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被你強吻和吐了一身麽?”程天畫嘲弄地睨著他。


    雖然他臉上的五指山看起來讓她有那麽一點點愧疚,但她是屬於自當防衛不是麽?


    沈慕希往她碟裏放了一塊培根,打量著她一本正經道:“昨晚我有一句話是說認真的,請你嫁給我。”


    程天畫拿著刀叉的手一震,錯愕地望著他。


    一旁的小劉也瞬間驚住,訝然地盯著沈慕希。


    不婚主義的沈慕希向別人求婚?任誰聽了都會驚訝不已的。


    “沈慕希,你是不是還沒有從醉酒中清醒過來?”良久,程天畫才幽幽地問道。


    沈慕希突然從椅子上站起,隔著餐桌傾身,用他那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頜,在她始料不及之際,低頭在她的唇上吻了一記:“我很清醒。”


    程天畫的臉瞬間緋紅,心裏又氣又急,這男人究竟想幹什麽?居然當著小劉的麵吻了她?


    “對不起,我要走了。”不管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醉話,程天畫決定走為上策。


    在她轉身之際,身後傳來一個邪肆而嘲弄的聲音:“睡也睡過了,親也親過了,你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


    睡也睡過了,親也親過了?一旁的小劉又一次地驚怔。怪不得沈慕希會對她那麽好,又是請醫生又是請護工的,還把自己的公寓給了她住。


    原來……關係如此的不一般哪!


    而沈慕希的此話一出,成功地製止了程天畫的腳步,也成功地挑起了她心底的怒火,偏偏某男還不知悔改地起身來到她的麵前,俯視著她淺笑道:“嫁給我不好麽?當沈少夫人不好麽?你要知道,沈家比林家可不止高了一個檔次。”


    一個林源她都能死纏到今天才放手,他不信她會不對他沈慕希動心。


    可惜他錯了,也許濱城大部分名媛淑女都會對他動心,可這部分人中並不包括程天畫。對男人,對愛情,對婚姻……她早就心死了。


    ‘啪’的一聲,程天畫揚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瞪著他咬牙切齒:“沈少爺,如果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那麽你可以趁早死心了。沒錯,沈家比林家高出好幾個檔次,但我程天畫隻允許自己錯一次,絕不再錯第二次。”


    沈慕希被她打了一巴掌,本該惱怒的,帥氣的臉上卻綻放出了一抹清冷的笑容,睨著她:“你會再錯第二次的。”


    總有一天,她會嫁的,這一點他並不擔心。


    “林源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無情的男人,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自戀的男人,抱著你的自戀找別人去吧,別再招惹我了。”扔下這句,程天畫轉身離開餐廳。


    看來這裏也不能呆下去了,程天畫心裏被失望填得滿滿的,她之前還覺得沈慕希是個紳士,是個君子,沒想到也不過是富家子弟中的泛泛之輩。


    她不知道沈慕希為什麽會想到娶她,但有一點她很清楚,他娶她,無關愛情!


    這種婚姻,她再也不會要了。


    程天畫離開公寓的時候,順便把自己並不多的行禮帶走了,大有一去不回頭之勢。


    又挨巴掌了,又挨了女人的巴掌……沈慕希看著程天畫堅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氣得一腳踹在餐椅上。


    從小到大,他何曾被人這般無視,這般拒絕過?她程天畫算什麽?一個人家掃地出門的棄婦罷了!當真以為他缺了她就活不下去了?


    當然,他的怒火程天畫看不到。電梯直達一樓,邁出大門的時候,她意外地看到林源的助理正站在一輛寶馬車旁。助理看到她,立馬邁步迎上來,一邊接過她手邊的行禮一邊恭敬道:“程小姐,林總讓您直接到林氏去簽一份離婚協議書就行了。”


    助理以前都叫她林少夫人的,今天卻改了稱呼。


    他林大少爺還真是迫不及待呢,連專車都給她派來了。


    程天畫麵色平靜地上了車後座,因為身上的傷勢還沒全好,她隻能挺直著身軀。窗外飛逝而過的每一處景物都是熟悉的,每一位行人也都像平常一樣朝氣蓬勃。


    無論她的生活再怎麽變故,地球依舊會按照它的軌跡轉運,朝夕也不會停止輪回,窗外那些忙碌的人們更不會因此而停下腳步。


    如果不能活得漂亮,至少要活得健康,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生存理念。


    程天畫到達林氏的時候,林源已經將離婚書簽好了,看著那鋼勁有力的‘林源’二字,就如同看到林源那堅決冷漠的臉。她深吸口氣,拿起桌麵上的簽字筆,再無遲疑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過名,程天畫從椅子上站起。


    “程小姐,您可以回去了。”助理收好簽過名字的離婚書,依舊一臉恭敬。


    “他在哪?我想見見他。”程天畫淡然道。


    助理張了張嘴,有些為難,因為林源交待過不想見到程天畫,


    程天畫見他一臉為難,又道:“放心吧,我不是找他要財產,隻想說句道別的話。”


