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心裏,鮮於召亦兄亦父,自己化身後,就一直在邈雲畔,是鮮於召將自己留在身邊撫養,自己才逐漸了解這人世,學會說話,學會寫字,學會用筷子,學會人間的七情六欲。


    “主人,奴婢看你怎麽不開心呢。”紹心妍問。


    “沒事,想起邈雲畔的一些事,有點感慨。”拭了拭眼角的淚滴,“把菜撤了吧,我吃好了。”


    紹心妍和沙白甜將菜撤下桌。


    突然想家了,邈雲畔,那個自己長大的地方,李樹臉上鬱鬱不樂,擺弄著衣帶。


    桌上空了,李樹說,“把我的楊琴拿來。”


    尤心紀去藏物室取出楊琴,擺在桌上。


    拿著兩個鼓槌,撥了一曲《思歸》,宛轉悠揚,哀怨淒慘。


    他在外麵聽見這麽悲傷的調子,不禁心裏想,這李樹是遇到了什麽遭遇,彈出了如此哀怨之曲。


    看來,她也不全是平日那般無理。


    他對她的印象好了些許。


    他在院子裏收白天曬的薰衣草,薰衣草已經變成了幹狀,在加工就可以製成香料了。


    他把幾根薰衣草幹放進懷裏,走進李樹的臥房。


    將薰衣草放進李樹屋內的香爐裏,幫助李樹驅散內心的思家之情。


    晚上,李樹安寢,聞到薰衣草的香氣,那是自己做狐狸時,經常呆的花叢裏的香氣,感到安心,很快睡熟了。


    他有點左右為難,殺了她逃跑,是不是過於殘忍,可若是束手就擒,自己的後半生就都要在這裏陪著李樹度過了。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挖的密道盡快疏通,神不知鬼不覺的逃走,等李樹發現,自己已經逃之夭夭了。


    他白天幹活,晚上挖密道,就這樣過了半個月。


    白天要忍受著她對自己的動手動腳,靈魂被侵犯,晚上還要做體力工作,麻易卿明顯感覺吃不消。


    “你的黑眼圈怎麽那麽重啊?”李樹看他的腫眼眶問。


    他吃了一口鹹湯圓,“我最近有點失眠。”


    她不知道,他每天在她睡熟之後,都偷偷的翻窗戶出去,去後院的枯井裏挖密道。


    她有點憐惜的瞧著他,“一會兒我讓珮盈給你準備一些安神香,這樣你就不會失眠了。”


    他謝過李樹,“謝謝主人。”


    她一臉明媚的笑,像看著自己的獵物般,手摟著麻易卿的脖頸,“真乖。小少年,要不今晚……”


    他點點頭,反正自己有師傅的符印,李樹也不能得逞。


    李樹臉色又暗下來,“可是你的符印還在,我碰不了你。”


    李樹又用眼神廝磨麻易卿,“你的師傅……可以和我說說嗎?”


    麻易卿眼珠轉了轉,“我師傅叫龔遇安,他是個道行很高的術士,尋常的妖怪遇見他都要落荒而逃的。”


    “龔遇安?他是你的師傅?”像得到了什麽大消息一樣,那不是自己的第98房小夫君嗎,太巧了吧,不過,還是他這徒弟更合自己胃口。


    又說,“你的真身是什麽?”


    “小、小浣熊。”麻易卿也很不好意思,不過勇敢回答。


    “好好笑。怎麽會是這個?和你的臉不搭啊,我以為會是狼或者豹子什麽的,實在不行,小白兔也可以啊,怎麽回是浣熊,你……你放屁臭嗎?”“你……”麻易卿生氣了,就算自己是小浣熊,可也不能被這樣嘲笑啊,“你不過是隻臭狐狸,有什麽資格嘲笑我?”


    她被他弄愣了,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雖然自己隻是開個玩笑,可麻易卿明顯不是這麽想。


    “我……對不起,我道歉,你別生氣了。”李樹態度軟下來。


    他泛著微微發紅的眼圈,吸了鼻子,“要我不生氣也可以,你喂我吃早餐。”


    呀!這小浣熊還蹬鼻子上臉了,李樹忍住,把一隻小龍蝦塞進他嘴裏,“行了麽。”


    他滿意的點點頭,麻易卿的臉龐,用月光來形容最為合適,冷峻、不,應該說是寒夜裏的白月光,但卻不是寒人的易水,而是夏日被陽光曬過的星河。


    李樹不經意間覺得他有些可憐,奇怪,自己從前從未有過會對別人心疼的時候。


    揉了揉胸口,把一個荔枝放進嘴裏,卻因為太過專情,不小心忘了剝皮,咬在嘴裏,澀澀的。


    舌頭的敏感度回來,才方現自己將整顆荔枝塞進了嘴裏,忙吐出來,“綠茶,過來。”


    甄綠茶走過來,“主人。”


    清清嗓子,“從今天起,我和小夫君吃飯時,你們不用侍立兩旁了。”


    甄綠茶點點頭,“好。主人,還有一道米酒蒸青筍,現在上嗎?”


    “拿上來吧。”李樹說,用手帕輕拭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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