轉眼過去了將近半個月。


    陸雪殺人案將在一周後,進行第一次開庭審理。


    而在這個十幾天的時間,他們每個人都在為救出葉斐然而絞盡腦汁,可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的成效。


    葉華東和楊慧英兩位長輩都是日漸消瘦。


    特別是楊慧英,竟是在家中突然昏厥,幸好周亦行派過去的傭人還在葉家,及時把人送到了醫院。


    待到楊慧英再次蘇醒的時候,眼前正坐著在擦拭眼淚的葉藍茵。


    “媽,您醒了。”葉藍茵起身看著她,“您放心,身體沒有大礙的。但是您這段時間營養不良,需要好好補補。”


    楊慧英因為葉斐然的事情,哪裏吃的下?


    即便葉華東耐心勸說她多少吃些,她吃了也會吐,還不如不吃。


    “茵茵啊,你跟亦行說說,媽想去看看然然。”楊慧英一開口,這聲音就染上了哭腔。


    葉藍茵眉頭輕蹙。


    這事楊慧英提過不止一兩次了。


    如果能去探望的話,葉藍茵怎麽會不讓?但是吳律師多次申請探視,都被駁回。


    理由也是符合法律規定:一是案件情節嚴重,手段殘忍,葉斐然屬於重犯;二是這一審馬上就要到了,除了警方和律師的合理調查,其他人一概不許探視。


    “媽,亦行已經都讓人查到陸雪老家去了。”葉藍茵說,“咱們就這麽一層層的挖,肯定能找出來蛛絲馬跡的。您別急,斐然不會有事的。”


    楊慧英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見不到葉斐然了。


    長期的擔憂和恐懼不免讓人心生怨懟,楊慧英說出來的話,也就沒了分寸。


    “亦行認識那麽多人,使使錢,托托關係,我就不信我見不到然然!是不是亦行不願意花錢?還是怕什麽?你把他叫來,我和他說!”


    葉藍茵忙捂住了楊慧英的嘴。


    “媽!這話可怪說不得!您難道不看新聞嗎?亦行他因為斐然的事情,已經在接受董事會的調查了。這個時候,您再說這種不清不楚的話,萬一被有心人聽了,不是要亦行的命嗎?”


    楊慧英狠狠的瞪了葉藍茵一眼,心裏還是著急!


    她的兒子深受冤屈,如今還在大牢受苦受罪,她哪裏還管得了其他人?


    “您這兩天就在醫院好好休養吧。”葉藍茵慢慢鬆開了手,長籲了一口氣,“爸一會兒回來陪您。我說不讓他來,可他不肯。我這還約了人,是去談斐然的事情。您自己能……”


    “快去!快去!”楊慧英一聽是為了葉斐然,不敢耽誤一秒鍾,“這牢裏指不定多受罪,早點兒把你弟弟解出來,比什麽都強。我沒事!”


    葉藍茵點點頭,離開。


    ……


    四十分鍾後。


    葉藍茵到了董寧給她的那個地址,是一個開在金河旁邊的咖啡館,看起來挺安靜淡雅。


    推開門走了進去,葉藍茵報上了“董小姐”的名號,服務員就直接把她引到了二樓的小單間裏。


    裏麵坐著的除了董寧,還有一位與他們年齡相仿的矮個子男人。


    這男人名字叫魯陽,是葉藍茵當年在傳媒大學的同班同學,更是陽光傳媒的董事長,一位低調且又其貌不揚的富翁。


    “能被兩位頂級美女請出來,我簡直三生有幸!”魯陽一笑,露出兩排小白牙,“藍茵啊,當年我追求你的時候,給你寫了多少情書?那文采不比徐誌摩差!可你一眼都沒看,真是不給我留情麵。”


    這一上來就說這話,不免叫葉藍茵尷尬,好在還有董寧在。


    “陽子,你都倆孩子他爸了,還提什麽徐誌摩?羞不羞?”董寧笑著道,“這現在把你這位重量級的老同學請出來,肯定是有事相求,你就別酸了,行不行?”


    魯陽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董學姐的嘴還是和當年一樣,跟機關槍有一拚。我不說了,聽你們說。說吧。”


    葉藍茵和董寧相識一眼,葉藍茵深吸一口氣,開了口:“魯陽,我想和你談一筆讓你大賺的生意。”


    “哦?”魯陽挑眉,“藍茵,你老公才是生意人吧?難道你也下海了?”


