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巧巧啊？”
“嗯，是我，舅媽，外公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巧巧，你外公，你外公他，快不行了！”
後來舅媽在電話那頭還說了什麽，我是一個字兒也沒聽見，隻記得三了“不行了！”，我差點暈倒在廁所裏，眼淚涮涮地就落了下了，從眼角到臉頰然後直到脖子根上。
大堂裏客人滿堂，晚上吳銘的生意總是那麽的好，可是我沒有丁點心思再去招呼一個客人，我甚至已經沒了走路的力氣，怕是連這廁所都要走不出去了。
蹲在馬桶上良久，我又拿起手機按了重撥過去，電話一接通便聽得無線信號的遙遠的那頭全是撕心裂肺的哭泣聲，三姨、二姨、大姨還有媽媽的聲音，我全都分辨得清清楚楚。
“喂，巧巧，你外公他走了，剛剛走了，你表哥表姐都要回來，你一個人不方便，你去x城找你表哥表姐，讓他們載你一塊兒回來吧。”
掛了電話，我腦子一片漆黑，大姨的話在我腦海裏不停的盤旋，攪得我的頭蹩腳生疼。表哥表姐已經先我一步知道了，大姨通知他們的，可是我怎麽沒有人通知，如果今晚我不打這個電話，估計媽媽也還是不會通知我吧，她就沒打算過要通知我？因為沒有血緣關係，到頭來我始終還算是外人。可是她怎麽能這樣就將我定格，她怎麽就感受不到我也會很難過，我其實也不比她們哭得淺！
“巧巧，快點出來，一下子又上了好多客人，我們都忙不過來了，8號桌我不能再幫你看了。”王平悄悄給我打了電話催我快點出去，可是別說現在我哭花了眼睛，就算沒有我也沒有心思和力氣繼續工作了，何況還是需要笑臉相迎、語氣平和的熱情同到服務。
顧不得那麽多，我立馬又撥通了表姐的電話，結果她卻不緊不慢地告訴我說：“你大姨說外公還沒落氣呢，我們可能等他落氣了，然後下葬那天再回去，到時候我提前給你打電話，你先到我這邊來會和。”
“表姐，我明兒就回去，我不等你們了。”其實說明天我都覺得太遲了，我甚至恨不得立馬可以出現在外公麵前，哪怕隻是看他一眼我也覺得值了。
“你明兒就回去？好吧，那你一個人路上小心啊！”
“嗯，我知道，你們也要保重！”
表姐的泰然自若讓我感到無比的心寒，她不是才是那個和外公有著濃烈血緣的親外孫女嗎？怎麽她會如此冷漠，難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的會隨著生命的逝去而消失嗎，真就這麽現實這麽淡嗎？
半年前外公突然小腿浮腫得厲害，人也一下子消瘦了許多，檢查時醫生說得做胃鏡，舅舅立馬極力反對，怕年事已高的外公承受不了做胃鏡時軟管和燈泡的折磨。高三時因為胃炎，我做過胃鏡，那滋味崩提有多難受了，又何況已經八十高齡的外公。
當時我也不明白，隻是腿腫而已，和胃有什麽關係，可是當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們都傻了，都不願意相信，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殘酷，我們不得已必須接受。
“什麽，你要請假？”在堂經理吃驚的聲音大得出奇，這也不奇怪，因為我剛到吳銘工作才一個星期，何況現在正值生意興隆的高峰期。
“嗯，我要回老家，我外公因為胃癌去逝了。”
“可是你剛到我們這兒來，試用期都還沒過呢！”
“經理，我求求你了，我保證我一定盡快趕回來，不會耽誤工作的。”
“你也看到了，現在店裏生意是越來越忙了，你要求的時間太長了，我不能批準。”
“我求你了，經理，您就行行好，放我走吧！”
“兩天，我隻能批準你兩天時間。”
“兩天，兩天隻夠我匆忙往返一次，經理，我求你了，我沒有騙你，我外公真的去逝了，他不在了，再也不在了，但是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寧願丟了這份工作，我必須得回去！”
“你怎麽就這麽倔強呢！”
倔強，我倔強嗎？第一次聽見別人說家裏死人了，急著趕回去是一種倔強，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嗎？這世道什麽時候竟變得如此冷漠無情？
