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時從浴室出來之後,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見他不動,她走過去叫了他一下:“宋就?”


    聽到她的聲音,宋就偏頭看向她,“洗完澡了?”


    “嗯,你待會要回公司嗎?”


    宋就臉色微微沉了一下:“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敬業?”


    聽出了他話裏麵的意思,慕錦時笑了起來,挑著眉反問:“我以前不敬業嗎?”


    宋就:“……”


    敬業,發著高燒還堅持上班,怎麽不敬業。


    一點情趣都沒有!


    沒有情趣的慕錦時吃了午飯之後將宋就趕回去科達。


    李嘉明的手上積了好幾份等著要簽名的文件,他都想著要是宋就再不回來公司的話,他可能就得打電話讓慕錦時將人帶回來了。


    幸好,宋總還記得自己有家公司的。


    李嘉明抱著文件跟著宋就進了辦公室:“宋總,這都是需要您簽名的文件,您看看。”


    宋就伸手接過,翻了一下,一邊簽名一邊問他:“梁立陽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有點眉目。”


    “嗯。”


    他應了一聲,抬頭看著他:“求婚策劃案收上來了嗎?”


    李嘉明:“……”


    這才過了多久的時間,寫策劃案難道不用時間的嗎?


    當然,李嘉明沒有這個勇氣這樣跟宋就說話,隻能夠換了個表達方式:“已經吩咐下去了,但是截止是三天時間。”


    宋就聽到他的話,眉頭皺了一下,有些嫌棄地扯了扯嘴角:“真慢。”


    李嘉明覺得自己有點苦:“那我催一催他們?”


    “算了,你先讓人幫我把行車記錄儀裏麵的錄音弄下來,把今天宋太太說過的話給我剪出來。”


    “好的。”


    李嘉明真的很想知道,慕錦時到底說了什麽,居然讓宋就這麽癲狂。


    他覺得最近的宋就簡直是幼稚得不行,之前宋就還沒出院的時候,他從家裏麵拿了點夜宵過去給慕錦時吃,結果在外麵聽到慕錦時在給他念童話故事。


    他家的大寶現在都已經不用聽童話故事了,宋就居然還要聽童話故事。


    當初聽到宋就讓他買童話故事書的時候,他就已經很驚訝了,沒想到更大的一個雷人事實在這兒。


    宋就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可是李嘉明還有話沒說完,宋就最近是真的越來越“不務正業”了,以前雷打不動地來公司,如今是能不來公司就不來公司。


    想到這裏,李嘉明生怕下一秒他人就不見了,連忙開口:“宋總,陳公子下周的婚禮,他們今天派人把請帖送過來了。”


    宋就挑了一下眉,冷哼了一聲:“陳東傑真是厲害。”


    李嘉明不敢接話,小心翼翼地繼續說:“明天德國那邊的人過來。”


    宋就看了他一眼,李嘉明顫了顫:“我說完了,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宋總。”


    說完,李嘉明連忙轉身離開了辦公司。


    他鬆了口氣,最近宋就連自己的日程表都不看了,要不是慕錦時來公司,他們能找到他比找慕錦時還要艱難。


    想到這裏,李嘉明就覺得自己過得有點艱辛。


    將宋就趕回去公司之後,慕錦時換了一身衣服,撐了一把遮陽傘出了門。


    “麻煩去西陵墓園。”


    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幸好是大白天,不然像四年前一樣,大晚上的去墓園,估計又得被司機罵了。


    想起往事,慕錦時笑了笑。


    有時候人真是奇怪,決定原諒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發現以前自己糾結難受的事情一下子變得沒有那麽重要了。


    她偏頭看著車窗外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無名指上麵的戒指。


    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西陵墓園的跟前。


    a市六月份的下午三四點,太陽還是猛得很。


    邊上陰涼的地方有幾輛小三輪車,上麵放著花束,大多數是給像她這樣去拜祭的人買的。


    墓園的大門敞開著,這一次她不用爬牆進去了。


    慕錦時抬頭看了一眼那牆壁,想起往事,覺得有些好笑。


    她走到其中一個小販的車前,買了一束百合和一束風信子。


    這墓園大得很,a市四十多萬的人,以後的歸宿,許多都是在這裏了


    秦笙蓉的墓地有些裏,她走了將近五分鍾才到。


    照片上的秦笙蓉停留在三十五歲的那一年,那是她生病之前的照片。


    其實她跟秦笙蓉長得不算特別像,隻有一雙眼睛,是完完全全遺傳了秦笙蓉的。


    慕錦時蹲了下去,將兩束花放下,然後拿出紙巾將墓碑上的照片擦拭了一次。


    她小時候洗完澡,秦笙蓉就是這麽細致地幫她擦幹身上的水的。


    她和秦笙蓉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她對秦笙蓉的印象也不多。


    可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大概就是秦笙蓉了。


    “媽媽。”


