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研究筆記《山河詭事》中的事件,加上晚上噩夢連連,白天上班時沒有精神,坐在辦公桌前昏昏欲睡,好在我聰明伶俐加上勤奮刻苦,考公進了一家閑得要死的機關單位,雖然工資極低,但好在清閑,這就讓我有大量的時間來研究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些事。


    “羅浮生,今晚你值班。”


    人事處的小王突然站在我麵前,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瞬間就清醒了。


    “怎麽又是我值班,我不是昨晚剛值過嗎?”


    我們單位性質特殊,有個放一些文物的倉庫,需要全單位的男職員每晚輪流去倉庫睡,是為值班。


    “李主任今晚有點事,你替一下。”


    他說著轉身就走。


    這貨現在越來越把自己當棵蔥了。


    小王,退伍下來的,高中學曆,找了關係才能進我們單位,學曆太低,領導實在沒地方放他,把他放在了人事處打雜,還送他去學了幾個月的電工,現在負責排單位的值班加抄電表錄電費。


    值班是每個人都不願意的,可是又是躲不過去的。雖然心裏憋氣,可是也沒辦法。


    快下班時,我想起有個文件要送到人事處,當我帶著文件剛走到人事處門口時,就聽見小王在裏麵打電話:


    “牛哥,你今晚是要去喝酒吧,我安排小羅替你值班了,你忙你的就行了……行,行行牛哥……好勒……沒事沒事!”


    聽他掛了電話,我推門而入,先將文件衰他桌子上,然後盯著他的眼睛,惡狠狠地道:


    “今晚你替姓牛的值班!”


    “好,我替!”


    他的目光有點呆滯和迷茫,十分順從地答應著。這個樣子,這個神情,搜好熟悉。我忙轉身出來,摸出了兜裏的黑鐵餅,又涼了幾分,且那暗紅的霧氣又出現了。


    這是,又有了穿越的能量?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要多了解一些關於金太芝的事,準備準備再去。


    下班後回到家,我馬上又打開了筆記:


    山河村在十裏八村中算是屬於比較富裕的村子,村中原本有間小學堂,有孩子上學的人家,就一起湊束脩請先生。


    沒想到山河村這學堂辦起來後,因為是附近幾個村子唯一的學堂,所以周圍幾個村子也都送孩子來山河村上學,於是學堂就越修越大,後來還在學堂後麵單獨蓋出了一間藏書室。


    藏書室中的書,有曆年請的先生們帶來的,有村上出錢收的一些舊書,反正是把那藏書室裏的幾個大書架都擺滿了,還有一大堆放在地上,也稱得上是藏書豐富。


    藏書室常常好多天都沒人去,日常用一把大將軍鎖鎖住,鑰匙放在裏正手裏一把,先生手裏一把,村子裏無論誰想要看書,都可以找先生或者裏正去借鑰匙。


    1929年7月15日,晚上,新請的先生吃了晚飯後無事可做,突然想到了那間藏書室,覺得應該進去看看都有些什麽藏書。


    當他慢慢踱到藏書室的門口時,忽然聽到裏麵有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在討論詩文。


    隻聽一個聲音說:這個“十裏黃花滿地金”用得不錯。


    另一個則答道:“黃花滿地金”太普遍了,“落英舞繽紛”意境很好……


    接著好像又是探討文章,各自長篇大論地發表意見,但具體內容聽不清。


    先生以為有人進藏書室裏看書,被誤鎖在裏麵後,就在裏麵討論起了詩詞,於是隔著門問了一聲:有人在裏麵嗎?


