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聲,低頭兀自吃起飯來,竟再也不言語了。


    其他人聞言,麵上各異。


    “都吃不吃飯了?”閆繡娘在桌上一拍,喝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少嚼別人的舌根子!”


    其他人便拿起碗筷,低頭吃了起來。卻發現,盤子裏頭的肉,仿佛少了一半?抬頭再一瞧,一半的肉都到了鳳瑤的碗裏。


    頓時發現,就在她們聽孫繡娘說話時,鳳瑤已經悶不吭聲地把好菜好肉都挑到自己碗裏了!不由有氣,看起來秀秀氣氣,不想竟是個jian猾的!


    鳳瑤慢條斯理地撥拉著碗裏的肉,吃得那叫一個心滿意足。


    飯後,鳳瑤回屋,鋪開紙張,將慕容熙兒吩咐的事情記在紙上,又將腦中的大概想法畫了出來。


    兩刻鍾後,鳳瑤擱筆,往床上一躺,枕著雙臂,闔眼而寐。前世有專家研究過,人的精神高度集中的時間是很短暫的,而適當的午休能夠適當調整大腦的興奮度與活躍度,消除疲憊,重新變得有活力。


    這個理論在鳳瑤看來,很像是計算機的處理,每一次深度睡眠,則相當於一次長時間的關機以及再次啟動。而一次淺眠,則相當於一次計算機重啟。不論是哪一種,剛重啟過後的計算機都會運行快一些,流暢一些。


    人的大腦也是如此。於是,隻要有機會,鳳瑤一定會進行半個小時左右的午睡。這一幕,落在回屋拿東西的胡繡娘的眼裏,直是詫異不已。


    當胡繡娘回到做活計的屋裏,被其他人問起鳳瑤在做什麽時,不擅長撒謊的胡繡娘便如實答出:“鳳繡娘在睡覺。”


    “哈?”一語落地,無數驚聲。


    “哼,我就說吧,她能有什麽本事?不過是吹牛皮罷了!”孫繡娘冷冷地道,眼中閃爍著輕蔑與自得。


    胡繡娘猶豫了下,說道:“興許鳳繡娘是在休息,畢竟她上午都跟公主在一起,不比我們輕閑多少。”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一人轉了轉眼睛,起身往鳳瑤的屋子裏去。


    孫繡娘得意一笑,起身跟在後麵。


    其他人猶豫了下,抬頭看向閆繡娘:“閆姐姐……”


    “都去看吧。”閆繡娘也起身走了出去。


    窗邊的小桌上,鋪著一疊雪白的紙張,鳳瑤站在桌邊,執筆作畫,頭也不抬:“你們有何事?”


    站在最前頭的孫繡娘,上下打量鳳瑤一番,隻見鳳瑤的發髻整齊,衣裳也沒有褶皺,不由得皺起眉頭。然而她是不懼得罪鳳瑤的,揚聲問道:“胡繡娘說你在睡覺,我們過來瞧一瞧。”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人群後頭,被點名的胡繡娘漲紅了臉,急著想要辯解,卻又嘴拙的不知道說什麽。


    忽然手臂被人按住,胡繡娘抬頭一看,是閆繡娘。按閆繡娘卻沒看她,此時麵色淡然地往屋裏頭瞧去。咬了咬唇,閆姐姐從不會害她,按捺住急切辯解的心情,往裏頭瞧去。


    鳳瑤挑了挑眉,卻沒否認:“方才我確實小憩了片刻。”隻不過,在聽到隔壁的吵嚷聲後,便無奈地起來了。


    沒料到鳳瑤如此實誠,一幹圍觀的繡娘們愕然了。


    “你們平日午間從不休息的嗎?”鳳瑤故作驚訝地道。


    繡娘們麵麵相覷,卻隻見對方全都搖頭。她們從不午間小憩,哪怕進宮之前也從沒有過。


    鳳瑤便歎了口氣,說道:“從小到大,但凡有時間,我中午都要小憩一會兒。否則,午時過後,做什麽活計都鈍鈍的,隻覺得腦子裏昏昏沉沉,猶如漿糊一般。”


    “我也有這種感受。”就在這時,站在最外圍的閆繡娘出人意料地開口了,“怎麽,難道竟是因為沒有午間小憩的緣故嗎?”


    迎著閆繡娘的眼神,鳳瑤點了點頭:“不錯。如果我哪日午間不曾小憩,那麽一整個下午做活計都沒有精神頭,與清晨的時候比起來,簡直差了許多。而若是小憩一刻,則醒來後精神頭就好上許多,下午也不會很乏累。”


    聽她說得一本正經,煞有其事,繡娘們不由得怔住了。不知道是誰先開口,說道:“難怪我下午做的活不如上午多,原來竟是因為這個緣故!”


    又有人隨即接話道:“是啊,明明下午的時間比上午要長一些,卻竟然比上午做得活還要少!”


    唯獨孫繡娘,憋得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都在鼓動。半晌後,大叫起來:“少聽這騙子胡咧咧!什麽腦子困頓,掬一捧冷水洗臉,再困頓的腦子都能夠清醒起來!什麽午間小憩,不過是躲懶的借口罷了!”


    一聲喝下,議論聲全都熄滅。


    鳳瑤淡淡說道:“你的法子不錯,鞠一把冷水洗臉,確實會讓頭腦清醒。隻不過,半刻鍾之後,腦子便又會混沌起來。頭腦之所以混沌,是因為累了,便是拿鋼針在身上紮幾個洞,也免不了頭腦乏累的事實。”


    說到這裏,抬頭掃向眾人:“累了,便要休息。正如同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是一樣的。忍得了一時,難道忍得了一世嗎?”


