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身為公職人員,竟然敢威脅我?


    她說你錯了,我隻是臨時工,不是什麽公職人員。我是來傳話的,你可以看看這個。


    然後她把手機給我看,視頻上是小峰下車去學校的樣子。然後鏡頭一晃,看到不遠處確實有一輛中型貨車,上麵印著某物流公司的名字。


    “這輛貨車會一直停在這裏,等你孩子一出來,它就會衝過去。然後發生交通意外,到時不僅是你孩子有事,其他小朋友可能也會被連累。所以一會到法庭上,你必須得承認那件事是你指使的,不然悲劇就會發生。”那工作人員說。


    “是誰讓你告訴我這些的?”


    她笑了笑,“這我不能告訴你。但你必須得按我說的做,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


    走進法庭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有腿像被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我腦子中不斷地問自己,我到底要不要聽那個人的?如果我不聽她的,我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會有危險?


    我曾經被馮湘用孩子威脅過一次,後來證明其實她隻是掌握了我的弱點,當時她並沒有真正的掌握了小峰。那這一次,是不是也和上次一樣?她們隻是認定我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再次用孩子威脅我?


    旁聽席上,我看到了一身西服的華辰風。他穿得很整齊,非常的帥氣。我很好久沒見到他了,心裏有些激動,心情非常的複雜。


    但他麵色平靜,目光很淡,我幾次向他看去,他都沒有看我。好像他真的隻是來旁聽的,整件事與他無關一樣。


    我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接下來按照程序開庭。我整個人神思恍惚,現場的人工作人員到底說了些什麽,我都沒有聽進去。我隻想知道,我的選擇,到底會不會影響到我孩子的安全。


    蘇文北當初問我是否輸得起,我說我沒問題,但現在我才知道,我其實輸不起。我可以接受任何結果,唯一不能接受孩子有事。


    終於到了被告人最終陳述的環節,我對著所有人說,我認罪。主是我指使人襲擊了華耀輝,因為我一直對他不滿。


    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認為我瘋了,隻有我知道自己沒瘋。我是小峰的母親,我不能因為我的事而讓孩子犯險。或許那些威脅其實並不真實,但我不敢賭,我輸不起。


    既然命裏是劫,那就讓我承受好了。隻要孩子平安,那就都值得。


    我看到華辰風站起了身,第一個離開了法庭。他心裏在想什麽,我不知道,但他至始至終,沒有和我對視過一眼。


    ……


    一年多以後。


    我辦完手續,取了進監獄時存下的物品,邁出了那道沉重的大鐵門,抬起頭時,刺眼的陽光直射下來,我眼睛灼得生疼。


    “小妹,不要回頭,往前走。”前方的蘇文北在衝喊。


    我衝他笑,點了點頭,真的沒有回頭,徑直向他的車走去。我走得很慢,很規距。一年的高牆生活,讓我習慣了被叫編號,習慣了聽我的名字時,我就靠牆立正。


    蘇文北迎上來,輕輕和我擁抱。


    “二哥,謝謝你把我撈出來,我以為我真的要坐滿三年了。”


    “讓你在裏麵呆了一年,我已經很內疚了。對不起,小妹,二哥沒有保護好你。”


    “沒事的二哥,我在裏麵把我在財大沒念完的課程都自學完了,還看了很多書,你妹妹我現在更強大了。”我笑著說。


    “我們回家。上車吧。”蘇文北說。


    一年多沒有坐車了,上車後竟然有點暈車。我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才舒服了一些。


    天氣真的很好,蘇文北放了很舒緩的音樂。車駛在高速路上,巨大的廣告牌閃過,上麵寫著‘華氏集團與你共創未來’的字樣。


    我心裏輕輕絞了一下。


    “二哥,你要帶我去哪裏?”我問蘇文北。


    “當然是回家了。”蘇文北柔聲道。


    我苦笑,“二哥,我哪裏還有家啊。我現在就是單身一人。”


    “不啊,你還有二哥啊。以後你的家就在陽城,二哥的一切都是你的,你都可以拿走。”蘇文北說。


    我心裏又暖了一下,但緊著又是一陣說不出的惆悵。


    “你還在想那個人?”蘇文北說。


    我假裝笑了笑,“想他幹嘛,半年前我和他就離婚了。現在我和華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一個趁我在牢裏,逼我要離婚的人,有什麽好值得留戀的?”


    “你真的放下了?”蘇文北有些不信。


    “當然放下了。我不放下也不行啊。人家現在是上市公司主席,我一個囚犯,差距已經大到天上地下了。”


    “那種落井下石的小人,不值得你記掛,放下吧。”


    “真的放下了,二哥,你別擔心我,我好著呢。”


    “按理說你剛出來,我不該提這些讓你不開心的事。我隻是擔心你執迷不悟,又會重蹈覆轍。我不想你再次受到傷害。”蘇文北扭頭看了我一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我扭頭看向窗外,陽光正好,高速路旁的景物飛速閃過。我像被催眠了一樣,神思又有些恍惚起來。一些往事又開始湧上心頭。


    “你在想什麽?不會又在想那個人吧?”蘇文北的語氣有些生氣了。


    “沒有了二哥,真的沒有。但我想孩子,雖然孩子的撫養權歸他了。可那畢竟是我的孩子,我真的割舍不下。”我傷感地說。


    “我打聽過,孩子現在沒在海城了。好像是被送去了美國還是哪個國家,反正是出國了,消息應該不會假。”


    “那麽小的孩子,送出國幹嘛?”我更加難過。


    “不知道,或許是為了孩子的安全吧,當初你在法庭上認罪,不也是因為被人用孩子威脅麽。”蘇文北說。


    “隻是這樣一來,我這輩子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見到我的孩子?”


    “一輩子這麽久,你也不要太悲觀了。總會見到的。孩子可以見,但那個人,你最好還是不要見了。”


    我沒有說話。又怕蘇文北不放心,就應了一句,“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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