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葉愕然撐起身子,看著睡夢中的小雪依,對方麵容扭曲,好像在做一個恐怖的夢。


    她忙伸手按住對方的額頭,用法力窺探他的夢境。


    一片黑霧籠罩,一群惡靈成群結隊的追在小雪依的後麵,一雙雙通紅的眼睛,讓人心悸。


    七葉猛地抽回手來,額頭上已經出了些許薄汗。


    “七葉姑娘,出什麽事了嗎?”外麵傳來阡孌擔憂地聲音,七葉忙給小雪依蓋好被子,轉身走了出去。


    “沒事,小孩子容易做噩夢。”她淡淡笑了一聲,臉上卻有些蒼白。


    “既然是做噩夢,那不足為奇,七葉姑娘莫要害怕,我一直守在外麵呢。”


    七葉笑著點了點頭,這才關上門,重新回了屋子。


    最近幾日,小雪依一直做同一個夢境,她怎麽會不擔心。坐到床邊,七葉愛憐的撫摸著小雪依的額發,“我的小寶貝,你可要平安長大啊……”


    春風漫漫,隨著眾人再度進入夢鄉,一團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紅月山頭。


    對方看著庭院之中熟睡的阡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月光調皮地閃過葉子,將織嵐一張臉暴露了出來。


    目光滿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屋子,她抬起頭,眸中閃過跟她形象相悖的冷意,“妄卿,你防我多年,怎麽都不會想到吧,我可以等,我比你們都耐心……”


    她說著,陰森地笑了起來,轉身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娘親,娘親,今天帶我去人間啊,怎麽都說好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小雪依就跟著七葉的身後,不停嚷嚷著。


    “好好好,我帶你去玩,但是要先吃了早飯。”七葉哄著對方,見他麵色依舊跟平常一樣,心中暗歎了口氣。


    每次做了那個夢,小雪依醒來就都不記得了,她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到人間的時候,阡孌也跟著一同前往。不過一起玩過一次,小雪依就像忘了初見對方時的事情,膩在了阡孌的身邊。


    從記事起,小雪依便沒有來過人間,如今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開心地哥哥直笑。


    怕七葉抱著他累,阡孌將他抗在肩頭,這樣就能看到遠處的風景。


    七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不想打擾小雪依的好興致。


    “好一對璧人,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七葉給小雪依賣零食的時候,賣糖人的老奶奶忍不住開口誇到,“姑娘天生國色,果然夫君也是一表人才呢。”


    小雪依迫不及待地舔著糖人,絲毫沒有聽到對方的話。


    七葉微紅了臉,輕聲笑道:“隻是朋友罷了。”


    阡孌聽到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心中隱隱有些酸澀。他不是一個合群的人,更不會跟一個陌生的女子呆這麽久。


    可是七葉讓他有一種意外的感覺,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溫暖。他隨性而為,不想就此輕易和對方斬斷緣分。


    熱鬧的集市,有五顏六色的玩具,小雪依玩的樂不思蜀,大有不回家的勢頭。


    陪著他玩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三個人不得不住在了客棧。


    “哎呦客觀,來的可是巧了,我們小店正好剩下了一間大屋子。”掌櫃的見晚上有客人來,忙熱情地出來招呼。


    “啊?就剩下一間了?”七葉不由傻了眼睛,他們可是已經先後找了三家客棧了!之前的三家都客滿為患,沒想到這家隻有一間。


    為難地看了一眼掌櫃的,“可還有多餘的屋子嗎?”


    掌櫃地搖了搖頭,“你們一家三口住那間屋子綽綽有餘。”話落,見七葉有要走的意思,掌櫃的忙開口說道,“客官你若是錯過,可是要露宿了。我們這兒最近請神節,方圓百裏的人可都奔這兒了。若非今日又一家突然家中出事,你們可是連這一間都沒有了。”


    “請神節?那是什麽啊?”小雪依好奇地眨巴眼睛問道。


    掌櫃的哈哈笑了起來,“一看你們就是外鄉人,我們這裏的請神節可熱鬧了,都趕上除夕了。並且方圓百裏的都來,人山人海,特別有意思。”


    “娘親,娘親,我們留下來看吧……”小雪依忙開口請求道,“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七葉為難地瞅了他一眼,小雪依年齡還小,哪裏懂什麽男女有別。


    阡孌明白她的意思,也無奈地笑了兩聲,“掌櫃的,這間房我們要了。”


    七葉麵色頓時紅透,阡孌拿到鑰匙,便帶著肩上的小雪依,向二樓走去。七葉原地轉了兩圈,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跟著上去。