    葉藍茵不和他扯皮條,從包裏掏出來一個文件袋,推到了魯陽的麵前。


    “我弟弟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截止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家媒體跟我的家人,甚至包括我先生有過接觸,這也就導致很多內情外界並不知道。我給你的是一個獨家。”


    魯陽頓時來了興味。


    他立刻拿起文件袋裏的東西查看,裏麵有些女人首飾衣服的小票憑據,還有吃飯、看電影的票據,以及一封長達五千字的信。


    “你寫的?”魯陽已經快速的閱讀了起來。


    葉藍茵“嗯”了一聲,“這件事對我的先生造成了很嚴重的影響。同樣的,我弟弟這邊也找不到任何的線索。我想把這件事推給大眾。”


    魯陽不接茬,隻是喃喃道:“你這水平可以去給帝都一把手當第一秘書了。”


    葉藍茵有些無奈的笑笑。


    當初如果不是嫁給了周亦行,葉藍茵是可以在中央電視台平步青雲的。甚至,當時已經有政界的人注意道她,希望她往幕後發展。


    可是,有了愛情的女人,總是會不顧一切。


    葉藍茵說:“我弟的這個案子已經持續發酵了半個多月,現在正是受眾信息接收的疲軟期和遺忘期。如果這時候,我以還原真相的角度去剖析這件事,是最容易操控輿論的。”


    魯陽微不可見點點頭,還在看稿子。


    董寧在這時候又立刻接話:“陽子,你是個明白人。對於這件事,人們已經把注意力往藍茵老公身上轉移了。所以,這時候來點兒猛料,肯定是爆啊!”


    話音一落,魯陽看完了葉藍茵這封信的前一千字,心裏就已經有譜了。


    他把東西放在桌上,看著葉藍茵,問:“你寫的這個東西,我要了。你開個價吧。行情你也懂,超不過六十萬。”


    葉藍茵搖頭,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狀,“我一分錢也不要。我要你用媒體力量幫我弟在受眾麵前樹立新形象。”


    隻有葉斐然先洗白了,周亦行才能喘口氣。


    ……


    另一邊。


    始終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陳勵川,覺得已經是時候了。


    他知道周亦行已經摸到了陸雪的老家,那就意味著之前和陸雪在西安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同鄉會暴露。隨之而來的,也便是齊亞桀的暴露。


    周亦行很快就能把葉斐然救出來。


    隻要葉斐然出來了,葉家的危機就解除了,周亦行和葉藍茵的危機也解除了。


    可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陳勵川要的。


    他要的是周亦行徹底倒下,徹底失去葉藍茵。


    陳勵川整理好衣著,先是去芳香齋買了兩盒鬆軟可口的點心,然後駕車來到了醫院。


    病房裏,楊慧英正在閉目養神。


    她看到陳勵川的時候,有些吃驚,“小陳,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陳勵川把點心放在一旁,笑著說:“我有個客戶是這裏的醫生。剛才我就見有個身影很像您,我馬上打聽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是。我這又趕緊出去買了點兒點心。伯母,您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因為斐然的事情著急了?”


    楊慧英長歎一聲,無奈道:“我現在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啊。然然在牢裏,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形。我這裏夜裏總做夢,然後就被嚇醒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陳勵川微微皺起眉頭,“伯母,我今天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楊慧英不疑有他,直言:“小陳,你有話直說。”


    陳勵川點頭,繼續道:“周先生有個死對頭,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楊慧英茫然的搖搖頭。


    陳勵川耐心十足,又說:“那齊北集團,你聽說過嗎?”


    “這個知道。”楊慧英立刻道,“那可是個大集團啊。不過,這集團前段時間不是出事了嗎?我聽說那位齊董事長被判刑了,判的還不輕呢。”


    陳勵川點頭,“不錯。那您又知道齊董事長為什麽會被判刑嗎?是因為周先生。”


    “什麽!”


    “伯母,您別急啊。我和您慢慢說。”


    陳勵川挑挑揀揀的,把齊聯盛在周亦行腿傷時,奪走周亦行盛美娛樂董事長的事情,還有周亦行以前拒婚齊家女兒的事情,一一道來。


    而關於齊亞茹傷害葉藍茵,周亦行為葉藍茵不斷打壓齊家的事情,他隻字未提。


    等到該講的都講完了,楊慧英的臉色早就變了。


    “這麽說來,說不定就是齊家兒子為了給爸爸報仇,故意找上的然然!然後,再借著然然來打擊亦行?”


    陳勵川歎口氣,說:“伯母,您肯定也看新聞了。創為集團因為斐然的事情,股票連跌了好久,周先生也受到了董事會的刁難。而這大概就是齊家公子想要的吧。”


    “這和我兒子有什麽關係!”楊慧英瞪大了眼睛,“噌”一下坐了起來,“他們做生意的想怎麽鬥法,那是他們的事情,與我兒子何幹?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陳勵川急忙起來安撫楊慧英,說道:“伯母,您別激動。這商場如戰場啊。有時候,周先生用些非常手段,得罪了人,在所難免。您想想,那齊家公子的爸爸一把年紀,要在牢裏待那麽久,不就是相當於判了死刑嗎?”


