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相信他,曲白好像因為這個心情很是好。在半空中這樣站著不好說話,兩個人結伴回了陣點。


    易清本來是想要跟曲白說過話之後,再去做她的事的,但這位曲師兄的時間,好像很是富裕,他帶著易清去抹了新兵的名頭,改了她的身份玉牌,然後又帶著她去決定好了她以後在戰場上,要當一個什麽類型的戰士。


    看易清毫不猶豫的決定以後一個人行走,曲白一點兒都沒覺得意外,也不認為易清當不了這種可以算是軍隊中的精英的戰士。他倒是跟易清開了開玩笑,說他也是那種獨自行走類型的修士,說如果以後碰到了什麽自己一個人不能解決的麻煩,不得已隻能找人幫忙的時候,易清可不能拒絕。


    曲白本是開玩笑,易清卻是很嚴肅的點了頭。她今天要是真的能夠在曲白這裏有所收獲,別說是幫他一個忙,十個一百個,都是可以的!


    易清太鄭重,曲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真的就隻是單純的想要幫幫易清,說了易清不能拒絕他的求助的玩笑話,倒是顯得他專門就是為了報酬來幫忙的。


    其實不是那樣的,至少現在不是那樣的。話說的難聽些,易清現在還真的報答不了他什麽,他們的實力錯開了不少,易清如今能夠拿出的報酬,對他起不到什麽作用,也沒有什麽很大的好處。


    曲白不再說玩笑話了,帶著易清把所有事都辦妥了之後,他們二人在修士塔中挑了地方坐下來,認認真真的開始一個教,一個聽起來。


    “……五行修士修煉,其實也隻是修煉元氣。你不要去想那麽多,覺得你修煉的元氣是好多種組合起來的,要修煉,就得每一種每一種全都抓起來。不要拿自己跟別人比較,你隻需記住,你修煉的也是自己的元氣,別人修煉的也是自己的元氣,大家沒有任何差別。你要把自己體內的元氣當做一個整體,不要硬從裏麵分出種類來……”


    曲白發誓,他這輩子就沒有說過這麽情真意切,每一個字一個詞語都不曾摻半點兒假的一番話,但是偏偏他也清楚,聽他這些話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一點信任可能會有,全部的信任,易清這種人怎麽可能隨便交付?


    雖然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不可能全部盡興,但易清還是將曲白說的話,全部都烙在了腦子裏麵。無可否認,她覺得曲白說的很有道理。她在愁到快抓狂的時候想別的辦法,腦子裏麵經常會有雜亂的抓不住的星星點點的靈光,曲白今天說的話,等於是將那些靈光十分完美的串聯在了一起,然後鋪展開給她看。


    易清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曲白沒有騙她,這樣修煉,是可行的!


    在曲白還沒有講完的時候,易清就想要趕緊的去試一試了。她現在已經完成了新兵試煉,成了一名正式的戰士之後,要是選擇加入軍隊,那就乖乖的在陣點裏頭等著出任務的時間。要是選擇一個人,就不能縮在陣點裏頭一直混日子。


    修士來戰場上,肯定是要曆練的,加入大隊伍也可以,單獨行走也可以。但一個人行動的修士,每一年都必須要上交一顆妖獸內丹才行。畢竟,不會被強製出任務,參加戰役的話,不加入軍隊的修士豈不是可以躲在自己的居所裏麵悠悠閑閑的幹待著就好了?


    那麽在戰場上待上幾十年甚至是更久,然後回到靈宗,就可以跟一堆修士吹噓說,他們是在戰場上待了那麽多年的人……想得倒是美,這世上有這麽好的事情嗎?


    不加入軍隊,就必須要上交妖獸內丹。這對很多厭煩去過軍隊之中那種沒有任何自由的生活的修士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難題。但是目前,易清不必擔心這個難題。將來如果她想要躲清閑,她可以輕鬆很長一段時間,完全可以去把曲白說的方法實驗上一百一千遍。她乾坤袋裏麵還有十顆妖獸內丹,每年一顆,她能悠閑十年!