    裏麵悄無聲息。


    先生拿鑰匙打開門,進去走了一圈,發現一個人都沒有,頓時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連忙轉身出來,逃出了藏書室。


    ……


    我在這個事件中的確沒有看到任何與金太芝有關的信息,這隻像是隨便記錄的一個靈異故事而已。


    這本筆記《山河詭事》,是一年前回老家時,一個人交給我的。


    其實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遍看它了,如果這一遍還是沒法從中發現新的線索,我考慮回一趟老家——山河村。


    我盯著眼前的筆記本,突然覺得有點困倦,最近一閉上眼睛,就是各種噩夢連連,真是快崩潰了。


    這時,我聽見有人敲門,連忙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後,門外站著的人讓我意想不到——竟然是我的大學同學郭明月。


    “羅浮生,我來了,你沒想到是我吧?”郭明月微笑著問我,眼中卻帶著一抹憂傷。


    “快,快請進!”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連忙請她進屋。


    “羅浮生,我就不進去了,我隻是來跟你告個別。羅浮生,我已經死了。如果我迷路了,請你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送我一程。”


    郭明月說完,轉身就走了。


    “哎——”我伸手去抓她,手上卻落了空,我一激靈驚醒了過來。


    原來是個夢。


    頭痛!我揉著太陽穴,耳邊還回蕩著郭明月的話:羅浮生,我已經死了……


    什麽?!郭明月死了?!


    我突然反應過來,猛地站了起來四處找手機,找到以後連忙點開被我靜音了的大學同學群,裏麵沒有任何動靜。


    我又翻到郭明月的手機,打了十幾個電話,沒人接。


    我想了一下,翻出了另一個女同學——文錦藝的電話,她和郭明月在同一家報社上班。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喂,錦藝,我是羅浮生,我找郭明月有點事,聯係不上她,你能幫我聯係一下她嗎?”我開門見山地說。


    “羅浮生,郭明月剛剛去世了,自殺,送到醫院沒有搶救過來。”


    我頓感大腦一片空白,接著就是聽著文錦藝跟我描述郭明月自殺的場景:


    郭明月在午休的時候,化了精致的妝,穿著一條白色的真絲連衣裙,躺在浴缸裏,割腕自殺,血把一浴缸的水都染紅了。


    這個場景,好熟悉。


    我想起大學時,郭明月在她的文章裏寫過的一個自殺場景:


    女孩化著精致的妝,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躺在浴缸中割腕自殺,血把浴缸裏的水都染紅了,女孩像是被鑲嵌在鮮紅的琥珀裏一樣……


    原來她在那時,就寫好了自己的結局。


    心髒處傳來一陣刺痛——那個明豔動人,滿腹才華,在人群中閃閃發光的女孩,她不在這個世上了。


    整個大學四年,以及一直到現在,我都在喜歡她。


    我也一直以為,我們是一樣的人,都有差不多的能力。


    我不相信郭明月會自殺,她沒有抑鬱症,生活中也沒有太多的挫折,她家境富庶,是家中最小的女兒,聽說她在家中受盡寵愛,很有才華,是名副其實的天之嬌女。


    一整個下午,我都坐在書桌前發呆,一遍遍回憶著大學時和郭明月交往的每一個細節。


    她為人冷淡,不願意跟別人走太近;她美麗大方,卻從不以外表自傲;她很有才華,精通書畫,卻與俗世得失無關。


    她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人,什麽事情,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樣一個睿智而清醒的人,我想不出她為什麽會自殺。


    難道她是被害的?


    我又想起了夢中郭明月對我說的話,她說“如果我迷路了,請你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送我一程。”


    我想起大學時與郭明月相處的點滴,其實說是點滴,真正和她近距離交談,整個四年不足十次,每一次交談的內容我都記得。


    然後剩下的大多數時間,就是我偷偷地關注她。


    “羅浮生,你喜歡畫畫嗎?”