    孫繡娘便冷笑道:“誰讓你忍一世了?不過是忍一個下午,到晚上便歇息了,難道這都忍不了?這點苦頭都吃不了,趁早別做繡活了,改行做別的更容易些!”


    以鳳瑤的容貌,改行到青樓更容易些。然而話到嘴邊,腦中閃過一雙冷眼,不知怎的竟說不出來。


    幸虧她咽了下去,否則此話一出,隻怕又要挨幾個巴掌。鳳瑤是個好脾氣不假,但是不代表就容人欺到頭上來。


    “你搞清楚,我不是為你做活,而是為公主做活。我做得怎樣,自有公主來評斷,何處有你指手畫腳的份?”鳳瑤不耐煩起來,“請出去吧,我要做事了。”


    說罷,抬起筆尖蘸了蘸墨汁,凝神在紙上畫了起來。


    孫繡娘咬著牙,冷哼一聲,扭頭分開眾人出去了。


    其他人也都悄悄散了,卻是有些魂不守舍。她們,也想午間小憩一下。


    人群一散,光線重新射進屋裏。唯獨,還有兩道影子。,鳳瑤抬頭一看,是閆繡娘和胡繡娘。胡繡娘咬著嘴唇,神情有些不安。


    鳳瑤便明白了,說道:“你們還有事麽?”


    胡繡娘鼓了鼓勇氣,對鳳瑤屈膝一禮:“對不住,我不是故意找你麻煩。”


    鳳瑤垂著眼睛,瞧著胡繡娘白皙幼嫩的頸後肌膚,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地道:“不礙。”而後徹底低下頭,一心設計起來,再也不分神。


    胡繡娘猶豫了下,沒有再打擾鳳瑤,與閆繡娘一起回了做活計的屋子。


    鳳瑤這一忙,便是到了傍晚。


    天即將黑時,胡繡娘進來點了燈,有些欲說還休:“鳳繡娘,你歇一歇罷,快用晚飯了。”


    鳳瑤謝過,說道:“用晚飯時叫我吧。”然後埋頭下去,繼續畫將起來。


    靈感這東西,可遇而不可求。尤其這紙筆都是一次xing的,並不似電腦繪圖那般,哪裏不滿意了,可以隨時後退或者擦去。用紙筆畫出來的圖,倘若哪裏錯了一點,便隻能棄之重來。


    幸虧是鳳瑤這樣心xing沉穩的,在壞了十數張圖樣之後,還能夠沉下心來繼續。


    不多時,胡繡娘過來叫鳳瑤吃飯。鳳瑤擱筆,起身走了出去。坐下之後,便埋頭大吃起來。猶如蠻匪一般,下筷如風,卷肉就走。看得其他人愕然不已,連閑話都忘了說。


    飯後,鳳瑤散步一會兒,回到屋裏。屋裏點了油燈,卻十分黯淡。鳳瑤雖然心急圖樣,卻不願毀了自己的眼睛。稍作收拾,闔眼睡了。


    然而,腦中卻一片清明。不知此時,豆豆跟三花在一起,睡得可安穩?俊雅的小臉兒,烏黑明亮的大眼睛,軟糯糯的聲音,一舉一動,浮現在鳳瑤的腦中。輾轉反側,恨不得插翅飛回去。


    次日一早,吃過早飯後,鳳瑤鋪紙研墨,繼續畫圖。誰知,才拿起筆,便聽青兒的聲音急急想起來:“鳳繡娘可在?救命!”鳳瑤擱筆,走了出去。隻見滿臉都是淚,衣裳頭飾都亂了,顯然一路跑得急了。


    “發生何事?”鳳瑤問道。


    其他繡娘們也都走出來,詫異地看向院子裏的青兒。


    青兒滿臉淚痕,眼睛都哭得腫了,卻是什麽也顧不得說,拉了鳳瑤的手便往外走:“你快跟我走!”


    鳳瑤眼尖地瞧見她的手背上印著一條新鮮的鞭痕,不由得瞳孔縮了縮,卻是站定未動:“你把話說清楚了。”


    非是鳳瑤冷漠,而是她現在自身難保,在這沒有什麽根基的宮中,得罪任何人都有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雖然有慕容鈺,但是鳳瑤有自己的驕傲,並且慕容鈺身份特殊,她不想給他添麻煩。


    青兒拉鳳瑤不動,不由得急了,眼淚撲簌簌地淌了滿臉:“菊兒惹了公主,公主要打死她,求鳳繡娘救救菊兒!”


    鳳瑤不由挑眉。


    青兒見鳳瑤不為所動,哭得更加厲害了:“鳳繡娘,求求你,救一救菊兒罷。公主最聽你的,我也是沒有別的法子,菊兒已經快被打死了,求求你了。”


    青兒不過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這一番哭得甚是可憐,也叫鳳瑤心裏一軟。


    明哲保身,還是救人一命?鳳瑤心裏掙紮起來。


    她還有心肝寶貝小豆豆要養大,她還有鳳栩閣未開起來,她還有仇沒有報。如果今日去了,惹下禍事,那些珍貴的東西此生就與她無緣了。可是如果不去,菊兒便有可能被慕容熙兒打死,日後想起此事,心中難以釋懷。


    頓了頓,鳳瑤咬了咬牙:“我跟你走!”她隻是可能惹下禍事而已,並不一定就那麽糟糕。而菊兒卻是即刻就有xing命之危,鳳瑤並不希望將來的時候,豆豆發現他娘親明明有機會救下一個小姐姐,卻是袖手旁觀,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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