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睡覺。”楊恬欣的聲音越來越遠,兩分鍾後,二樓的窗台上再度響起楊恬欣壓低聲音的呼喚。


    程天畫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抬頭,楊恬欣手裏拿著用塑料袋子包好的錢向她揮手,並用口型對她說:“不夠再來告訴我。”


    程天畫則回她一個感激的手勢後,轉身往醫院趕去。


    自從父親死後,因為楊夫人和程紛雲的關係,姐妹倆極少見麵,但感情卻一直都在。


    從小身邊就沒有兄弟姐妹的她們,彼此都格外珍惜這份姐妹情義。程天畫聽到楊恬欣需要自己頂替出席宴會時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就如楊恬欣聽到她缺錢,也是二話不說地出手相助一般。


    程天畫趕到醫院的時候,沈慕希正被醫護人員鎖在病房裏,隔著房門就能聽到沈慕希氣急敗壞的吼叫,要求醫護人員放他出去。


    程天畫想要進去,被一位護士小姐拉了回來,護士小姐一臉惶恐道:“你別進去,這名患者估計是精神上出了問題,很容易傷到你,我們正在聯係精神醫院的工作人員過來處理。”


    “他才不是神精病,他隻是失去父母太傷心了。”程天畫不高興地反駁,由於個頭不夠,她踮起腳尖才剛好夠得著門板上的小窗。透過小窗戶,她看到病房內一片狼藉,而沈慕希此時正在踢踹一把椅子,手腕上的紗布已經被血水浸濕。


    程天畫不顧醫護人員的反對,推門走了進去。


    沈慕希看到她,直接就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枕頭砸了過來,同時沒好氣地斥了一句:“小東西!你又來做什麽?”


    枕頭正中程天畫的臉龐,雖然不痛,但卻被嚇了好大一跳,本能地往一邊躲去。枕頭落落在地上,程天畫挺直身姿,生氣地盯著他:“你知不知道醫院正在打算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到時你想出都出不來。”


    “你才是精神病!”沈慕希不悅道。


    “你看看房間都被你砸成什麽樣了。”


    “我要出去,你去告訴她們我要出去!”沈慕希拎了她的手臂就要將她往門外扔。


    “你的傷口流血了。”程天畫掙紮。


    “關你什麽事!”


    程天畫繼續掙紮著嚷嚷:“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我剛剛還跑大老遠去借錢幫你付醫藥費,早知道就不理你了!”


    “我不要你理,也不用你多管閑事!你給我出去!”沈慕希將她擒到門邊,拍打門板吼叫:“開門!給我開門!”


    這一次門開了,幾位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一下便將沈慕希摁在地上。


    沈慕希一怔,隨即掙紮起來:“你們要幹什麽?放開我!放開!”


    “小兄弟,你需要治療,跟我們回去精神病院裏吧。”其中一名工作人員說。


    沈慕希一聽要被送去精神病院,氣得更加暴怒起來,然而形單影隻他根本不是對方幾個人的對手,而他越是暴怒不配合,就越讓人誤以為就是個精神病患者。


    工作人員甚至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繩子要將他製服。


    他們沒有留意到沈慕希的手腕,也不了解他的情況,隻想快點將他綁走完全任務。程天畫卻被這個殘忍的場麵和沈慕希手腕上越流越多的血水嚇哭了。她撲上去,抱住沈慕希的身體衝一幫工作人員嚷道:“我哥哥不是精神病!他受了傷,他的手在流血,你們別抓走他……!”


    程天畫雖然還小,但從小對醫學頗感興趣的她還是懂得一點規舉的,她接著又叫嚷道:“你們沒有經過鑒定,怎麽可以說我哥哥是精神病,我哥哥隻是心情不好所以砸了東西,你們不可以抓走他。”


    她知道進了精神病院,想再出來就有點難了。


    工作人員既然被她說中了軟處,放開了沈慕希。


    原以為沈慕希一得到自由就會繼續暴怒,沒想到他卻突然呼吸急促起來,身體瑟瑟發抖地蜷縮成一團。


    “哥哥,你怎麽了?怎麽了嘛!”程天畫搖晃著他的身體心急地問道。


    沈慕希沒有回答她,也無力回答,眉頭痛苦地蹙成一團。


    沈慕希再一次地被推進急救室,程天畫獨自站在走廊裏,明明不關她的事,心裏卻還是覺得孤單無助極了。


    這一次沈慕希沒有在急救室呆太久便被推出來了,醫生告訴程天畫道:“小妹妹你別擔心,你哥哥可能是因為太激動導致的心跳加速,呼吸不暢,已經沒事了。”


    “謝謝叔叔。”程天畫開心地笑了。


    沈慕希被送入另一間病房後,程天畫便開始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淩晨時分,坐在床前的程天畫正在打著盹兒,沈慕希醒了,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別過臉去。


    程天畫原本撐在手上的頭顱往下一點,嚇得她即刻驚醒起來,掃了一眼沈慕希,發現他已經醒來時,臉上的笑容一綻:“哥哥你醒啦?”


