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無離最先來這八澤城,他對八澤城最為熟悉,稍加回憶,便記起城中確實有那麽一條彎彎曲曲貫穿南北的官道,將八澤城劃為兩半。想到此處,不由看了白鳴師伯幾眼,白鳴看似年約五旬,清須三綹,雙目有神,似凡間博學先生。


    清霄子等問白鳴破陣之法,白鳴說破陣先需將八澤城中百姓遣散,再需尋到陰中陽點與陽中陰點(就是八卦那兩點),而後才能破陣。說完後,白鳴又請諸二三代門人分兵三路,一路去城中遣散百姓,另兩路去尋那陰陽二點。


    此時雖是深夜,但修仙之人,略施手段便將滿城百姓喚醒。又有人找到城主府,與八澤城城主軟說硬嚇了一通,城主便急派屬下兵丁捕快將城中百姓帶出城去,離城越遠越好。但八澤城有百姓數萬,一番折騰,到了第二天下午,整座城才被徹底騰空。有白鳴這等陣法行家指引,陰陽二點也已尋到。


    破陣非一人之力可為,白鳴又將一種人等分為兩批,一批由他帶領,另一批由清霄子帶領,兩批人馬分據二點,以傳音玉佩做溝通。白鳴據陽點,清霄子據陰點,破陣之法也由白鳴說與清霄子。


    計無離跟著清霄子去了八澤城西北方位的陰點,陰點所在位置,正是一片空地。清霄子及幾位二代同門依九宮之位站定,然後再安排計無離這些三代弟子站於二代門人身後,以作候補。


    哇嘎自然又被裝入流光瓶,計無離忐忑不安的看著身前不遠的清憂子師伯,不住的猜想如何破這歸墟穀布下的大陣。


    晴空如洗,萬裏無雲,獨有清風縷縷,掠過這空寂安靜的八澤城。


    清霄子忽然掏出傳音玉佩,對著玉佩輕語了幾句,待他收起玉佩後,喊了一聲道:“師兄弟們聽好了:‘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雷以動之,風以散之,雨以潤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兌以悅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隨著清霄子的口令,他的一眾師兄弟皆步法有序的走動起來,每走一步,就有無數陰沉之氣自地而起,緩緩升空。


    計無離對陣法一竅不知,自然看不出師叔伯們在做什麽,可他卻能覺察出四周陰氣森森,觸體生寒。再抬頭一看,隻見頭頂烏雲漸聚,遮住了半片天空;而另外半片天空卻是晴空依舊,烈日似火。再仔細一看,這一方天穹一黑一白,一陰一陽,陰陽交錯,不正是八卦中陰陽二象麽。


    “好大的陣勢!”不止計無離,其餘三代弟子也都見到頭頂天幕上現出一巨大無比的八卦,歎呼不絕。


    清霄子等人越走越快,卻絲毫不亂;不知白鳴那邊是如何情形,但想來與這邊也差不多,隻不過那邊升騰而起的是烈陽之氣。陰陽二氣越來越濃,天穹中黑白越來越分明,計無離等立於陰點之上,隻覺陰寒難忍。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見八澤城周圍升起八道光輝,直射蒼穹。光芒正是自乾、震、坎、艮、坤、巽、離、兌八座湖上升騰起來的。此時再抬頭望天,天上不僅有陰陽二掛,也有陽爻陰爻各十二,正好是一座先天八卦印在天幕之上。八卦寬廣無倫,將整座八澤城及周圍八湖籠罩其中。


    八卦已成,清霄子等人便無需再施法運步,都停了下來。翠虛門二代弟子無一不是修為精深之輩,可此時都氣喘籲籲,顯是疲憊至極。


    計無離不知白鳴要如何破陣,如何營救失蹤不見的同門,再看其餘師兄弟,也都是麵露迷惘,不明所以。


    “大家注意,歸墟穀就要發動反攻。”清霄子忽然喊了一句,又祭起法寶,凝神戒備。其餘眾人見狀,也都各自祭出法寶。計無離一手持雪霽,一手握住雪饕旗杆,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


    “哈哈哈,若再容你們折騰,這九宮歸墟陣倒真被你們破了。”空中忽然響起一男子之聲,卻不見其人,但都知說話的是歸墟穀之人。


    這話音剛落,又聽白鳴冷笑道:“九宮歸墟陣?好不要臉,歸墟穀可沒有這等厲害的陣法?”歸墟穀並不以陣法為長,白鳴心知這陣法定不是歸墟穀所創,名字倒是他們改的。


    “哼,死到臨頭,讓你嘴硬。”那不知名的聲音再度響起,然後天地一暗,繼而狂風大作,攪動著天穹中烏雲,似要打亂八卦陰陽。


    巨大的八卦忽地震動起來,陰陽二氣也似漸不受控,就要混合在一起。危機關頭,又聽白鳴高聲長歌,歌曰:“青天莫起浮雲障,雲起青天遮萬象。萬象森羅鎮百邪,光明不顯邪魔旺。我初開廓天地清,萬戶千門歌太平。有時一片黑雲起,九竅百骸俱不寧。是以長教慧風烈,三界十方飄蕩徹。雲散虛空體自真,自然現出家家月。”(丘處機《青天歌》,借鑒)


    一歌未終,天上八卦重又安定下來,二氣分明,陰陽有序,八湖中升起的光芒愈加耀眼。見此情形,計無離等翠虛弟子齊齊歡呼,大叫白鳴威武。


    “陣既已破,歸墟穀的賊子何不出來受死。”白鳴占了上風,自然想早些解決歸墟穀之人,好救出失蹤不見的翠虛弟子。


    “破了麽?那倒未必。”


    “小心,戒備。”白鳴與清霄子齊聲大喝,聲音十分焦急。


    翠虛門眾人聽在耳裏,齊齊一凜,凝神觀望,卻不見絲毫異動。這一刹那,天地間忽變得安靜非常,再無絲毫聲響,極致的靜謐,教人心中難安。


    安靜不過幾息,忽人人聽到一陣微響,聲如裂帛。微響過後又是陣陣巨響,如雷鳴,如驚濤拍岸,驀地巨響,讓人震耳欲聾。


    “雙雙小心!!!”計無離正凝神戒備,忽聽不遠處畢千萬大喝了一聲,提醒修雙雙注意。他轉頭看去,隻見一柄魚叉朝著修雙雙背心飛去,離她已不足數尺,修雙雙已是難以躲避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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