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門被敲響的時候,慕錦時正剛簽了一份文件。


    她頭都沒有抬,將一旁的另外一份文件拉到跟前打開,“進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譚笑笑壓著笑意走進來:“慕總,我接到一個科達董事長秘書的電話,李秘書說他們公司的董事長有意和我們公司合作。”


    科達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先進企業,梔子這種後起之秀,在科達的跟前根本就不夠看。


    可是現在科達卻親自伸出橄欖枝,這樣的消息,換了誰都會振奮。


    隻是除了慕錦時。


    “哪個公司?”


    她抬頭看著跟前的譚笑笑,臉上卻沒有半分的笑意。


    譚笑笑愣了一下,不明白慕錦時這樣的反應是什麽意思,“是科達,慕總,就是前兩年ai醫療的那個科達。”


    太久沒有聽到“科達”這兩個字了,如今再次聽到,慕錦時手一顫,手上的鋼筆直接就從手心掉了下去。


    她微微抿了抿唇,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住心底的情緒:“他們是做電子科技的,怎麽突然之間聯係我們了?”


    到底是為什麽,慕錦時一清二楚。


    她這麽說,也不過是讓接下來的傳言好聽一些。


    譚笑笑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許多,看著慕錦時有些茫然:“我也不是很清楚,沒有問這個問題,畢竟科達這麽大的一家公司,總該不會是騙子吧?”譚笑笑的能力不錯,但到底還是太年輕了,碰上這樣的事情,她很容易就會失去理智。


    其實也不算失去理智,如果她和宋就兩個人之間沒有過往,科達的這一根橄欖枝,不管它伸過來是為了什麽,她也會像譚笑笑一樣振奮的。


    然而事與願違。


    宋就從來都不曾是涉足過化妝品這個行業,就算如今想要踩一隻腳進來分一杯羹,國內這幾年異軍突起的化妝品品牌不少,沒有必要選擇她們遠窩在t市的小公司。


    在別的方麵她不了解宋就,可是在掙錢這個方麵,慕錦時太清楚宋就了。


    他是一個百分之一百合格的商人,做事情從來都隻講求利益的。


    她跟在他的身邊一年,見識過他太多的手段了。


    他的耐心很不好,掙錢求快和穩。


    宋就的眼光一向毒辣,國內的化妝品市場很大,如果他想要分一杯羹,完全有能力自己坐起來。


    而她也相信,他有能力在這個市場裏麵分到一塊大蛋糕。


    可是他卻沒有選擇自己做,而是找上了她。


    慕錦時不用想都知道他是為了什麽,他這樣一個錙銖必較的男人,當年她擺了他一道,如今他必定是找上門來算賬了。


    想到宋就的手段,慕錦時心頭忍不住顫了一下。


    “慕總?”


    見她許久不說話,譚笑笑忍不住開口叫了她幾聲。


    聽到譚笑笑的聲音,慕錦時才回過神來,看著跟前的助理,“李秘書怎麽說?”


    “李秘書說兩天後他和科達董事長將會親自來和您洽談。”


    慕錦時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她一點兒都不驚詫宋就的行動力,他沒有第一時間過來,想來是想好了辦法慢慢地折磨她了。


    這隻是個前奏,他有的是手段。


    慕錦時隻覺得渾身都是冷的,心頭好像被人放了冷箭,又疼又寒的。


    眼前的文件已經完全看不下去了,她將椅子後麵的風衣帶上,直接就起身出去了。


    看到她出來,譚笑笑愣了一下:“慕總,您下午約了綠源基地的吳經理。”


    “我知道,出去吃個飯。”


    譚笑笑覺得慕錦時有哪裏不對,可是她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梔子的工廠和辦公大樓不過是一後一前的位置,她在前方衝鋒陷陣,許清歌在後方保證彈藥充足。


    自從新產品發布上市之後,她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到許清歌的實驗室了。


    生產部和實驗室的人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之間過來,看到她的時候都愣了一下:“慕總?”


    慕錦時比了個手勢,“我來找許總。”


    其他人點了點頭,自覺地將實驗室留給了她和許清歌。


    門沒有關緊,慕錦時直接推開門就往裏麵走。


    許清歌正在調比例,絲毫沒有留意到她進來了。


    慕錦時也不說話,靠在一邊看著她專注地做實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她就這麽站了將近十五分鍾,許清歌終於覺察到不對勁了,摘下口罩轉過頭,看到她的時候,她眉頭微微一挑:“立地成佛?”慕錦時沒什麽心情跟她開玩笑:“笑笑剛才接到科達的電話。”


    許清歌也皺起了眉:“宋就找上門了?”


