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是在誇我還是損我。沒有接話。


    他再次入水,結實的身子像條大魚一樣劃了過去。


    遊到對麵,又遊了回來,“你說的,是有些道理。不管是誰,我一定會把他揪出來。不管這次的事是不是陳木做的,你都要離他遠一點,不許你再接近他。”


    他說話的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說完又遊了過去。然後就再也沒有理我。


    我站著無趣,也就自己回屋。


    次日早餐的時候,我跟華辰風說,我想出去工作。我不能像金絲雀一樣無所事事,隻知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你的工作,就是照看小峰。”他冷淡地說。


    “小峰兩歲的時候就去幼托了,他是個非常獨立的孩子。所以我不用陪著他。更何況他現在在上幼兒園。認識你之前,我也是一直工作的,你知道的。”我辯解說。


    他拿過牛奶輕輕喝了一口,用紙巾輕輕擦了擦嘴唇,“那是因為,他養不起你,但我養得起你。而且會養得很好。”


    這話其實也不假。以前當我晚上要帶孩子,白天還要上班,累得快吐血的時候,我一度想過,要是有一個能養我的男人,讓我不用上班那麽累,那該多好。


    但當我真的過上這種日子,我才發現。這種生活不但沒有給我安穩的感覺,相反讓我更加惶惶。因為我知道,這一切並不真正屬於我。別人施舍的,隨時可以停止施舍,甚至把之前施舍的也拿回去。


    當我被華辰風趕出去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地方可去。最後我回了原來的住處,那其實也是他施舍的。不然我就得露宿街頭。


    我不要過這樣的生活,我不能成為別人豢養的寵物。高興時給塊肉吃,不高興時一腳踢開,完全沒有自主的能力。


    “你在想什麽?”華辰風的話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不要你養,我需要工作。”我堅定地說。


    他沉默了一會。


    “養一段時間再說吧,等身體好了再說。如果你要工作,必須是我指定的工作,你不能隨意去任何一家公司工作。”華辰風說。


    “我和你之間,隻是有個結婚證。你不能憑那一紙證書,限製我所有的生活,你沒有那個權利。當然了,我會聽你的意見,但不會完全服從。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傀儡,以後也不想當一個傀儡。”


    華辰風喝完最後一口奶,放下了玻璃杯。放杯的動作有些重。


    然後站了起來,“小峰,下午媽媽去接你,我今天會晚一些回來。”


    “好,華叔叔再見。”小峰揮手說。


    華辰風回轉身來,親了小峰一口,他眼裏的溫柔,讓我心裏又暖了一下。


    華辰風走後,過了一會,專門接送小峰上學的人也來了。然後家裏又隻剩下我和三個傭人。


    我要幫著傭人做事,她們死活不幹,苦苦哀求我不要插手。我這習慣了為生活奔波的人,變得這樣無所事事,感覺越來越煩躁。


    我從一樓到二樓,又從二樓到一樓。感覺自己像被困到了牢籠之中。


    百無聊賴之中,我看向了三樓。華辰風的秘密花園。


    隻能說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魔鬼。我竟然又有一探三樓的衝動。


    當初我打碎了一個水晶相框,被華辰風狠狠抽了一耳光,然後趕了出去。闖禁地的代價我已經付出了,那我為什麽不看個明白?


    而且當初是禁地,那是因為林南沒有出現。現在那個人回來了,關於她的一切,也就不是秘密了,也不應該像神物一樣被供奉了。


    於是我心裏的魔鬼就給我找了幾十條我可以再上三樓的理由。而且我又順利地找到了鑰匙,然後上了樓。


    鋼琴還在,相框被修過,雖然能看出明顯修補的痕跡,但其本上已經恢複完好。


    我眼前浮現出當時華辰風單腿跪地拾碎片的樣子,他那種沉重的悲傷,真的讓人有震撼的感覺。他一言不發,但都能讓人感覺得到,他內心對那個女孩深沉的愛。


    如果不是愛得那麽深,不會有那種沉重的悲傷溢出來。那種東西,完全是演不出來,而是由內而外爆發出來的。


    想到這些,我心裏忽然酸酸的,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吃醋。可是轉念一想,我有什麽資格吃醋?


    雖然我和華辰風有個結婚證,是法律上的夫妻關係。但我有自知之明,他之所以和我結婚,那完全就是因為孩子。現在他已經成功地拿到了孩子的撫養權,我就成為他隨時可以扔掉的舊拖鞋。


    我緩緩退出房間,走向另一個房間。


    這一個房間,有更多東西。桌上放著很多的盲文書。


    我想了華辰風的醫生姐姐對我說過,華辰風曾經有兩年看不見東西。這些盲文書,應該就是他當時閱讀的吧。


    我沒有當過盲人,但我見過盲人,我知道他們的艱辛。在一個人最失意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別人的關心和愛護。據說林南就是那兩年一直精心照顧著華辰風,所以華辰風才對她有那麽深沉的愛。


    拋開我心裏的醋意不說,我是真的理解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換我要是瞎了,誰照顧我兩年,我也會感激他一輩子。


    這房間裏也有一個相框,相框裏照片上的華辰風穿著白襯衫,戴著黑色的墨鏡,帥得驚豔。


    但從他的姿勢形態來看,他當時應該是看不見的。他的身體微微往左側傾,像是有人扶住他,也或許是他偎依著某個人。但奇怪的是,照片的另一半被剪掉了。連華辰風的左手都一齊剪掉了。


    假設這是華辰風和林南的合照,以華辰風對林南的感情,絕對不可能舍得剪掉合照的另一半。那這照片是誰剪的呢?


    我看了半天,看不出名堂,小心地把照片放回原處。這一次,可不能再弄出什麽岔子。


    又看了房間裏其他另外的幾樣東西,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嚇了我一大跳。


    一看到來電號碼,我更加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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