“讓她回去吧，給她四天假。”
我會一輩子都感謝這個聲音，估計是他也看不下去我淚流滿麵苦苦哀求的麵孔了吧，因為這個聲音，我第一次明白，有事兒直接找最大的領導，才會得以最直接有效的答案和結果。
“老總，怎麽能這樣呢？”
經理無奈的表情還是那麽讓我覺得可恨，但看在沙發上坐著的剛剛為我說了一句話的老總衝我輕輕揮了揮手，我原諒了她，然後飛奔著離開了經理辦公室。我直接奔出了吳銘，沒拿東西，沒換衣服，也沒告訴任何人，包括我最要好的王平。
我給陽青勇打了電話，五分鍾不到他便*出現在了吳銘門口，我的麵前。他來之前我覺得我是個孤獨苦難的孩子，可是當他出現在我麵前的第一刻起，我感覺身上有了些溫暖，而他那堅實的大臂膀也正是我迫不急待所需要的，我，急需要他給我的安慰。
陽青勇把我送到家門口後我便讓他快點離開了，可是我又很快後悔了。罽當我推開門的一刹那，我又哭了，才發現沒有他在身邊，我是經不起風霜經不起雨雪的，之前的十九年的堅強，原來都是我在一味的自以為是，自以為我刀槍不入、金甲護體。
有人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當我回到家才知道，小叔闌尾突然急性發炎住院手術了，小嬸一個人在醫院照顧連表弟都顧不上，家裏的所有事情全都落在了身懷六甲的三嬸身上，可偏偏在去醫院送飯的路上三嬸被車撞了，雖然有驚無險，但也著實有夠人擔心的，所以想來想去，最後我還是決定一個人去車站坐車回家，不麻煩三叔*送我了。
屋子裏的氣氛非常嚴肅，但因為叔叔嬸嬸，我又不得不強忍住淚水，直到躲被窩裏才敢發出丁點聲音來，才又悄悄地給陽青勇發了短信：“你到家了嗎？家裏發生了點事，我不能今晚就離開，明天我會一早自己搭車回家，一切等我回來後再說吧。”
陽青勇很快便回了過來：“那你一個人路上小心，別太難過，我等你回來！”
估計他在樓下等得有些久吧，我打開窗戶的時侯仿佛看到了他的車尾巴，應該凍壞了吧，據說今天夜裏就會下起2007年的第一場雪。
“嗯，是我，舅媽，外公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巧巧，你外公，你外公他，快不行了！”
後來舅媽在電話那頭還說了什麽，我是一個字兒也沒聽見，隻記得三了“不行了！”，我差點暈倒在廁所裏，眼淚涮涮地就落了下了，從眼角到臉頰然後直到脖子根上。
大堂裏客人滿堂，晚上吳銘的生意總是那麽的好，可是我沒有丁點心思再去招呼一個客人，我甚至已經沒了走路的力氣，怕是連這廁所都要走不出去了。
蹲在馬桶上良久，我又拿起手機按了重撥過去，電話一接通便聽得無線信號的遙遠的那頭全是撕心裂肺的哭泣聲，三姨、二姨、大姨還有媽媽的聲音，我全都分辨得清清楚楚。
“喂，巧巧，你外公他走了，剛剛走了，你表哥表姐都要回來，你一個人不方便，你去x城找你表哥表姐，讓他們載你一塊兒回來吧。”
掛了電話，我腦子一片漆黑，大姨的話在我腦海裏不停的盤旋，攪得我的頭蹩腳生疼。表哥表姐已經先我一步知道了，大姨通知他們的，可是我怎麽沒有人通知，如果今晚我不打這個電話，估計媽媽也還是不會通知我吧，她就沒打算過要通知我？因為沒有血緣關係，到頭來我始終還算是外人。可是她怎麽能這樣就將我定格，她怎麽就感受不到我也會很難過，我其實也不比她們哭得淺！
“巧巧，快點出來，一下子又上了好多客人，我們都忙不過來了，8號桌我不能再幫你看了。”王平悄悄給我打了電話催我快點出去，可是別說現在我哭花了眼睛，就算沒有我也沒有心思和力氣繼續工作了，何況還是需要笑臉相迎、語氣平和的熱情同到服務。
顧不得那麽多，我立馬又撥通了表姐的電話，結果她卻不緊不慢地告訴我說：“你大姨說外公還沒落氣呢，我們可能等他落氣了，然後下葬那天再回去，到時候我提前給你打電話，你先到我這邊來會和。”
“表姐，我明兒就回去，我不等你們了。”其實說明天我都覺得太遲了，我甚至恨不得立馬可以出現在外公麵前，哪怕隻是看他一眼我也覺得值了。
“你明兒就回去？好吧，那你一個人路上小心啊！”
“嗯，我知道，你們也要保重！”
