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帝君指點!”七葉心花怒放,原來帝君竟是這樣心軟的好人,明理不收她,暗裏卻不吝指點呢,怕是對那天庭的大將軍也是如此吧?


    “嗯。”低沉微濃的鼻音單音節,以示回應。


    明亮的暖陽將他如畫的側臉照得有些朦朧,讓七葉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千年前,眼前這個和他有著相同的容顏的人的身影開始重疊;那溫潤的眉眼,專注的模樣,那三千墨發被風吹拂的和靜樣子,不知不覺又發現自己的眼角開始發熱了。近來她總是莫名地這樣,被眼前這個不是他的人幾次三番擾亂心神。


    “如果是因為本君隨意的一說感激滴零,那便不必了,倒茶。”桃花眼似乎和那話本連在了一起,修長漂亮的手往石桌上一放,理所當然地使喚起來。


    “是,帝君!”七葉咧開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樂嗬嗬地伺候帝君喝茶。


    他已經不複存在了,能這麽呆在一個有著他眉眼的人身邊,其實挺好的,老天對她還不算太殘忍。


    接下來的半月,七葉打鐵和整理書房的速度越發快了,即使帝君在這兩個地方設了結界使不了法術,但她每天都能在午飯前趕到修煉的那院子,邊伺候帝君喝茶邊在一旁有模有樣地修煉。有時候帝君實在看不下去,會頭也不抬地用射打到她不標準的動作上,有時候也會一甩袖把她變成原形擺放在石桌上一早上,並美其名曰:鮮花解乏。


    近來七葉還發現了一樁自己都忍不住彎唇的事情:原本以為是麵癱晚期的帝君嘴角居然日日噙著淡淡的溫潤笑意。聽小胖說他跟了帝君不下十萬年,帝君永遠是一副清冷又不苟言笑的樣子。小胖說帝君那個樣子是因為他覺得孤獨。


    如今帝君這樣日日心情好的樣子,雖然日日緊盯著他們練功,但小胖和耳非表示還是喜歡這樣有溫度,有陽光的帝君,並將這轉變歸功於司書送來的那十大凡間經典話本。


    對此司書星君那叫一個得意,托青鸞從花界帶回的語音裏也掩蓋不住那自命不凡的樣子,長篇大論幾千字讚美自己後,司書星君才弱弱地說出了重點:花界確無這樣的含笑花,唉——


    一個百轉千回聽起來又挺傷感的“唉”之後,司書星君沒了聲。


    對此無墨輕搖,一雙眼綻放出八卦特有的星芒:“他定是又被那個悍婦給虐了,不知這次是怎麽個虐法?”


    “你小子整日滿腦子都裝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老子瞧著帝君近日總是笑,莫不是舊疾未好?”衛朗白了無墨一眼,他向來對無墨的八卦精神嗤之以鼻,帝君近日的反常倒讓他升起擔憂,畢竟六界最不能有事的就是帝君老人家了啊。


    “你仔細瞧瞧帝君那紅潤的臉龐,像個有疾的神嗎?”無墨向來對“衛朗有智商”這件事深信不疑,瞟了衛朗一眼,勉為其難解釋道:“帝君此次的複發算是過去了,下一次還得等到三千年後,你別瞎叨叨。”


    “老子瞎叨叨?老子把幾十萬的天兵天將晾在黑荒跑來這瞎叨叨?”衛朗滿頭蓬鬆的紅發幾乎都要根根豎起來了,“老子關心帝君關心六界的安危,你小子關心的是哪個洞府的弟子與人私奔,哪個仙宮的妃子與侍衛仙官有染,是誰在瞎叨叨?”


    “咳咳,咳咳咳——”無墨劇烈地咳嗽幾聲,從七葉的角度看這絕不是避免尷尬假裝的輕咳,無墨水君他,是真的被咳到了。


    “怎麽?被老子說中了就裝咳嗽?”衛朗乘勝追擊,多少萬年才能讓無墨吃鱉一次,哪能錯過?


    “哼,天君給你個四海水君的虛職讓你閑著,你還真就閑著了?每天就淨會瞎叨叨了?”


    無墨正抓起桌上的茶水順氣,一張俊秀的臉已然漲得通紅。眼前一個魁梧高大的壯漢咆哮一個白衣翩翩公子的樣子,竟讓突然七葉覺得這弱小的白衣公子好可憐?


    於是倒了一杯茶推到那大漢麵前,彎嘴笑道:“將軍渴不渴?喝口茶吧?”


    衛朗本來還要繼續乘勝追擊,把這幾萬年來被這小子奚落的氣全部給還回去,見七葉推茶盞過來,砸吧幾下還真有些口幹了,見無墨也在慢品著茶,於是自己端起茶,學斯文地小口喝起來。


    “才幾日不見,想不到大將軍嘴利索了不少啊。”


    七葉以為本來已經將近熄火的鬥嘴,卻被無墨這句話帶起,顯然新一輪剛剛開始的樣子。


    “老子就這嘴,平時隻是懶得跟你小子廢話而已。”衛朗也終於能愜意地浮著茶沫,淡淡地回話。


    還真不能小看這個大漢偶爾回籠的智商,其實他剛剛確實是被一口茶給嗆到了,帝君他老人家沒事為什麽把整個宮殿都封得跟凡間似的?


