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時沒想到他會突然之間提這件事情,她心虛,看都不敢看他,視線落到那病床上的被子上麵,腦子有些空白,半晌才憋出那麽幾句話:“我不記得了,沒多久,李秘書他們就來了。”


    她說完,抬頭看了他一眼。


    宋就正偏頭看著她,那黑眸裏麵仿佛是深不見底的幽潭一樣,慕錦時被他看得心虛更甚。


    “是嗎?”


    “是,啊,不然,我還能做什麽?”


    她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其實那時候我想過將你挪到一旁能擋視野的地方的,可是我發現我搬不動你,你身上還刺著刀,我更不敢胡亂動你。但我怎麽喊你,你都沒醒,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


    她始終沒說那件事,宋就也不再逼她了,將喉嚨中的苦澀吞了下去,沉著聲音開口:“不記得就算了。”


    他說完,低頭看了一眼她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個戒指喜歡嗎?”


    “啊?”


    他話題轉得這麽快,慕錦時反應不過來。


    她看了他一下,反應過來之後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上的戒指,抬手將戒指放在燈光上照了照,她笑了起來:“喜歡啊。”


    戒指的款式很簡單,鑽戒也不是很大,看起來有些不是很符合宋就那高調的性格。


    不過她也沒問,免得他以為自己想嫌棄戒指的鑽石太小了。


    宋就站得有些累,坐回床上,看著她臉上的笑意,難得有些失神:“四年前買的。”


    “宋就,你剛才說什麽了?”


    他的聲音說得有些小,慕錦時剛才有些分神,一下子隻聽到他說什麽年什麽前,其他的沒聽清楚。


    “沒什麽。”


    “哦。”


    她以為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沒繼續問下去了:“晚上想吃什麽?”


    宋就這兩天可以吃飯了,但是胃口似乎不是很好。


    “都可以。”


    他在吃這個方麵,有時候挑剔得很,有時候又好像什麽都可以。


    五月多的a市已經靠近夏天了,傍晚的天是一片紅霞。


    慕錦時偏頭看了一眼窗外:“夏天來了。”


    宋就看著她,沒說話。


    他想起五年前的夏天,她闖進他的生命裏麵。


    想到從前,他不禁勾了一下唇。


    慕錦時回過頭的時候,他又恢複了清冷:“你想讓陸懷遠回來嗎?”


    提到陸懷遠,慕錦時微微怔了一下,時隔將近一年,再聽到宋就提起這個人,她倒是沒想到他這麽直接。


    “我不幹涉別人的事情。”


    當初因為陸懷遠,他們就冷戰過好幾次。


    對宋就將陸懷遠逼出國這件事情,她其實還是有些埋怨的。


    可是如今他主動提起來,她又覺得自己如果再埋怨,似乎又有些小氣了,“哦。”


    他應了一聲,也沒有告訴她答案。


    慕錦時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冷硬地坐在那兒,忍不住想笑。


    以前不知道宋就這麽喜歡吃醋的,現在看著,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愛。


    慕錦時也沒說話,病房裏麵安靜得很。


    她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是不開口。


    宋就看著她,覺得心口好像有一口氣憋著,怎麽都出不來。


    “慕錦時——”


    他剛開口叫了她一下,發現自己的手指突然之間被拉了拉。


    宋就皺了一下眉,低頭看著她在玩他的手,玩得還不亦樂乎的。


    一瞬間,好像什麽氣都沒有了。


    這時候,門被敲了一下。


    慕錦時心虛地收回手,抬頭對上宋就那雙黑眸,她連忙轉開視線,看著提著食物進來的李嘉明,起身就迎了上去:“李秘書,今天吃什麽?”


    “陸總說想吃魚,裏麵有一條桂花魚。”


    慕錦時伸手接過兩袋:“確實很久沒吃魚了。”


    兩個人給宋就支起了餐桌,慕錦時給他拆飯盒,李嘉明幫他把床搖起來。


    她拆了筷子,遞過去給他:“喏。”


    宋就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筷子的時候,突然之間將她的手也摁住了。


    李嘉明就在床尾搖著床,慕錦時怕被看到,想要將手抽回來,但是抽不回來。


    這時候,李嘉明突然起身:“宋總,這個高度可以了嗎?”


    與此同時,慕錦時的手被鬆開。


    她鬆了口氣,看了一眼坐在那兒一本正經的男人,扯了一下嘴角。


    “可以了。”


    李嘉明總覺得氣氛有點奇怪,但是又說不清楚哪裏不對。


    他想了想,找了個借口就出去了。


    病房裏麵留下宋就和慕錦時,李嘉明走了,慕錦時坐在邊上的椅子上:“宋總演戲挺厲害的,不進軍娛樂圈真的是浪費天賦了。”


    他夾了一塊魚肉進嘴裏麵,瞟了她一眼:“你也不差。”


    慕錦時氣笑了,“算了,不跟您鬥了。”


    她怎麽忘了,宋就這張嘴啊,能把人氣死的。


    晚上八點多,許清歌打了個電話過來。


    慕錦時走到陽台外麵去接電話,“清歌?”


