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質問道:“你就沒有想過,向陽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回南華之後,為什麽要跟我們作對嗎?”


    “還不是有娘生,沒娘養,沒人教嗎?”葉雲龍寒聲說道:“我正好可以替你那個生他出來的姐姐教訓他。”


    “你說錯了,”姨媽搖頭說:“向陽這個孩子雖然有點調皮,但他的本質不壞,當年,如果不是我們家珊珊處處刁難他,他能搬到張華強家居住?如果不是珊珊在班上羞辱他,還帶著一幫人在路上堵他,他會失蹤嗎?我覺得,他還在生我們家珊珊的氣,才來找我們的麻煩的。”


    “你的意思是,我對他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放他一馬?”葉雲龍質問道。


    “是的,”姨媽憂鬱地說:“雲龍,看在我那個可憐的姐姐份上,你就放過向陽吧,我不希望看到骨肉相殘,嗚嗚……”


    說到這裏,姨媽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開始哽咽起來。


    “好吧,我答應你,”葉雲龍見姨媽一副淚流滿麵的樣子,火氣消了一大半,說道:“不過,我有言在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再找我的麻煩,不管你如何求我,我都不會放過他的。”


    ……


    我離開凱旋大酒店26樓的餐廳後,見姨媽沒有追出來,候在雅間門口的胖博士也沒有為難我,這才放下心來。


    於是,我在迎賓小姐“歡迎下次光臨,請慢走!”的道別聲中,走出餐廳,來到電梯口,乘坐電梯下樓。


    不一會功夫,電梯下行到了一樓。


    電梯門打開,我迅速走出電梯,正好在一樓大廳裏遇到將勞斯萊斯幻影開到停車場裏停穩後,準備上樓與胖博士一起為葉雲龍夫婦保駕護航的大頭。


    “李先生,你怎麽下來了?”大頭率先熱情地向我打招呼,並向我詢問道:“董事長夫婦呢?”


    “他和我姨媽在餐廳裏吃飯,我有點事先走了。”我回答說。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與大頭並沒什麽過節,也就沒有為難他,疾步朝大門外走去。


    “不是說是他們一家人團聚嗎?怎麽這家夥提前離開?他到底在搗什麽鬼呀?”大頭見我一副急匆匆的模樣,感到一頭霧水。


    他站在原地,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門口,大頭才乘坐電梯上樓。


    ……


    我走出凱旋大酒店之後,見大頭沒有從裏麵跑出來攔我,周圍也沒有什麽可疑的人,不會被人跟蹤或什麽的,便在酒店門口攔上了一輛出租車。


    我現在一心想著的是如何才能找到我母親,因此,一坐上出租車,便將剛才在26樓餐廳裏發生不愉快的事情拋在腦後。


    我知道,母親失蹤後,姨父一家人沒有那麽好心,也不會誠心誠意地去尋找她的,這件事隻能靠我自己了。


    “母親已經失蹤那麽多年了,我現在去哪裏尋找母親呢?”我暗自思忖道。


    坐在汽車駕駛位置的一名年輕出租車司機見我坐上車後半天沒有吱聲,便開口向我詢問道:


    “先生,你準備去哪裏?”


    “師傅,我想問一下,你的車能夠開到石板田村嗎?”我隨口問道。


    “當然可以,你是不是要去那裏?”司機問道。


    “如果去那裏的話,需要多少錢?”我詢問道。


    “如果隻是送你去那裏,收你80元就可以了,如果送你去了之後,還需要等你辦完事情再拉你回來,隻能按照300元一天的包車費收取了,”司機介紹說:“不過,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趕回南華。”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昨天晚上張瑤姐給我那兩千元錢,除去在大世界夜總會裏買了半打啤酒,花去了一百元之外,還剩下一千七百多塊。


    這些錢用來支付包車費和在路上吃飯足足有餘。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說道:“即然這樣,我就給你200元錢,包你的車去一趟石板田村,你看怎樣?”


    “沒問題!”


    司機隨即發動汽車,將出租車駛出城區,載著我朝著曾經生我養我的地方——石板田村方向駛去。


    一條彎彎曲曲的柏油馬路通向石板田村,這就是我小時候來姨媽家,多次走過的那條小路。


    蜿蜒的公路盤旋於綿延的山間匍匐而上。


    公路兩旁,鬱鬱蔥蔥的樹木在風中搖曳,遠望,低處布滿田地,莊稼皆立於其中,水中映出了它們金黃色的影子。


    想起十歲那年,在我們去姨媽家為表妹和我過生日那天晚上,無意間偷看了表妹洗澡,被姨父扇了一個大嘴巴過後,我從他們家跑出來,在濕滑的泥濘上奔跑時的畫麵。


    想起自己被追出來的母親發現後,暈倒在路上,母親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裏,冒著細雨,沿著崎嶇的山路,背著我走了十幾裏山路回家時的情景。


    想起母親被光棍漢王老五淩 辱,我用一把匕首插進他的心髒,王老五死在我家,母親怕我受到傷害,替我頂罪,被公安局的人抓去坐牢時的情景,我就感到一陣心酸。


    ……


    童年時的往事如過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裏浮現,往事曆曆在目,我的心已經飛到了我們家曾經在鄉下居住那幾間泥牆瓦舍。


    十多年沒有回家了,不知道我們家那套房子還在不在?我母親是否還住在那套簡陋的房間裏?


    司機見我將目光投向窗外沉思,不想打擾我,專心開車。


    不一會功夫,十幾裏的路便跑完了,呈現在我眼前的是小時候那個熟悉的山村,那山,那水,還是當年的樣子。


    唯有不同的是,許多戶人家,均由原來的平房變成了樓房,土牆變成了磚牆。


    “師傅,我到了,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村裏辦完事就回來。”我讓司機將出租車停靠在村口,徒步走進村子。


    村裏大多數青壯勞動力都外出打工,村子裏再也沒有小時候那麽熱鬧了,似乎變得有些冷清。


    我順利地找到了我們家的老宅,房門口長滿了青苔,雜草,腐朽的木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


    我推門進去,房間裏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到處結滿了蜘蛛網,房頂上的瓦礫有的已經破損,有的地方,房梁已經垮塌,露出一個又一個的大洞,泥牆上開了不少裂縫,好像是要被風吹倒似的。


    我走進自己曾經居住過那間屋子,我曾經睡過那張木床雖然還在,但已經腐朽,上麵結滿了蜘蛛網,到處散發出一種腐朽,黴臭的味道。


    我走到母親那間屋子,腦海裏立即浮現出王老五被我殺死後,倒在血泊之中的情景,生怕他變成厲鬼,從母親住過那張,幾乎要散架的床底下鑽出來向我索命,急忙從房間裏退了出去。


    突然,我發現房門口站著一個中年婦女,失聲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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