    房間很大,被褥枕頭,桌子茶具應有盡有。


    小雪依已經快樂的翻滾在床上,看了一天的光影,他也累了。


    “我還以為你不進來了。”阡孌溫柔地笑了起來,“跟我預料的一樣,這樣的大房間都有屏風,你放心和雪依睡覺吧,我用屏風隔開,絕不會逾越半分的。”


    七葉聽到這句話,不由覺得有些羞愧,阡孌本就是這樣的人,倒是她想得太多了。


    “娘親,我困了,要睡覺覺……”小雪依張開雙臂,可憐兮兮地開口說道。


    “知道了,快躺下睡吧,娘親這就過來。”感激地看了一眼阡孌,七葉等他架好屏風之後,才翻身上了床。


    小雪依不停打著哈欠,對著七葉喃喃道:“娘親,其實那個人也沒有初次見時的討厭,相處了這兩天,我倒覺得他跟爹爹很像。”


    一句話讓七葉哭笑不得,這孩子……阡孌和重華哪裏像了半分,若硬說是像,那就是當年出自同一個師父的門下。


    “那雪依是覺得哪裏像?”七葉笑咪咪地開口,抬手攏了攏他耳邊的碎發。


    小雪依像毛毛蟲一樣,扭動了兩下身子,湊到七葉的身邊,“他們看娘親的眼神,都一樣的溫柔,所以像。”


    七葉頓時覺得心中一燙,竟是突然有些局促起來,“這種話,別亂說!”


    可是下一秒,就聽到小雪依咯咯笑道,“姥姥也是這麽看娘親的,還有目冥哥哥還有耳非哥哥。唔,對了,還有那個、那個……唔,天帝也是!”


    七葉頓時哭笑不得,原來在孩子的眼裏,一切都很單純。倒是她想複雜了,說到底剛才差點嚇死她。若非有後麵這一句,她絕對抱著小雪依連夜潛逃。


    對阡孌來說,這是一個新的人生,他不該再與自己發生以前的糾葛。


    小雪依不停打著哈欠,恍惚間沉沉睡了過去。


    七葉聽著屏風外陷入了靜默之中,這才平穩的躺了下來。今夜小雪依的一句話,卻讓她心裏起了波瀾。如今他們兩個人相見,究竟是好是壞,她是不是應該趁早離開……


    可是這樣的阡孌,她卻有無法輕易地放手。他能走到現在這一步,歸根到底也不全是他本身的原因。


    七葉長長歎了口氣,輾轉反側間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無妄殿中,妄卿焦急地蹙著眉頭,一雙眸子死死盯在重華的身上,“這都十天了,帝君,它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旁邊的冰盒子裏,四腳蛇仰麵躺著,露出潔白的肚皮。一雙眼睛緊緊閉著,若非脖頸出一股一股的,讓人還以為已經死了。


    這些年四腳蛇一直養在無妄殿中,不但有了靈識,還會簡單的叫妄卿的名字。


    多年的寂寞,因為有了它,變得不一樣。


    重華見她焦躁的樣子,無奈地歎道:“我已經將力量傳了進去,它的身體也吸收了,想來等一等應該會醒的。”


    “可是帝君,你這句話五天前就說了……”妄卿氣急地紅了眼睛。


    周圍的仙女們見她這幅樣子,皆是大氣不敢出一口。他們上神為了一隻四腳蛇,竟然質疑帝君,也是被急昏了頭。


    這些年她們難得見上神開心,可是四腳蛇的病情來的突然,她們根本無力招架。


    聽著身邊的人不斷地安慰自己,妄卿揉了揉眼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帝君,我也不想纏著你的。可是它現在就跟我的家人一樣,我擔心它真的會離我而去……”


    妄卿一想到對方或許再也醒不過來,內心的悲戚可想而知。


    “放心吧,它的魂魄一直在,不會出什麽大事的。”


    聽到重華的安慰,妄卿還是放不下心來。若非是她實在無力招架,也不會將重華找來。誰知對方來了,竟也一時半會兒無計可施。


    四腳蛇的病症很是古怪,全身忽冷忽熱,身上粉紅色的鱗片,一點點凝聚出了斑紋形狀。


    妄卿攥緊雙手,一雙眸子不敢去看此刻的四腳蛇,“帝君出來這麽久,七葉會不會想你?”


    妄卿故意轉移話題,若是再繼續下去,她怕控製不住自己。


    “七葉跟雪依在幻琉宮,有目冥他們看著,我也會放心很多。”


    妄卿聞言,緩緩點了點頭,“如果他們在幻琉宮,我還能放心些。”


    “你還在擔心織嵐啊……”重華輕聲淺笑,自從上一次除夕,妄卿跟織嵐爭吵,他們才知道目冥一直在擔當小探子的工作。想起那時候兩個人打的不可開交,重華都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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