    那是在一個自習室中,郭明月第一次跟我說話。


    當時我正左手扶著發痛的頭,右手在稿紙上胡亂地畫了一個東西,一直閃現在我腦中折磨著我的一個景象:一個女子,被關在一個巨大的囚籠中,囚籠放在一個極黑極黑的地方。


    真的就是胡亂畫的,整個畫麵隻由幾根線條組成。


    然後郭明月不知何時到了我的旁邊,盯著那幅畫問我。


    “不是,我胡亂畫的。”我尷尬地笑道,女神跟我說話,我是有一些慌的。


    “不是亂畫,這應該是你傳承到的記憶……我重新幫你畫一幅吧。”


    郭明月拿起那張稿紙觀察了一會道。


    然後第二天,她交給了我一幅畫:在一個巨大的黑色鐵籠中,關著一個穿著銀灰色棉袍的女子。


    這女子大概二十五六歲,臉上帶著恐懼,但是更多的卻是狠厲。鐵籠上還懸掛著一些白色的布條,上麵畫著紅色的符咒,像是用鮮血所畫成的。鐵籠不知置於何處,隻有四周墨一般的漆黑。


    整幅畫很震撼,跟我腦中總浮現出的那些幻象中的一樣。


    可是我並沒有跟她說過這些,尤其是這鐵籠上的符咒,還有畫中這女子的神情和衣服,她是怎麽知道的?我在紙上畫的隻是一些簡單的線條啊!


    自那以後,郭明月似乎很願意跟我主動親近,並且每次聊的都跟書畫有關,我知道畫畫是她的愛好。


    第二次交談:


    “羅浮生,你看這雨後的校園,像不像一幅油畫,好美,真想畫下來,再住進去。”


    第三次交談:


    “羅浮生,我給你畫一幅畫像吧。”


    第四次交談:


    “羅浮生,你有很多你看不清的記憶,但是我能畫出來。”


    第五次交談:


    “羅浮生,我把我死亡的樣子寫了下來,但是我怎麽畫不出來。”


    第六次交談:


    “羅浮生,你說我能走進我的畫裏嗎?我覺得這副身體太礙事了。”


    第七次交談:


    “羅浮生,你知道嗎?人真的可以走進畫裏去,但是可能會在裏麵迷路。”


    第八次交談:


    “羅浮生,你知道有畫靈嗎?生前愛畫畫的人,死後就會成為畫靈,並通過畫打通時空的通道,獲得永生。就像,書也有書靈,生前愛讀書的人,死後也會成為書靈,每日吟詩作賦,還能通過文字的力量做很多事。”


    這是郭明月和我說的最多的一次話,當時我以為她隻是愛幻想,對於書畫的認識有點不切實際的走火入魔,現在看來,她可能真的知道了些什麽。


    第九次交談:


    “羅浮生,快畢業了,你畢業後去哪裏,我們離得太遠的話,以後就不能一起聊書畫了。”


    為了這句話,我畢業後留在了她在的城市——我們讀書的城市。


    畢業一年來,我幾乎每天會想郭明月一會兒,我想她可能會某一天突然打電話給我,對我說,羅浮生,你在哪,出來跟我聊一聊畫吧。


    我在等她突然想起我,但是我卻不敢聯係她,因為我看得出來,她的心裏隻有最愛的書畫,完全沒有男女之情這樣東西,這使她看起來更加美好而冰清玉潔。


    但是我有,我怕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打亂她的美好,所以一直在等她哪天想起我了,先聯係我。


    今天我終於等到了,她來了我的夢裏,對我說:


    “羅浮生,我已經死了。”


    郭明月的死絕對不尋常,我一定要追查到底。


    突然我想起郭明月曾經跟我說過的話:生前愛讀書的人,死後也會成為書靈,每日吟詩作賦,還能通過文字的力量做很多事。


    那麽,這《山河詭事》中所記錄的第五個靈異事件中,那兩個談論詩詞的人,就是郭明月所說的書靈?


    而且,郭明月能通過我畫在稿紙上寥寥幾筆的草圖,就畫出整幅與我腦中看到的所有細節相符的畫作,她的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


    如果說我腦中所閃過的所有幻象都與黑太極門有關,那麽郭明月是否也與這黑太極門有關?


    突然,我想起了筆記中記載的另一個事件,那個人,會不會是郭明月?想到這裏,我連忙找到那一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山河詭事:回到過去挖隧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胭脂小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胭脂小扣並收藏山河詭事:回到過去挖隧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