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左邊的小宮女咬了咬唇,爬著過去撿起鞭子,握在手裏頭,渾身都在顫抖。隻聽頭頂上傳來慕容熙兒的喝聲:“還愣著幹什麽?還是你想把鞭子給她?”


    小宮女哆嗦一下,連忙握著鞭子爬了起來,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同伴,隻見對方早已哆嗦得仿若篩子一樣,狠了狠心,舉起鞭子狠狠朝她背上抽下去!


    “啊!”跪在地上的小宮女被這一鞭子抽得慘叫一聲。


    慕容熙兒抱著雙手,站在廊柱旁邊,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戾氣:“叫大點聲!再大點!”


    一個個都是賤人,想嘲笑她個子矮,做夢!她遲早會找到那做高跟鞋的繡娘,從此將她囚禁在身邊,給她做一輩子高跟鞋!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混合著一聲聲慘叫,回蕩在永寧殿內。映著慕容熙兒豔麗的麵孔,說不出的森然。


    黃沙鎮上,鳳瑤卻不知這一切。坐在院子裏的小石桌旁邊,耐心地削著木頭。


    “夫人,這些是做什麽用的?”花露搬了小凳子坐在旁邊,好奇地看著鳳瑤手裏削的一隻,仿若人的手臂的東西。


    今天被鳳瑤放了假,三個姑娘都在院子裏曬太陽,兼之逗著小豆豆玩耍。此刻花芯抱著豆豆走過來,也問道:“是呀,夫人雕刻這個做什麽用?”


    隻見小石桌上,擺放著一隻線條柔暢,雕刻細膩的女子手掌。奇異的是,這手掌的腕部,卻是有著一圈圈的螺紋。而另外一條雕件,則像是人的手臂,隻不過在腕部的位置,中間是空的,但是摸著卻有一道道的螺紋。把那手掌塞進來,卻是很合適。


    鳳瑤抬起眼睛,看著她們把玩那些東西,笑著說道:“你們猜?誰若猜對了,下次做好吃的,先給她挑。”


    “是人偶!”花露最先跳了起來,舉著手叫道:“夫人要做人偶,練武功用!”


    “猜對一半。”鳳瑤道,“是做木偶,隻不過,用途沒有猜對。”


    “啊?”花露失望地撅起嘴,蹲到旁邊繼續想去了。


    花芯搖了搖頭:“我猜不出來。夫人要用的東西,總是匪夷所思。”轉動著目光,朝其他幾人笑道:“不過,我猜你們全都猜不出來。”


    花芯不是花露那樣好吃的家夥,鳳瑤的賭注雖然有很大的誘惑,然而對她來講,卻比不得一張繡樣更有吸引力。


    “娘親,是不是用來放門口,嚇唬小偷的?”角落裏,豆豆跟小白嘰裏咕嚕一陣,噔噔跑過來說道。


    鳳瑤登時好笑,摸了摸他的額頭:“也不對。”


    連猜兩回,一個也沒有猜對,幾人不服氣起來。然而不論她們怎樣猜,都猜不對。最後,花露幾人都快要哭了:“夫人,這些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在她們猜的過程中,鳳瑤又雕刻完一隻手臂,放在桌上。此刻,兩隻手臂和兩隻手掌已經雕刻好了,鳳瑤將它們擰在一起,隻見螺紋正好合適,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將兩隻手臂拿在手裏,輕輕旋轉螺紋,讓兩隻手掌做成各種各樣的手勢。或俏皮,或淑女,都很方便。


    這一幕落在花露等人眼中,直是驚奇得不得了。


    “夫人,告訴我們吧,我們都要急死啦!”花露央道。


    鳳瑤眼中閃過狡黠:“是給你們用的,叫你們少走些路。”


    “啊?”幾人兩兩相視,全都不明白。可是她們纏著鳳瑤再問,鳳瑤卻不肯說了,直是好奇得不得了。


    最終,鳳瑤還是不忍見她們難受,好心地說道:“再過兩日,你們就知道了。”


    “等於沒說。”花露撅著嘴,幽幽地道。


    鳳瑤得意得不得了,笑道:“好了。從明天開始,你們不必每日待在家裏繡活。我給你們一個新的任務,每人穿上一套曲裾,到布藝一條街上去走動玩耍。若是有人問你們的衣服是哪裏賣的,你們就說是鳳栩閣。”


    “可是,夫人,咱們的布坊還沒有開門啊?”聽罷,花芯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如果她們問鳳栩閣在哪裏,我們怎麽說?”


    “叫她們找。”鳳瑤勾起唇,神秘地笑道。


    花芯和花露相視一眼,都有些不解。但是隻聽鳳瑤這麽說,心裏知道鳳瑤肯定自有用意,便點了點頭:“好。”


    花蕊卻道:“夫人,叫花芯和花露去就好了,我還是在家裏繡鞋子吧?”


    “也好。”鳳瑤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


    花蕊站在旁邊,看著鳳瑤開始削另一根木頭,忽然說道:“夫人做這個,是為了宣傳咱們的衣裳嗎?”


    “哦?”聞言,鳳瑤不由得有些驚訝,停下手中的動作,“你怎麽想的?”