    “他要跟我們合作。”


    “醉翁之意不在酒。”


    許清歌直接就點破,慕錦時苦笑:“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


    “沒想到這麽快,是不是?”她一邊摘著身上的白大褂一邊問她,慕錦時抬手揉著太陽穴:“梔子走到今天並不簡單,我不想因為我讓它止步在這裏。”


    許清歌已經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了,她環著手看著她:“你想再跑一次?”慕錦時搖了搖頭:“我想迎難而上。”


    “勇氣可嘉。”


    許清歌扯了一下嘴角:“吃飯?”


    “嗯。”


    兩個人一起走出了實驗室,科達的事情兩個人誰都沒有再提及。


    吃了午飯之後,許清歌回去實驗室,慕錦時回了辦公室。


    綠源基地種植了一批薰衣草,許清歌最近就在研究薰衣草的產品,所以她打算先把原材料談下來了,到時候方便批量生產上市。


    很成功的一場談話,慕錦時將綠源的人送走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快六點了。


    一天又要過去了,她翻了一眼自己接下來的行程表,打了內線叫了譚笑笑進來。


    “慕總?”


    “笑笑,科達那邊有沒有跟你確定什麽時候過來?”


    “他們沒有給我具體的時間,隻是說這兩天會過來。”


    她點了一下頭:“那幫我把周五到f市的行程挪到明天。”


    “好的慕總。”


    “沒事了。”


    譚笑笑出去之後,辦公室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了,慕錦時看著那天色,有些走神。


    桌麵上的手機突然之間響了一下,她收回視線,伸手拿過自己的手機,發現是陸懷遠的短信。


    慕錦時抿了抿唇,還是點了開來。


    “安全落地a市。”


    陸懷遠今天的飛機回a市,慕錦時笑了一下,回了一條短信表示自己已經收到了。


    她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半了,因為行程變了,慕錦時吃了晚飯之後就回家收拾明天出差的事情。


    剛洗完澡,許清歌就提著一瓶紅酒過來了:“喝一杯養顏?”


    慕錦時笑著伸手接過:“你倒是有這個心情。”


    她現在已經不是一杯倒了,睡前喝一杯紅酒可以助眠養顏。


    許清歌看了一眼她的行李箱:“注意安全。”公司剛成立的時候,慕錦時為了原材料也是到處飛,有一次差一點就出事了,後來每一次出差之前,許清歌都會提醒一下。


    “知道了,許總。”


    兩個人碰了碰杯,慕錦時走到陽台上,風吹過來,有些冷,她很清醒。


    今天晚上的月色還不錯,她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邊上的許清歌:“清歌,你還要等多久?”


    她已經等梁毅等了五年了,雖然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到底還有一個希望。


    可是五年,最人能夠有多少這樣美好的五年。


    許清歌從二十三歲開始到現在,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都在等。


    “不知道,大概是想等到閉眼的那一天吧。”


    許清歌仰頭將酒喝完,然後抬腿走到她的身旁,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祝你好運。”


    這一句“祝你好運”,兩個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宋就要來了。


    慕錦時從夢中驚醒才發現是噩夢,她喘著氣緩了一會兒,直到自己冷靜下來,才抬手開了燈,起身出去裝了一杯溫水喝了起來。


    她是今天淩晨的飛機到t市的,下午的時候接到譚笑笑的電話說李嘉明和宋就打算今天下午過來,她隻好買了淩晨的飛機從f市趕回來。


    喝了一杯水,心跳終於緩了下來。


    慕錦時看了一眼床頭櫃麵上的時鍾,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繼續睡。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三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九月下旬的t市已經是深秋狀態了,窗外的天色還不算大亮,天陰沉沉的,看得出來,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


    她到公司的時候剛好九點,譚笑笑將早餐拿進來給她,還順便提醒了一句:“慕總,科達那邊的人是今天下午兩點三十七分的航班,我們要去接機嗎?”


    慕錦時拿著豆漿的手微微一頓,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接,你聯係好酒店,晚上訂好包廂。”


    “好的,慕總。”


    跟前是自己最喜歡吃的早餐,可是慕錦時卻吃得索然無味。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早上她不過是跟市場部那邊的人開了個小會,然後看了一分新年的營銷方案,午飯的時間就到了。


    慕錦時看了看時間,直接拿過風衣就出去敲了譚笑笑的辦公桌:“笑笑,走吧,一起吃午飯,完了我們去機場接他們。”


    譚笑笑原本以為慕錦時不樂意和科達的人合作,現在見她這個反應,她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好點頭:“好的,慕總,我把電腦關一下。”


    慕錦時點了點頭,往前走:“我去拿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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