    她太久沒叫這兩個字了,如今開口叫出來,竟覺得有些難受。


    “我結婚了。”


    她說著,頓了頓,笑了一下:“他叫宋就,雖然脾氣有點壞,嘴還有點賤,但是他很愛我,我知道。”


    這時候,一陣風吹過來。


    慕錦時抿了抿唇:“再過些日子,等他忙完了,我就帶他來見你。”


    她說著,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慕勝庭已經走了,今年一月十號走的。不過媽媽你放心,他不在這裏。”


    a市有三個墓園,西陵最大,北邊和東邊還有一個。


    東陵最小,墓地大概也就五萬多個。


    當初慕勝庭死了之後,她還以為他要葬在這裏的。


    秦笙蓉大概早就知道慕勝庭的事情了,不然她也不會留了一手。


    可惜她種病在床,盡管想要為她的親生女兒做更多事情,也根本沒有辦法。


    慕勝庭出殯的那一天萬律師給她打過電話,不過她沒去,隻是聽到萬家和說說慕勝庭葬在了東陵,她還是有些吃驚的。


    這樣也好,免得葬在這裏,死了也不讓秦笙蓉安寧。


    她在墓園待了十分鍾左右就走了,離開墓園的時候,天色還是十分的亮。


    慕錦時收了傘,上了計程車。


    “小姐,去哪兒?”


    “去仁和路的嘉恒廣場吧。”


    “好的。”


    手機震動起來的時候,她有些走神,感覺到腿上的包包在抖,慕錦時連忙拿出手機,看到是宋就的來電,她挑了一下眉,按下了接聽鍵:“宋先生,還沒到下班時間吧?”


    “我自己給自己下班了。”


    “……”


    “你在家裏麵?”


    聽到他說“家裏”,慕錦時有些失神,回過神來,她才開口應他:“不是,在外麵。”


    “現在在哪裏?”


    “計程車上。”


    “待會兒呢?”


    “嘉恒廣場。”


    “哦。”


    慕錦時聽到李嘉明叫了他一聲,她主動開口結束了通話。


    低頭看著手上的手機,她不禁輕哼了一聲。


    二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嘉恒廣場前,慕錦時付了帳,下了車,沿著記憶的路走到畫廊前。


    看到畫廊的時候,她愣了一下。


    她當初是離開了a市,到了t市之後,才擺脫自己國外的朋友處理畫廊的。


    當初的買家是個美籍華人,錢是轉到她朋友那兒,然後再轉到許清歌同學那兒,然後是許清歌的同學在國內讓人兌現給她的。


    她特意把那筆錢過了這麽多道的手續,就是怕宋就能夠找上自己。


    不過後來事實證明,她還是挺成功的。


    三年了,他都沒找到她。


    可是四年了,這畫廊的裝修跟從前還是一模一樣,旁邊的書店都已經都已經變成了餐廳了。


    四年的時間,明明很多東西都變了,可那畫廊,還跟從前一模一樣。


    慕錦時站在那兒跟前,有種自己沒離開過的恍惚。


    她抿了抿唇,然後才抬腿走進去。


    剛進去,她就對上了正送著客人出來的向宇。


    慕錦時愣了愣,“向經理?”


    “慕小姐?”


    四年了,畫廊什麽都沒變,除了裏麵的畫換了一些,她母親的畫還是在展示櫃裏麵,其他的,什麽都沒變。


    經理還是那個經理,畫廊也還是那個畫廊。


    “慕小姐,你讀完博回來啦?”


    四年的博?


    也虧得宋就能夠想出這麽一個謊言,她笑了笑:“我沒出國,發生了點事情,不在a市這邊。”


    向宇也覺得有點奇怪,如今聽到她這話,笑了一下:“宋總一直跟我說,您出國讀博了。”


    慕錦時笑了笑,“向經理,你怎麽還在這裏?”


    這畫廊,規模也不算是多大,向宇這樣的人,怎麽這麽多年了,還在這裏?


    向宇想起這幾年,宋就偶爾會來一趟畫廊,當然,除了宋就回來,慕紫晴也會過來。


    畫廊被轉手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新雇主要辭退他,他當時也正好有別的想法。


    可是沒多久,宋就就找上他了,說薪資不是問題,隻要他還願意擔任畫廊的經理人,等慕錦時回來之後,他可以出資幫他開一家公司或者畫廊,都可以,他自己選擇。


    宋就的蛋糕這麽迷人,他哪裏擋得住。


    向宇也沒瞞著,“宋總當時說隻要我留下來就行了,其他的他不會幹涉,隻要留到你回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他說你出國讀博了,快的話兩三年,慢的話四五年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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