    花蕊搖了搖頭:“夫人做的東西,必然跟咱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有關。但具體做什麽用,我卻不知。”


    鳳瑤拍了拍身邊的小石凳:“坐。”沒想到,花蕊居然是這樣一棵好苗子。敏銳,剔透,真是難得的天生好根骨。沒有再藏著掖著,一點點教導起來:“我方才說,這個東西,是為了叫你們少走些路的。”


    鳳瑤的打算是,叫三花姐妹穿著曲裾在布藝一條街上走動,叫別人看見、心慕。而後,她們必然會滿大街尋找鳳栩閣,每個人都去打聽、詢問,鳳栩閣的名聲就出來了。


    等到過幾日,聞人宇把無憂坊隔壁的鋪麵盤下來,鳳栩閣就可以開張了。花芯等人是繡娘,最重要的任務是做繡活,而不是宣傳。於是,鳳瑤便可以給模特穿上曲裾,擺在門口,吸引來往的人群。


    不錯,鳳瑤正在雕刻的東西,正是前世最普遍,但是在這個時代還從未出現過的人形模特。鳳瑤給這些關節都做得十分活絡,可以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既擬人又形象。


    並且,鳳瑤不怕別人模仿——模仿是需要時間的,等所有人都知道,第一個人形模特出現在鳳栩閣,鳳栩閣的名字將會被人口口相傳,銘記在心。


    聽了鳳瑤的解釋,花蕊的眼睛越睜越大,小口也張得大大的:“夫人,你,這個……”


    此刻,花蕊心中的激動無法言說。她隱隱有種感覺,鳳瑤是不遜於玉無憂的存在!曾經被她奉若神明的玉無憂,此刻在她心中,再也不是唯一的存在。慢慢的,她有些明悟,最初見到鳳瑤的時候,為何會有種日後將顛覆命運的預感!小院內,一片寂靜,就連秋蟲都睡下了,隻有夜風刮過屋簷,發出嗚嗚的聲響。幾間屋子的窗戶全都先後暗了下去,唯獨正屋裏麵,窗戶透出來的亮光依舊,閃爍著柔和的燈光。


    臥室裏麵,鳳瑤站在床邊,彎腰拉起被子,給睡熟了的豆豆蓋上。然後輕手輕腳地放下帳幔,悄聲走了出去。


    要做cheng人形模特的結構,鳳瑤花了一下午的工夫,才將將做了一半。這種速度可不行,鳳瑤心中想道。然而雖然著急,卻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得熬夜加點,盡量縮短時間。


    於是,鳳瑤坐在堂屋裏,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握著木頭,開始雕琢其他的部位。


    這裏沒有塑料,也沒有其他輕巧堅固的物品,否則鳳瑤也用不著如此辛苦地削著木頭。一個不小心,被木刺紮進肉裏,鳳瑤“嘶”了一聲,倒抽一口涼氣,放下匕首,把紮入指肚裏的木刺揪了出來。


    頓時間,指肚上湧出一大顆鮮紅的血珠。鳳瑤掏出帕子,將指肚裹住,看著未完成的木件,直是搖頭可惜。萬事開頭難,在嚴重缺乏創意與生活用品的古代,想做些什麽創舉xing的東西,都是舉步維艱。


    等手指不再流血,鳳瑤重新拿起匕首,再度雕刻起來。


    鳳瑤曾經想過,叫無跡給慕容鈺捎信,派來兩名可靠的木匠,來給她打下手,或者替代她的工作。以慕容鈺的身份,這些對他而言,相信並不是難題。而且,根據慕容鈺以往的表現,如果她提了出來,他應當不會拒絕。


    可是,鳳瑤不想麻煩他。如果是朋友、親人,鳳瑤可以很直白地提出需求,並且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地叫他們快點幫忙。而如果是純粹的利益關係,更加可以毫無顧忌。


    可是,慕容鈺不行。


    他是豆豆的父親,對她的態度上,也有些異常。鳳瑤不是傻子,也不是木頭人,她可以感覺到。從慕容鈺送首飾,教她內功,不經意間或者刻意表現出來的態度,都在昭示著他想重歸於好。


    如果鳳瑤欠了他,那就不是可以金錢衡量的利害關係,而是最難撇清的情感糾葛。這是鳳瑤的大忌,所以不論再困難,隻要能夠不讓他幫忙,就不讓他幫忙。


    門簾後麵,臥室裏麵,豆豆翻了個身,沒有抓住鳳瑤的衣袖,不由得睜開眼睛,慢慢坐了起來。屋裏亮著燈,並不黑,豆豆四下望了一圈,掀開被子爬下床,光著腳丫往門口走去。


    隻見堂屋裏麵,鳳瑤坐在椅子上,手裏握著木頭和匕首,正在聚精會神地雕刻著木件。豆豆躲在門後頭,烏黑的大眼睛眨啊眨,看了一會兒,沒有吭聲。轉過身去,爬回床上,在床裏頭躺下,自己蓋好小被子,閉上眼睛睡去了。


    鳳瑤一直忙到子時,才雕刻好一整套模特。放下匕首,將模特的各個肢體關節扣在一起,又擰動著螺絲,隻見效果還不錯,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此時,方才覺著眼睛酸痛難忍,連忙將模特拆卸下來,仔細收好,然後吹了燈進屋躺下。


    翌日,天氣有些陰沉,並不像平常那般,光線早早就照進屋裏來。


    鳳瑤照常醒來,隻見屋裏光線暗淡,扭頭一瞧窗外,灰蒙蒙的一片,似要下雨。


    鳳瑤穿衣下床,來到院子裏打起拳法。自從搬到這個院子裏,鳳瑤仍舊堅持日日打拳。雖然家裏添了許多人口,有時候陳嫂起得早,有時候三花起來如廁,並不太方便。可是鳳瑤隻是稍微猶豫過後,便仍然堅持打拳。


    尤其,在那日被南宮無情派來的六個蒙麵人圍堵過後,更讓她心生警惕——若是她並無武功在身,或者是她武藝不精,被人綁了、殺了,又該如何挽回?


    打著打著,忽然心中有些明悟,登時叫道:“蜻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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