    說罷,拉住他的一隻手又道:“哥哥你可不能再鬧了哦,不然會被送去精神病院的。”


    令她稍稍放心的是,這次沈慕希沒有鬧,也沒有在趕她走,而是像失了魂一般躺在床中呆呆地注視著雪白的天花板。


    程天畫見他不吭聲,用食指推了推他的手臂問:“哥哥你要喝水嗎?”


    沈慕希總算有所動靜了,扭頭睨著她,實在不明白這個愛管閑事的女孩怎麽會對著一個陌生人哥哥長哥哥短的叫,他淡淡地吐出一句:“我不是你哥哥。”


    程天畫對他的冷漠表現出無所謂的大度,笑盈盈地討好道:“你不是說沒有家人嗎?我可以做你的家人,我沒有哥哥,一直都想有個哥哥呢。”


    沈慕希不想搭理她,閉目養神起來。


    程天畫閑不住,再次用手指去推他的手臂:“哥哥,你要睡覺了嗎?”


    “是。”沈慕希不耐煩,事實上他根本毫無睡意。


    “那哥哥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不能。”沈慕希不客氣地吐出這兩個字,轉念一想,想要快點將她打發走,來硬的肯定不行,如是睜睛盯著她問:“什麽事?”


    程天畫有些歉疚地說:“我是瞞著媽媽來醫院的,等天亮有公車後就要回去了,吃完早飯我再過來看你,我不在的時候你要乖乖的,不可以再把傷口弄出血,也不可以再砸東西了知道麽?”


    看著像個小大人一樣的她,沈慕希原本想要傷害她的話往回一吞,既然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下頭。


    “那太好了,哥哥真乖。”程天畫興奮地笑了起來。


    “對了,我剛剛有給哥哥帶吃的過來哦,哥哥一定餓了吧?”她說著從桌麵上拿出一袋麵包,從裏來拿出一個遞給沈慕希,笑眯眯道:“很香很好吃的,我剛剛連著吃了兩個呢。”


    沈慕希原本並沒有胃口,不想說話也不想吃東西,隻想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呆著。可看到程天畫手中的麵包時,肚子突然就餓了起來。


    這幾天因為父母的事情他幾乎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今早被沈老太太逗著吃了一塊三文治外,至今未進食過任何東西,連水都沒有喝過一口。


    他看了笑得一臉燦爛的程天畫一眼,麵子終究抵不過肚子的抗議,接過麵包便開始吃了起來。


    看到他肯叫東西,程天畫再一次興奮地笑了,忙轉身從熱水瓶內給他倒了杯水。水有些熱,她放在嘴邊輕輕地吹著,直到溫度盒適才用吸管遞到他嘴邊。


    沈慕希同樣是略一遲疑後,便張嘴接住。


    填飽了肚子,沈慕希為了讓程天畫閉嘴,閉目裝睡起來。


    程天畫倒是累得一下就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沈慕希許久沒有聽到動靜,幽幽地睜開雙眼,這才發現她趴在床邊睡著了。


    她睡得很熟,粉嘟嘟的小嘴微翹,皮膚白皙,五官秀氣,兩扇睫毛又長又翹如同一隻安靜停靠在上麵的蝶。


    他發現,這個女孩安靜的時候比話嘮的時候看著賞心悅目多了。


    為了不讓母親發現自己偷溜出來,程天畫天微微亮便離開醫院,搭最早的那班公車回家了。


    沈慕希卻因為昨晚的失眠直到天快亮時才重新睡著,再度醒來是在早上八點,護士小姐進來紮點滴的時候。


    護士小姐看到他這麽配合,這麽安靜,不免驚訝起來,心想原來他真的不是精神病患者,幸好昨晚沒有強行將人家小男孩送進精神病院去。


    沈慕希感覺到傷口生疼難受,他皺了皺眉,掃了一眼病房並沒有看到程天畫的身影,看來她是真的天一亮就走了。


    沈慕希無意間看到床頭櫃靠近他的那一麵夾著一張紙條,他用紮針的那隻手小心翼翼地將紙條拿了下來,上麵隻有短短的兩句:哥哥,我先回家了,我吃完早餐就會過來陪你,給你送早餐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哦,要乖乖的。”


    護士小姐掃視著紙條,笑盈盈地讚道:“你這位妹妹很懂事,也很恿敢啊。”


    沈慕希明白她指的是昨晚程天畫在別人都不敢進入病房時膽大地走入,還將發瘋的他緊緊地抱在懷裏,大聲為他洗清精神病的身份。


    沒錯,她很勇敢,也很懂事,還很善良,一點都不像養在溫室裏的千金大小姐!


    這是他對她的最新認識,也是他終於不再厭惡她的原因。


    程天畫正在吃早餐,程紛雲一邊往門口走一邊交待她:“好好在家做功課,別到處亂跑,午飯我已經放在冰箱裏了,記得在微波爐裏麵熱一下再吃。”


    “知道了,媽媽。”程天畫懂事地點頭。


    現在是暑假,不用上課的程天畫總是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裏,程紛雲也習慣了,一點都不擔心女兒會出什麽狀況。因為女兒從小就很乖很懂事,從不給她添麻煩。


    程紛雲在一家私立醫院上班,工資不是很高,勉強夠母女倆開支和女兒的學費和補習費。也許是受她的影響,程天畫自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醫務人員,也跟著母親學習了不少簡單的醫學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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