    助理猶豫了半晌,才說:“林總在頂樓。”


    林源簽過離婚書後便去了頂樓,至今沒有下來。


    林氏頂樓寬敞明亮,四麵都是落地玻璃窗結構,寬闊的視野很能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程天畫以前很喜歡來,而且有種來了就不想走的衝動。


    那時候她和林源還沒結婚,林源也不像現在這麽厭惡她,甚至……林源還是在這裏向她求的婚。


    林源單膝跪地、舉著戒指對她情話綿綿的情景還恍如昨日,今天就走到了離婚這一步了,想想都覺得諷刺極了。


    程天畫輕吸口氣,將心底的傷感壓下,環視一眼四周,目光停在另一邊的林源身上。


    此時的林源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外麵,一動不動。


    直到聽聞腳步聲,才悠悠地轉身身來,看到程天畫時臉上迅速地閃過一絲訝然,隨即冷漠地睨著她。


    這麽涼的天,他的額角卻覆蓋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


    見程天畫有走出落地窗子的打算,林源眉頭微皺,不悅地命令:“站回去。”


    恐高的程天畫果然站住了腳步,打量著他冷笑:“你不是厭煩我麽?幹嘛還要擔心我的安全?”


    “這裏是林氏,你摔下去了,負全責的隻會是我。”


    原來這就是他不給她走出落地窗的原因,果然,他想到的永遠都是他自己!


    “林源,你的心是石頭砌成的麽?”她笑,笑得苦澀不已。


    “你可以這麽認為。”林源無所謂地聳聳肩。


    “現在婚也離了,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什麽原因令到你這麽討厭我?”程天畫注視著他,就算死,也要讓她死個明白不是麽?


    林源卻隻是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並不答話。


    程天畫眨巴了一下眼中的淚霧,努力地讓自己不哭,出口的話卻控製不住地哽咽:“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麽?那時我和媽媽遭遇車禍,我失憶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沒有一分錢,我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在醫院請求醫生救媽媽一命,可無情的醫生還是堅持要將我們趕出醫院。後來你出現了,像救世主一般橫空而來,你從錢包裏麵掏出一張金卡砸在醫生的臉上斥責她沒有丁點良知。是你讓我媽媽活下來,也是你將我收留回家,後來你告訴我,你被我的孝心感動,你對我一見鍾情,你願意照顧我一生一世。你向我求婚,就在這個玻璃房裏,我答應了你。你在法國給我訂製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婚紗,你說我們的蜜月旅行一定要走遍全世界,我們滿心歡喜地籌備婚禮,滿心歡喜地等待著婚禮的到來。婚禮上,我們在上帝麵前宣誓,交換戒指,我們接受著親朋好友們的祝福。一直到那天晚上之前,我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可是新婚夜,你一夜未歸,第二天我才從林婷口中知道你和別的女人在酒店一夜纏綿。我知道林婷不喜歡我,所以我選擇相信你,可馮靜這個女人還是出現了……。”


    程天畫用手背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越發地控製不住自己的哭腔:“這到底是為什麽?到底是什麽原因改變了你?林源,你可以告訴我麽?”


    林源並未答話,無論她怎麽請求。


    額角的汗粒在增加,抓著護欄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收緊,指節泛白,良久,他才淡淡地吐出一句:“說夠了麽?說夠了就請回吧。”


    程天畫再度抬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點點頭,氣極反笑:“林源,你夠狠!”


    說完,她走了,走得頭也不回。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她再也找不到回頭的理由。


    從今天起,她和林源再無任何瓜葛!


    在邁入樓梯房時,程天畫見到了正在往天台走的馮靜,兩人相對而視,誰也沒有言語。


    馮靜一改往日的高傲與刻薄,睨著她的目光甚至滲透著同情。


    程天畫在心裏苦笑,簽下離婚書,自己對馮靜來說再無任何威脅與阻礙,也不再是情敵關係,也難怪人家連嘲笑都懶得展現出來了。


    聽到程天畫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林源終於支撐不住地身體一歪,緩緩地往後倒去。


    “源……。”馮靜走出天台時剛好看到林源倒在地上,她驚呼一聲衝上去,蹲在他身側氣急敗壞地搖晃著他的身體:“源,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離婚後的第二天,程天畫傷勢未好就去醫院上班了。


    她像往常一樣提早到達醫院,幫程紛紜擦身,換衣服,動作熟練而輕揉。


    “媽媽,從此之後又隻剩下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她握著程紛紜的幹瘦的手掌,注視著她安靜的睡顏,語氣苦澀:“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母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所以無論別人怎麽勸,無論再怎麽辛苦,她都不會放棄。