    不過,易清當然沒有悠閑十年的打算,曲白這沒有預兆的助人為樂,打亂了易清的計劃。她本來是想著回到陣點,把她的身份變更一下之後,就馬上又走的,但如今,易清想勻出半年的時間,來嚐試一下曲白所說的修煉方法。


    如果真的有用,如果真的有用……


    “我方才的話並不是說笑,今日幸得師兄指點,易清會記住的。”


    如果不是必要的話,易清是很不想接受別人的幫助的。她當然不是一點兒都不能容忍虧欠別人什麽,一些明碼標價的東西,易清敢放心的欠上很多。因為她知道,她相信自己將來能還得上。


    可這世上,不能用明碼標價的東西太多了。就拿曲白今天跟她說的這些話來舉例,這些話如果是完全真實的,如果對她也會起到很大的作用,那麽這些話的價值是多少?


    這價錢該怎麽算?她將來怎麽還一個等價,或者是稍微貴重一點的東西回去?她怎麽衡量那種價值?她根本沒辦法衡量!


    這就是欠了人情!欠了天大的人情!如果不是因為曲白教的修煉方法是她現在急需,而且一時間又弄不到的,易清絕對不要聽他講話!


    而這些如果都不存在,她現在已經聽了,已經把該學的學了,人情也已經欠了,那麽以後就是一定要還的!


    易清沒有說我,沒有說師妹,說的是她自己的名字。這女子真不是個適合開玩笑的人,她說起話來,尤其是說起這種承諾的話來,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真實的重量,不摻任何虛飄飄的口頭敷衍。


    曲白望著她,易清坐在他的對麵說話。桌子遮擋著,他隻看到她的上半身,坐得十分端正有姿態,覆蓋著露出來的小半張臉就能贏得過別人一整張臉的容貌的麵具,隱隱泛出來的那種紫色,仿佛滲進了她的眼眸。


    被麵具給隱去了一絲眼角的那雙眸子,曲白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他依舊隻能說,那雙眼,讓人一見難忘。不是因為多好看,被麵具擋著,好看也看不到多少。主要是她眼中那種驕傲的冷淡,沒有任何虛浮的張狂,沉沉靜靜的,就像是既定的事實一般。看上一眼,真的震動人心。


    為什麽有那麽多的人都不願意去好好的打量一番易清?她真的不用表現出自己的什麽實力,這副根本裝不出來,也演不出來的姿態,就已經完全足夠證明她了!有太多人,一聽到易清的出身,就再也不會好好的用正眼去看一看她。用一個出身,他們就完全定死了易清的未來,真的是……


    真不知道再過若幹年,那些看不上易清的人會是什麽模樣。反正他是知道的,他是確信的,就算是沒有他親眼所見的證據,他也相信易清的未來不凡。


    垂下眼去微微抿了抿唇,曲白多補了兩句話:“不用考慮這些!你從小世界到這裏,一直走到這一步,應該也不容易,既然我能幫到你,那就與你說一說這些。左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後隻需好好修煉便行。”


    曲白全然不將他今天的幫助放在心上,易清也不再刻意的多提。該聽的聽完了之後,曲白要去做他的事情了,易清便跟他告辭,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一秒鍾都不想多耽擱的開始實驗曲白所說的方法。


    之後的半年,易清一直都在她屋子裏麵修煉。找到了方法之後,進步的感覺讓她一時間完全停不下來。曲白這半年,也一直在陣點裏頭待著,有時去他的飯館看看,有時在修士塔裏麵坐一坐,有時在修士塔一層幫忙做點兒事情……總之就是也有半年時間,在別人的形容之中,曲白像是給自己放假一樣的在陣點裏頭清閑的休息了一段時間。一直休息到在易清出來之前不久,他才離開陣點。


