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夫人一張一合的嘴唇泛著灰白,那隻枯瘦如柴的手發發出的力道也越來越小,雙腳緊緊拖延在地麵之上,早已經完全靠衛和另一名侍衛的身體支撐著。


    衛昌轉身,小心地將衛老夫人朝著遠處沒有人的地方挪了挪,放在了地上。


    “老夫人,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去……”衛昌接著說道,觸碰到的臉頰帶著滲人的冰冷,衛昌手指微微顫抖著,自然明白這代表著什麽。


    “不是要盡力,一定要做到。”衛老夫人的手指奇怪的姿勢蜷著,死死地抓住了衛昌胸前衣襟,仿佛對方不答應就咽不下這一口氣一般。


    “我答應你,我答應,老老夫人。”衛昌嘴角顫抖,下一刻重重地點點頭。


    衛老夫人這才閉上了眼睛,知道自己跟在後麵也隻能是拖累,手指動了動,想揮揮手,可是手指已經抬不起來,衛昌見此,看了身後幾名侍衛一眼,站起身朝著前方繼續前行,頓時被灰色的煙霧吞沒了。


    衛老夫人緊閉著眼睛,一個聲音時刻提醒著她,不能死,此刻不能死,隻要成功了,她看到衛家還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她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可是想要休息,卻根本休息不得,那興奮的神情猶如垂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眼看著頭頂上一片灰蒙蒙的霧氣,衛老夫人微歎一口氣,衛家的往日曆曆在目,為何今日就到了這般田地。


    “岑王族——”衛老夫人喃喃地開口。


    於是,岑九念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聽到一個聲音提到岑王族,怎麽說,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可是,下一刻,等她向前挪了一步,看到地上竟然是一個熟悉的人。


    說熟悉也談不上,岑九念忘卻了所有的記憶,等岑九念回宮之時,隻看到了一個趾高氣昂的衛家,沒有將她這個公主,甚至岑合卿都沒有放在眼裏的衛家,所以,岑九念就算是不熟悉,也對衛家的人談不上有任何的感情。


    之後聽說衛家被岑合卿設計剿滅,她也是當聽故事一般聽了,也說不上對與錯,實則,這衛家太過招搖。


    “衛老夫人——”岑九念突然蹲下身,她本不想露麵,可是,剛才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也明白,衛家若是在死灰複燃,對於岑王族,對於日落國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衛老夫人渾濁的眼珠在轉了一圈,卻始終沒有弄清楚,眼前突然出現的人究竟是她臨死之前的幻覺還是真切存在的人,她瞪著岑九念,似乎想把眼前的女子看清,可是眼前的身影卻是越來越模糊。


    “九公主?”衛老夫人灰白發黑的嘴唇裂開一個詭異的笑容,絲絲的血液夾雜著唾沫,艱難地喊出這個名字。


    “衛老夫人,這聖獸的消息是你傳出去的?”岑九念隻是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推測,憑衛家,這輩子都不可能攀上三王爵,而此刻,站在三王爵的身旁,岑九念不知道,他們岑王族在這件事情中充當了一個什麽樣的作用,可是隱隱的她覺得一定與岑王族有關係。


    “聖獸?”衛老夫人重複一遍,緊接著慘笑一聲,已經分不清這是她的幻境還是現實的,口中的話語也語無倫次起來,聲音沙啞透著怪異,與不遠處的刀劍廝殺聲融合在一起。


    岑今年皺眉,下一刻被衛老夫人口中的話驚住了。


    “是啊,我衛老夫人就要死了,也沒什麽沒臉說不得的,衛家是做了些惡事,是用聖獸的秘密挾持了你們,可是,我鬱金花敢拿衛家的先祖先烈發誓,我們絕沒有想說出的意思,隻要用這個,用這個秘密保我們衛家一世榮華——”


    岑九念一愣,這聖獸竟是岑王族的秘密,岑九念這就理解了,為什麽百花城主會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感應到這個幻洞之內的能量。


    岑九念不知道,那麽已經逝去的岑王族先王究竟還有多少的秘密,或許這些秘密在臨死之前已經給了她,可是岑九念卻絲毫不記得。


    衛老夫人突然一仰身,似乎要極力的靠近岑九念一樣,神情也變得激動起來。


    “你不相信,九公主,你不相信,先王,你不相信?”衛老夫人已經看不清眼前的身影,口中更是胡亂的叫著,岑九念不說話,冷眼看著這個已經神智模糊的衛老夫人。


    衛老夫人的這段話說的斷斷續續,幾次喘不上氣來,聲音也微弱如蚊,但是,岑九念還是聽懂了,也明白,惡人也有惡人的一套理由。


    “先王,你怎麽能不相信,九公主的身世,就算到死,我也不會說的,我死也不會說的。”岑九念一愣,什麽身世?


    “什麽身世,九公主怎麽了?”岑九念一愣,卻不由自主的開口問道。


    衛老夫人此時已經神智陷入了模糊之中,根本已經聽不到岑九念說的話,而是喃喃自語著,不斷地說著胡話,這胡話中有一兩句關於這個公主的身世。


    岑九念慢慢地歸於平靜,也許正是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是岑王族後人,所以沒有那麽強的執念,不管這九公主還有什麽驚天動地的秘密又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還是她,老爺子的掌上明珠。


    “可是,那九公主卻聽信讒言,一味寵信那岑合卿岑景玉,將整個朝堂都攪得天翻地覆,老婦,老婦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啊——”衛老夫人張開的嘴,聲音也突然高了幾倍,緊接著,瞳孔漸漸地失去了光澤。


    岑九念默默地看著,沒有動手想去救一救的意思,直到衛老夫人的身體慢慢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沒了聲息。


    耳邊的廝殺聲一下子被隔離在了岑九念的耳膜之外,岑九念跨步朝著衛昌的方向走去,竟然這個聖獸與岑王族有著關係,那麽,不管什麽理由,她都沒有對這麽聖獸做到熟視無睹。


    岑九念剛跨出兩步,一個身影跌撞著朝著岑九念的方向而來,岑九念本能的讓開,可是待看到對方熟悉的衣衫顏色,以及那高大的身影已經不受控製的朝著岑九念的方向撲來,而身後,一柄閃著寒光的刀刃朝著從後麵襲來。


    岑九念片刻沒有猶豫,伸手一拉,已經拉開了麵前的身影,擋開了那迎麵而來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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