表姐的泰然自若讓我感到無比的心寒，她不是才是那個和外公有著濃烈血緣的親外孫女嗎？怎麽她會如此冷漠，難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的會隨著生命的逝去而消失嗎，真就這麽現實這麽淡嗎？
半年前外公突然小腿浮腫得厲害，人也一下子消瘦了許多，檢查時醫生說得做胃鏡，舅舅立馬極力反對，怕年事已高的外公承受不了做胃鏡時軟管和燈泡的折磨。高三時因為胃炎，我做過胃鏡，那滋味崩提有多難受了，又何況已經八十高齡的外公。
當時我也不明白，隻是腿腫而已，和胃有什麽關係，可是當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們都傻了，都不願意相信，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殘酷，我們不得已必須接受。
“什麽，你要請假？”在堂經理吃驚的聲音大得出奇，這也不奇怪，因為我剛到吳銘工作才一個星期，何況現在正值生意興隆的高峰期。
“嗯，我要回老家，我外公因為胃癌去逝了。”
“可是你剛到我們這兒來，試用期都還沒過呢！”
“經理，我求求你了，我保證我一定盡快趕回來，不會耽誤工作的。”
“你也看到了，現在店裏生意是越來越忙了，你要求的時間太長了，我不能批準。”
“我求你了，經理，您就行行好，放我走吧！”
“兩天，我隻能批準你兩天時間。”
“兩天，兩天隻夠我匆忙往返一次，經理，我求你了，我沒有騙你，我外公真的去逝了，他不在了，再也不在了，但是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寧願丟了這份工作，我必須得回去！”
“你怎麽就這麽倔強呢！”
倔強，我倔強嗎？第一次聽見別人說家裏死人了，急著趕回去是一種倔強，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嗎？這世道什麽時候竟變得如此冷漠無情？
“讓她回去吧，給她四天假。”
我會一輩子都感謝這個聲音，估計是他也看不下去我淚流滿麵苦苦哀求的麵孔了吧，因為這個聲音，我第一次明白，有事兒直接找最大的領導，才會得以最直接有效的答案和結果。
“老總，怎麽能這樣呢？”
經理無奈的表情還是那麽讓我覺得可恨，但看在沙發上坐著的剛剛為我說了一句話的老總衝我輕輕揮了揮手，我原諒了她，然後飛奔著離開了經理辦公室。我直接奔出了吳銘，沒拿東西，沒換衣服，也沒告訴任何人，包括我最要好的王平。
我給陽青勇打了電話，五分鍾不到他便*出現在了吳銘門口，我的麵前。他來之前我覺得我是個孤獨苦難的孩子，可是當他出現在我麵前的第一刻起，我感覺身上有了些溫暖，而他那堅實的大臂膀也正是我迫不急待所需要的，我，急需要他給我的安慰。
陽青勇把我送到家門口後我便讓他快點離開了，可是我又很快後悔了。罽當我推開門的一刹那，我又哭了，才發現沒有他在身邊，我是經不起風霜經不起雨雪的，之前的十九年的堅強，原來都是我在一味的自以為是，自以為我刀槍不入、金甲護體。
有人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當我回到家才知道，小叔闌尾突然急性發炎住院手術了，小嬸一個人在醫院照顧連表弟都顧不上，家裏的所有事情全都落在了身懷六甲的三嬸身上，可偏偏在去醫院送飯的路上三嬸被車撞了，雖然有驚無險，但也著實有夠人擔心的，所以想來想去，最後我還是決定一個人去車站坐車回家，不麻煩三叔*送我了。
屋子裏的氣氛非常嚴肅，但因為叔叔嬸嬸，我又不得不強忍住淚水，直到躲被窩裏才敢發出丁點聲音來，才又悄悄地給陽青勇發了短信：“你到家了嗎？家裏發生了點事，我不能今晚就離開，明天我會一早自己搭車回家，一切等我回來後再說吧。”
陽青勇很快便回了過來：“那你一個人路上小心，別太難過，我等你回來！”
估計他在樓下等得有些久吧，我打開窗戶的時侯仿佛看到了他的車尾巴，應該凍壞了吧，據說今天夜裏就會下起2007年的第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