    有親人就有家,無論距離多遠,無論健康與否,她一直是這麽認為的。


    為了躲避黃醫生,她趕在交班時間到來之前離開了母親的病房。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程天畫看著鏡中略顯憔悴的自己,實在很難相信自己在經曆了那麽多的苦難後,居然還能活下來。


    她擰開水龍頭用清水洗了把臉,又整理了一下頭發,鏡中自己總算精神了些。


    剛回到辦公室,程天畫就看到小宋一臉憤慨地從病房區走來,見到程天畫如見到救星般,衝上來就是一陣抱怨:“程醫生你可算來了,609住進來一位老變態,問她哪裏不舒服也不說,吵著嚷著要見主治醫生,你趕緊過去看看吧。”


    這種事情醫院偶爾都能碰到,所以程天畫並不覺得驚訝,也不慌張。


    “好,我馬上過去。”她抬手在小宋肩上拍了一拍:“去幫我把病情卡拿來。”


    609號病房在走廊的盡頭,程天畫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沈老太太和張姐正坐在床上有說有笑地分吃保鮮盒裏的肉包子,沈老太太笑著說:“沒想到這路邊攤的肉包子比家裏的還好吃,以後就在他家買好了。”


    “老太太,被大少爺知道您吃路邊攤肯定又要罵我了,上次您吃肯德基被抓包,我可是被罰了三天工錢的。”


    “放心好了,月底我會三倍還你的。”


    “不是錢的問題,是大少爺發起火來很恐怖。”


    “是麽?我怎麽不覺得?”


    “老太太,那是因為您是他的奶奶。”張姐看了一眼笑逐顏開的沈老太太,暗自叫苦。


    攤上這麽一位童心未泯的老太太,有時候還真叫人無耐啊。


    程天畫抬手敲了敲門,病房內的二人急忙將手中的包子扔回盒子裏,又手忙腳亂地各歸各位。


    如是,程天畫推門看到的畫麵是:一位身材嬌小,衣衫破舊的老太太麵無表情地坐在輪椅上,另一位稍年輕點的婦女站在輪椅旁,一把鼻涕一把淚:“媽……你就聽醫生一句勸吧,先去做個全套檢查,您一個早上都昏過去三回了,拖不得啊,您放心,錢的事我會去向親戚朋友借的。”


    “借借借,來的時候不是已經把電話都打遍了嗎?一毛錢都沒借著,還白花了二十多塊錢電話費。”老太太一臉的沒好氣。


    “你是誰?”老太太把目光轉向程天畫。


    程天畫忙指了指自己的工作牌:“你好,我叫程天畫,是這裏的主治醫生,請問你哪裏不舒服?”


    張姐走到程天畫跟前,帶著哭腔哀求:“程醫生,老太太她也不知道怎麽了,一早上抽搐著昏過去三回,原本去了人民醫院的,因為沒錢被轟出來了,您一定要救救她啊。”


    “可是醫院真的有規定,先交費後看病。”隨後走進來的小宋說。


    “可我們交完住院費用後,真的一分錢沒有了。”張姐剛說完,立馬著急地喊了起來:“媽……媽你怎麽了?媽你別嚇我啊!”


    隻見輪椅上的老太太又開始抽搐起來了,四肢蹬直,白眼直翻。


    程天畫忙道:“快,快幫忙扶到床上去。”


    大家七手八腳地將老太太抬到床上,程天畫俯身開始替她做緊急治療。


    老太太果然又昏過去了。


    程天畫一邊安排老太太急救,一邊吩咐小宋:“小宋,你先帶家屬去開檢查單據,簽我的名。”


    小宋訝然,拉著程天畫的手臂提醒:“程醫生,醫院會把醫藥費算你頭上的。”


    “照我說的去做吧。”


    “可……你媽媽的醫藥費都還欠著好幾萬呢。”


    “人命關天,先救人再說,快去。”


    “哦。”小宋一臉無耐地去了。


    程天畫一邊交待別的醫護人員準備事項,一邊幫忙推著移動床往急救室趕,張媽年老腿笨,在後麵追得氣喘籲籲時不忘追問:“程醫生啊,這病得怎麽急救啊?用不用開膛剖肚或者怎樣?”


    如果醫生總檢查不出病情,照著肚子一刀子下去,那她家老太太不是慘了?


    程天畫頭也不回:“阿姨您放心,要開刀之前我會找您簽字的。”


    此話一出,張姐瞬間僵在了原地。


    程天畫衝一名護士吩咐道:“芳子,把急救室的門再往旁邊開一點。”


    移動床是最新換代的,床腳的輪子靈活且有輔助轉向功能,本該輕而易舉就能滑入急救室的移動床,卻在經過急救室大門時怎麽推也推不動。


    程天畫以為是移動床卡在什麽地方了,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老太太的手死死地掰著門棱不放。


    “那個……我沒事了。”沈太太呼啦一下從床上坐起。


    開玩笑,她還等著為她的乖孫籌備婚禮呢,如果真被劃拉一刀的話,至少也得在床上躺半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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