    無墨笑笑,搖著折扇亦淡淡道:“嗯,看來將軍是得玉華派的那女弟子親傳了吧?嘴上功夫果然進步巨大啊。”


    “老、老子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衛朗結巴,突然轉過臉去,那一張粗獷的臉居然紅到脖子根,幾乎要和他那一頭蓬鬆的紅發一個色了。


    這什麽情況?剛剛好奇司書的八卦還未來得及問出口,現在居然要聽到這五大三粗的魁梧大漢的八卦?而且還是和什麽派女弟子的八卦?七葉壓下心頭各種翻湧的激動,麵上風雲不驚地飲茶,安靜地坐在一旁聽二人鬥嘴。


    “你別在意,我也隻是瞎叨叨。”無墨也抿了一口茶,雲淡風輕道:“隻是聽說那女弟子最近好像要和那什麽大師兄雙修來著——”


    “什麽!”衛朗一拍桌站起來,現在連眼睛都和頭發一個色了,“快告訴老子,是哪個小兔崽子敢跟她雙修!”


    “你激動什麽,我隻是在瞎叨叨啊。”無墨波瀾不驚地浮著茶沫,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


    “你!”衛朗就知道這小子哪會讓他這麽好占便宜的,鬥了幾萬年愣是沒一次鬥得過,當即軟下來。


    “你、你你給瞎叨叨一下是、是哪個兔崽子——”衛朗坐下來,不好意思地轉過臉,軟聲問無墨。


    “咳咳,這茶涼了,吃起來有些失味了啊。”無墨放下茶杯,臉上似乎一副好惆悵的樣子。


    “老子去沏一壺新的來。”魁梧大漢的這句話好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擠來的,隻見一陣風刮過,桌上茶盞連同七葉手裏的那個都不見了。


    “哎,法術變的我可是能喝得出來的啊。”


    無墨朝後一喊,回過頭卻見七葉一直在愣神,於是搖著折扇涼涼笑道:“方才的八卦聽著還舒暢麽?”


    “啊?”七葉反應過來,偷聽八卦總不太合適的,於是打哈哈,雙眼蒙上一片無辜:“水君,方才你們在說什麽呢?”


    “啊哈哈——”無墨笑了幾聲,卻突然折扇擋住半邊臉湊過來,興奮難耐道:“想不想聽細節?”頓了頓,見七葉發愣,於是又道:“還有司書和那花神的前塵往事,你要不要聽?”


    “咳咳,”七葉故作正經,欲擒故縱:“水君,咱們這樣談論朋友的八卦真的好麽?”


    “怎麽,你不想聽?我這裏還有帝君的八卦哦。”無墨撇撇嘴,扔下一個猛料。


    “帝君的什麽八卦?”七葉努力按兵不動,如果是愛看六界仙鬼的流水賬之類的那就算了。


    “本風流水君的八卦,你以為是哪種?”折扇擋住半邊臉,眉毛對著七葉一跳一跳的。


    “額.....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聽你瞎叨叨一回吧!”裝作興致一般的樣子,七葉想口茶壓一壓心裏的緊張,卻發現桌上已經沒有了茶盞。


    “真是勉為其難麽?”無墨搖著折扇邪邪一笑,“婚宴那日,不知是誰連天族二殿下都看不上,非要扯帝君的胳膊不放?是誰死活都想賴在這幻琉宮?是誰——”


    “好了好了!”不用他激七葉也快裝不下去了,立刻兩手托腮兩眼閃著星光盯著無墨:“水君水君,你方才說的我都要聽,你快別賣關子,快講快講啦!”


    “你要先聽誰的?”無墨的眼裏再次出現八卦的星火。


    “誰的都可以,快講快講!”反正不管先講後講不都是要講?有什麽區別?


    “要不先來司書和花神的?這個比較有意思。”


    “怎麽個比較有意思法?”


    七葉還沒來得及回答,衛朗大嗓門從門外傳進來,下一秒便飄到了桌前。


    “咚”的一聲,桌上的一套青花瓷茶盞正茲茲冒著熱氣。


    “小胖童那小子沒半點禮貌,長輩要他給沏壺茶竟連瞟都不瞟一眼,簡直太不像話了!”說著兀自倒了杯茶,一掌拍冰之後灌下,又道:“可惡的竟是那愛美的耳非童子,老子好不容易沏的一壺茶,半道上愣是給他劫去說要洗臉!瞧瞧這倆小娃娃,都是沒爹沒娘教給慣的,太不像話了,改日定要和帝君好好稟報!”


    “額......”七葉其實想提醒他,若要論長幼,耳非他們在天界伺候帝君的時候,你還在凡間握著大刀長矛打打殺殺的吧?


    至於沒爹沒娘.....小胖他們是什麽變的來著?


    七葉和無墨對視一眼後,還是無墨開口了,“白日飛升算不算小輩?”


    “那、那也總比這隻小花妖強!”衛朗結巴,一手指著七葉找台階下。


    “來水君,喝茶,喝茶。”七葉給無墨倒了一杯茶推過去,她希望無墨趕緊把這大漢給打發了好給她細聊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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