    “我後天的機票,媽說想過來看看你。”


    想到馬琴,慕錦時有些愧疚:“阿姨估計嚇壞了,沒事,你把航班消息發給我,我到時候去接你們。”


    “行。”


    兩個人也沒聊多少,直接就掛了電話。


    她將手機扔到一旁的沙發上,走到病床前,宋就正在那兒掂著藥,跟前是她剛給他裝的一杯溫水。


    慕錦時挑了一下眉:“怎麽了?”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你記得有一次你發燒不願意吃藥,我怎麽哄你的嗎?”


    “啊?”


    他沒事提那事情幹嘛?


    慕錦時當然記得,那時候她剛跟他沒多久,有一次發燒了不想吃藥,她鬧了半個多小時,又是裝糊塗喊爸爸讓他講故事,又說要糖,還指定要小時候吃過的一種糖。


    這事情她是借著自己發燒裝糊塗做的,她以為宋就不知道她故意的,結果他現在這麽一提,她想起來了。


    不過那一次,她病了好幾天,宋就也隻來過一次,她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挑了一下眉:“有這事情?”


    “你不記得了?”


    他皺著眉,臉色不虞。


    慕錦時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隻記得有一回燒得很厲害,半夜做夢夢到你來醫院了,不過第二醒過來,什麽沒看到,我就知道自己做夢了。”


    宋就:“……”


    那時候她特別不乖,明明是他的人,卻跟陸懷遠牽扯不清。


    那一次她發燒進醫院了,他確實沒管過她,但是李嘉明每天都跟他匯報她的情況。


    他知道她燒退沒退,知道她不願意吃藥,護士一走,藥她就扔了。


    他那時候隻覺得她蠢,身體是自己的,這麽鬧,到底是跟誰過不去了?


    後來他又覺得她太聰明了,一定是知道他派了人盯著她,所以故意做給他看的。


    那天晚上她燒又起來了,他開車晃了大半個a市,最後還是沒忍住上了醫院。


    隻是她好像睡著了,他摸著她的頭,見她燒又起來了。


    他打算給她喂藥的,結果她閉著眼一會兒叫他爸爸,一會兒哭一會兒鬧,一會兒說要吃糖,一會兒說藥苦。


    鬧了快半個小時,他耐心被耗光了,把藥含在嘴裏麵,直接逼著她吞下去的。


    吃藥的時候她還皺著眉,那時候他就知道她是清醒的。


    但她始終沒有睜開眼,他坐了一會兒,病房裏麵安靜得很,他受不了,然後就走了。


    之後兩個人又冷戰,她就像是一個刺蝟一樣,他逼著她服軟。


    往事不可追,如今想起來,竟覺得當時的自己有些過分。


    慕錦時看著他,表情十分認真:“不是我做夢?”


    “……”


    宋就看了她一眼:“做夢也好,事實也好,我怎麽喂藥的,你記得嗎?”


    “啊,你那時候不是掐著我比我把藥吞下去的嗎?”


    宋就:“……”


    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看著她含笑的杏眸,他臉頓時就黑了,“慕錦時,你故意的吧?”


    “沒有啊!”


    她說著,頓了頓,視線落到那藥上:“宋總您喜歡這樣吃藥,您早說啊,我可以幫您的!”


    她說完,伸出手:“來,把藥給我,我待會兒掐你臉頰,保證一次就能吃完。”


    慕錦時憋著笑,宋就直接就將那藥一口吞了下去,水都沒喝。


    “不喝水嗎?我記得那夢裏麵,您好像還灌了我喝水啊!”


    “夠了!”


    他差點被嗆著,喝了口水,抬頭看到她在笑。


    他愣了一下,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我想吃蘋果。”


    “剛吃完藥,不能吃蘋果。”


    “嗯,你削,我待會兒吃。”


    她的脾氣其實也大,以前兩個人在一起一年多,招呼她做點事情都不容易。


    “好吧。”


    慕錦時坐在椅子上,拿過水果刀,不緊不慢地給他削著蘋果。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病房裏麵安靜得很,他們兩個人之前也有過很多安靜的時候,可卻從未試過這麽和諧。


    他是真的後悔了,後悔當初為了梁家放棄她。


    慕錦時削完蘋果,抬頭就對上他的視線。


    她愣了一下,“怎麽了?”


    “我後悔了,慕錦時。”


    慕錦時的手顫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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