    楊慧英咬著牙,心道這周亦行真是害人不淺啊!


    他把齊家逼得家破人亡,卻要自己的兒子受罪,這還有沒有道理了?


    楊慧英當即掀開被子,這就要下床找周亦行說理去。


    陳勵川微不可見的笑笑,把人攔下,立刻說:“伯母,您可是要穩住。我也不瞞您,我動用了一些關係,正在調查齊家公子,這幾天就會有結果。您要是現在去找了周先生,周先生一氣之下找了齊家公子,不就是打草驚蛇了嗎?”


    楊慧英一聽這話,頓時對陳勵川是感激涕零,“孩子,謝謝你!我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是你主動幫斐然。當年,藍茵舍你選擇周亦行,我還以為你……我太傻了!你是個好孩子,真的謝謝你。”


    陳勵川拍著楊慧英的手,一臉懇切的說:“伯母,您當年一直很照顧我,我都是記在心裏的。斐然這事事關他的未來,我能幫上忙,肯定是義不容辭!”


    楊慧英哭著點頭,緊緊握住了陳勵川的手。


    “現在事情到了關鍵時刻,您得沉住氣。等我得到了好消息,咱們就接斐然回家!”


    “好!好!有你這句話,我心裏就踏實了。我一定什麽也不說,連茵茵那邊,我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陳勵川點頭。


    二人又聊了幾分鍾,陳勵川借口還有工作,告別了楊慧英。


    陳勵川一出門,就掏出手機尋找一個號碼。


    他沒看見身後緩緩而來的葉華東,隻是繼續前行,直到走到拐角那邊的安靜角落,他才對電話裏的人吩咐:“叫人這兩天在牢裏動手。”


    說完,他按了電梯按鈕,表情陰沉的離開了。


    葉華東望著陳勵川的背影,心有疑惑,等再一進病房,就問:“陳勵川來過?”


    楊慧英一愣,心裏牢記著陳勵川的話,便說:“他來見個客戶,碰巧看見我之前做檢查。”


    葉華東看向那兩盒點心,又問:“碰巧還準備點心?”


    “哎呀!”楊慧英有些不耐煩,“他覺得空手來,不好意思,特意又出去買的。多好的一個孩子,你別老這麽針對人家,行不行?”


    葉華東不說話,心裏卻是更加疑惑陳勵川的種種行為。


    ……


    葉藍茵回到驚唐府的時候,正好撞上從裏麵出來的徐子峰。


    她知道這人是周亦行手下最得力的人,可是,他們見麵的次數卻不是很多。


    所以,兩人還不如關禹親切。


    這一想起關禹,又不由得讓葉藍茵覺得奇怪,關禹去哪裏了呢?


    “太太。”徐子峰微微頷首。


    葉藍茵收斂思緒,立刻回應道:“辛苦你過來一趟。”


    徐子峰說:“都是分內事。太太快些進去吧。”


    說罷,徐子峰抬腳離開。


    可剛走沒兩步,徐子峰又轉過頭問:“聽說太太的身體已經無恙了?”


    葉藍茵一愣,點點頭。


    徐子峰又說:“那先恭喜太太了。周總一直很擔心你的身體,工作時常常分心。既然太太身體大好,還望太太照顧好先生的起居,讓他盡快投入工作。”


    徐子峰這話像是關心又像是規矩,可葉藍茵還隱隱察覺出絲絲的責備來。


    葉藍茵沒有多說什麽,目送徐子峰離開,便去找周亦行了。


    此刻,周亦行正站在書房的窗前沉思,房門的響動都沒能驚動他。


    “在想什麽?”


    周亦行思緒中斷,立刻回頭看去,就見葉藍茵正向他款款走來,他想也沒想的朝她伸出了手。


    葉藍茵握住,又問:“在為集團的事情煩惱?”


    周亦行沒否認也沒承認,反問:“媽那邊怎麽樣了?我明天陪你過去看看。”


    “不打緊。”葉藍茵說,“我知道你現在被集團的事情纏住了,家裏的事就讓我來。前段時間,是我過於自苦,忽略了你。”


    周亦行微微一笑,葉藍茵順勢靠進了他的懷中。


    而就在葉藍茵看不到周亦行的神情這個功夫裏,周亦行的表情格外沉重。


    徐子峰剛才告訴他,葉斐然的事情恐怕和齊亞桀脫不了關係。


    周亦行聽後,真是悔不當初。


    他就該對齊家斬草除根,而不是念在齊亞桀並未做過什麽,就對他網開一麵。


    這下子,導致了今天禍根。


    周亦行估計再有兩三天的時間,最起碼就可以把葉斐然保釋出來,讓他先免去牢獄之苦。


    可即便如此,他又如何向葉藍茵交待?又如何向葉華東和楊慧英交待?


    “亦行,我今天做了件事。”葉藍茵忽然開口。


    周亦行一怔,隨即問道:“什麽事?”


