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藍茵從新區開回市中心,花了不少時間。


    她滿腦子都是一年前的那件事,還有傅勁的古怪言語……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又或者說,本來就是無事的,而是傅勁在謀算什麽。


    答案無從得知。


    葉藍茵心煩意亂的開了門,完全沒注意到客廳裏還有一個人。


    此時,落日的餘暉透過落地窗傾灑進來,給房間裏的一切鍍上了一層柔和之色,也把一切變得溫暖。


    自然,連同周亦行慣有的冰冷之氣,也稍稍減退了些。


    葉藍茵利落的脫下高跟鞋,赤著腳轉過身,這才與周亦行凝視著她身影的視線,碰撞在一起。


    一刹那,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


    那時候,她也是心煩意亂的開了門,也是正值黃昏時分……還有的,就也是這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等她,然後是一個緊緊的擁抱和鋪天蓋地的吻。


    回憶總是清晰的可怕,葉藍茵壓著一口氣,無甚語調的問:“不是說好明天中午見麵談嗎?”


    周亦行眼睛眨也不眨看著她,半天都沒回複,惹得葉藍茵又是煩躁又是不自在。


    “說話啊。”葉藍茵往客廳裏走了幾步,“你怎麽過來了?還有,把鑰匙還給我。”


    周亦行垂下眼眸,視線掃過葉藍茵的腳,淡淡的說了句:“穿鞋。”


    葉藍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不情不願的去穿了鞋。


    等她換好鞋再回到客廳時,周亦行已經站起來走到了落地窗旁,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搭配著那種黯淡的黃色,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感。


    “去哪兒了?”周亦行的聲音很低沉。


    葉藍茵一愣。


    她想起與傅勁的見麵,心虛的頭皮發麻,“我沒必要和你報備。”說著,她進入廚房給自己斟水。


    因為周亦行的那通電話,傅勁堅持擇日再談,早早結束了他們的談話。葉藍茵都有些懷疑周亦行知道她在做什麽,見了誰,所以才會有那通如此“恰巧”的電話。


    “同樣的話,我不想一再重複。”


    葉藍茵正想的入神,被這說話聲驚了一下,扭頭看去,就見周亦行正靠在廚房的門框上。


    她沉默的與他對視幾秒,開口道:“是你打電話說想談談的。談什麽?我們之間,除了……”


    “你敢說那兩個字。”周亦行的眼中迸發出危險的信號。


    葉藍茵下意識咬住嘴唇,她到底還是怕他。


    可他這種霸道無理的架勢讓她很是不爽,他憑什麽要求她?他既然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就沒資格再管她。


    “說與不說,你心裏有數。”葉藍茵非要嗆口氣,“你不讓我提,我就不做了嗎?”


    說完,她怒氣衝衝的推開周亦行,離開了廚房。


    周亦行淺笑了那麽一瞬,跟出去抓住了葉藍茵的手腕,“你要做什麽?我們在這裏是做的不少。”


    葉藍茵的臉“騰”的紅了。


    周亦行很滿意她的羞澀和安靜,走過去,用食指輕挑起她的下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葉藍茵沒由來的哆嗦了一下,她莫名想起傅勁提到的《楚門的世界》。


    楚門生活在一個虛擬世界裏,他周圍的一切,不管人或者事,全部都是假的。那個他自以為的幸福家園,不過是攝影機下的一角而已。


    那種境地是不是就是命運被攥在別人的手掌心裏?


    葉藍茵快速打開周亦行的手,冷聲道:“你現在的做法算什麽?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你把你自己看的太高了,我也不會是那個屹立不倒的紅旗。”


    周亦行的雙唇抿成一條線,目光頓時寒氣逼人,他懶得和她吵,直接告訴她結果:“想離婚,死了這條心。”


    “你!”


    “你什麽?”周亦行掐住葉藍茵的臉頰,“周太太,麵前的這個‘你’,是你丈夫。”


    話音落下,他便強行拽著她往臥室的方向走。


    葉藍茵大驚,又是喊叫又是掙紮,可周亦行麵無表情的像是個冷麵修羅!


    兩個人跌入大床,葉藍茵咬牙切齒,“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告你婚內強.暴!周亦行,你就是個混蛋!大混蛋!”


    周亦行什麽話也不廢,直接用行動讓她明白自己是誰。


    葉藍茵對他這種行為惡心透頂,無所不用其極的打罵他,然後就聽“咣當”一聲,有什麽東西摔了。


    周亦行暫且放開葉藍茵,側頭一看,發現摔碎的是葉藍茵和糖糖的合影。


    剛才的氣焰和衝動,瞬間偃旗息鼓。


    周亦行看著母女二人燦爛的笑容,一動不動的定格了將近五秒,然後忽然從葉藍茵身上起來,放下一句“後天下午接你去科魯茲先生家”,便摔門離開。


    葉藍茵在周亦行走後,虛脫一般的躺在床上,任由眼淚滑落。


    許久,她下床拾起和糖糖的合影,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


    周亦行回到車子上,閉目沉默。


    肅殺壓抑的氣氛令一直等候在側的關禹不敢多言,不過關禹大概也猜得出來老板是為了什麽會這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幕如約而至。


    周亦行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天已經黑下,問了句:“幾點了?”


    “不到七點。”關禹說。


    又是一陣令人喘不過氣的沉默。


    關禹猶豫了片刻,最終斟酌著開口詢問:“周總,屬下送您去靜心苑?明日清晨,再讓司機去接您。”


    周亦行不作聲,從大衣內側的口袋裏掏出來一塊很舊的懷表,握在手裏。


    關禹見狀,隻好繼續靜候。


    約莫又過了十來分鍾,關禹的手機響起,他接聽完畢後,向周亦行匯報:“周總,齊北集團的代表表示有意入股盛美娛樂。”


    盛美娛樂是周亦行剛剛收購的公司。


    周亦行聽到這個消息後,沒有立刻下達指令,他扭頭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子,那些快速閃過的光亮一遍遍劃過他的臉,令他看起來時明時暗,飄忽不定。


    “蛋糕才剛端上,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一塊。”周亦行笑的陰沉莫測,“看來是蛋糕足夠美味,足夠誘人。”


    “您的意思是……”


    “讓下麵的人去接洽。”周亦行說,“吊吊他們的胃口。”


    “屬下明白。”


    而後,關禹交代好工作,周亦行又吩咐關禹派人將蘇悅姍接到驚唐府。


    關禹皺了皺眉頭,沒敢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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