    讓易清發愁的,從來都不隻是一件事情。半年之後,她從自己的屋子裏頭出來,知道幸好她最發愁的一個問題,現在解決了。


    曲白說的方法,真的是有用。她在聽他講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一種融會貫通,醍醐灌頂的感覺。回到屋中自己一個人修煉時,她並沒有完全照著曲白說的方法,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去修煉了。然後,成果讓易清每每想起來,都能夠暫時讓她開心的遺忘掉很多事。


    時間過了半年,易清已經打算把她的曆練計劃提上章程來了。一邊尋找妖獸曆練,一邊就照著她的方法修煉,她應該可以在浮雲秘境開啟之前,成為一名靈君。當然,也是在楊隨夫子壽終正寢之前,突破仙台,讓他好歹死也死在他的家鄉,葬劍大陸。


    她來葬劍大陸,剛到靈宗的時候,楊夫子幫了她很大的忙。現在她離開熒瓏界,過幾十年也就要按兩百年的算了,楊夫子的壽命應該也差不多了。她應該再努力些,早突破對她自然是好事,也可以把楊夫子早救回到葬劍大陸。


    決定馬上開始她的所有計劃,易清知道日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她的生活,應當都是緊張緊湊的。不過易清有準備,她這半年來,幾乎無時無刻的心情都很不錯。用這樣的心情去開始她緊張的生活,緊張也可以被形容成為充實了。


    最發愁的事情已經被解決,充實的新生活也馬上就要開始,易清努力的想讓自己多維持幾天高興的日子,卻又忍不住的在解決了一個問題之後,立刻便想起另一個問題,然後想著怎麽處理。


    現在她可以好好的修煉一段日子,短時間之內,她應該不會碰到什麽瓶頸了。就算是不能一下子順風順水的突破仙台,至少也能夠摸到突破的邊了。


    可是她這麽著急的想要變得更加強大,到底是因為什麽?除了有她自己的原因,她本來就是一個不喜歡自己羸弱姿態的人之外,還有身上背負著的一些她都不知道是何人給予的壓力。


    她想要知道她到底為什麽會忘記寶兒他們全部都清楚的“知微”,她想要知道這個身體之內為什麽會有一位紫霄峰的真君,她想要徹底弄明白這個身體的所有特別之處,她還想要……


    沒人願意做過街老鼠,巫蠱之術在這個世界是不被容忍的存在,可她會這種東西,偏偏又把她會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她當時是沒有辦法了,那時她還太小,一個連築基修士都不是的在現在的她看來根本就是凡人的家夥,逼得她隻能用巫蠱之術來保命。現在她有能力了,她想要把當初泄漏出去的痕跡全部都抹掉!


    她還要去找到易修肅,然後怎麽想辦法,殺了他!


    易清還在發愁這些事情,渾然不知她想要殺的人,如今已經死透了。隻可惜,他之前是半死不活的。不是全死,還留著一絲氣息的人,就都不是安全的!


    易清多年未曾打聽到任何消息的熒瓏界,格局已經跟她當初在這裏的時候,完全不同了。伯家徹底的興盛了起來,長豐也徹底的囂張了起來,如今的熒瓏界,是在許家人的眼中看來“一個主子一條狗”的組合的天下。


    易家沒有了,許家如今也根本不敢碰上伯家的鋒芒,曾經的熒瓏三大家,是再也不複存在了。現如今,許家還尚存著三分地位,可偏偏雪上加霜的,沒有任何預兆的,牢牢的掛在許家那個陣營裏頭的寧安皇室,出了問題。


    從上界靈宗來的一個自稱為“紀十七”的姑娘,帶來了對於寧安皇室來說,簡直就如同驚天霹靂一樣的消息。


    他們寧家人出一個有出息的修士,實在是太難了!寧采蘿也不知道是碰上了什麽奇跡,誰都沒有抱過多大期望的人,竟然一路的突破去了葬劍大陸!


    他們寧家所有人都等著她輝煌呢!結果,人去了葬劍大陸,還沒有結丹呢,就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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