    葉藍茵伸手纏住周亦行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明天一早,你就知道了。”


    ……


    轉日。


    一封名為《當愛情故事變成了農夫與蛇》的信件,在微博和各大微信公眾平台引起網民的激烈討論。


    海量網友轉發了這份信,並且對於之前葉斐然殘忍殺害陸雪一事有了新的看法。


    不少人認為葉斐然在這段感情處於被動狀態,得知陸雪懷的不是自己的骨肉,選擇瀟灑分手是明智之舉。而後來不計前嫌對曾經這個傷害過自己的女人伸出援手,也算是仁至義盡。加之陸雪被人挖出來一些黑曆史,這又從側麵證明陸雪的感情債不少。


    不僅如此,網友也重新看待了周亦行在本次事件中的位置。


    他們認為這本是場風月,無關他人。周亦行在之前陸母跳樓自殺一事當中,利用法律捍衛家人的權益,完全沒用任何問題。同時,很多女網友也覺得周亦行從頭至尾都隻是因為葉藍茵才費心葉斐然的事情,是種愛屋及烏的高級秀恩愛。


    末了,創為集團抓住這個機會,立刻進行了公關危機。


    之前集團遭到的打擊開始一點點恢複。


    這一切發生時是那麽的悄無聲息,可帶來的結果,卻是如波濤洶湧的大海,一遍又一遍淘盡了之前的那些汙穢,帶來一片嶄新的格局。


    當周亦行了解完整個新聞之後,話題“無愛情觀”已經成了微博最熱話題。


    他點開查看,直接看到網友對於這一觀點在信件中的截圖,原話是:愛情的起初是吸引,後來慢慢變成了較量。在這場較量中,沒有單純的輸贏,能得到的結果隻是相守或者分離。所以,愛情麵前沒有理論可言,更沒有正確的愛情觀,隻看愛與不愛……後麵又是繼續論述葉斐然和陸雪的這段關係。


    周亦行給手機鎖屏,再抬眼,就看到葉藍茵站在自己的麵前。


    兩個人默默的看著彼此,誰都沒有說什麽。


    可過了幾秒,他們都是笑了。


    周亦行說:“你給我上了一堂生動的公共關係與傳播學課。”


    葉藍茵眼中帶淚,告訴他:“我隻是想用我的辦法幫你。我想……想讓自己可以能稍稍配得上你。”


    周亦行眉頭一皺,難以克製心頭的悸動。


    他快步走到葉藍茵的麵前,一把抱住了她,對她說:“這半個月,你是不是一直在想這個信件的事情?”


    葉藍茵點頭。


    “你怎麽那麽傻?”周亦行心疼的責備道,“我說了,一切交給我。”


    “可我是你老婆,我們是一體的。”


    周亦行被駁斥的啞口無言,他無奈一笑,把頭埋在葉藍茵的頸間,“謝謝你,老婆。”


    葉藍茵幹脆的回答:“不客氣,老公。”


    兩個人緊緊擁抱著彼此。


    從之前因為宋憐惜而導致的隔閡與爭吵,再到後來的意外喪子,又是到現在的葉斐然的官司……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們攜手麵對著這些難關。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更加的理解對方,也更加的深愛對方。


    這就夠了。


    “你收拾一下,我們去醫院看媽。”周亦行鬆開葉藍茵,笑了笑,“我也有好消息宣布。”


    葉藍茵回以微笑,“是不是關於斐然的?”


    周亦行點頭,掐了掐葉藍茵的臉,“什麽都瞞不過你。”


    葉藍茵笑著不說話。


    她很清楚周亦行的個性。


    周亦行要救葉斐然,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去救。這半個月,案件雖然看起來毫無進展,可周亦行背地裏沒少下功夫。


    所以說,有驚喜,一點也不奇怪。


    兩個人穿戴整齊後,終於心情頗好的出了門。


    在此期間,董事會的某些董事還打電話來旁敲側擊周亦行集團一些新項目的進程。


    其實,這就是變相對周亦行權力恢複的認可。


    而周亦行照舊霸氣又任性,把事情一推,陪著葉藍茵去看望楊慧英。


    車子裏,兩個人隻要有眼神接觸,就會忍不住笑笑,流露出對彼此的愛意。


    等快到醫院時,這份美好被越堆越高,幾乎是要滿溢。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周亦行的手機響起,是徐子峰親自給他打的電話。


    徐子峰很少會親自聯係周亦行,除非是有及其重大的事情發生……周亦行的笑容僵硬了不少。


    葉藍茵瞧了出來,問:“怎麽了?”


    周亦行沒說話,接通了徐子峰的電話。


    徐子峰的聲音異常低沉,他說:“周總,葉斐然在牢裏被、被……現在人已經轉送到公安醫院。肛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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