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先是驚了一下,覺得脖子有些發毛,但膽子是練出來的,我也不算丟臉,片刻間便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比了個手勢,示意嚴大川兩人先不要有動作。


    我們這個帳篷裏並沒有堆裝備,但由於我現在做事比較謹慎,因此貼身都收了一些武器,其中還有一把小槍。


    如今生意漂白,我們也很少再接觸槍支,一來這這玩意掛鉤,容易招惹道上的人,二來不用下鬥,再加上吳家在本土也算有勢力,不會有人故意招惹,因此不需要太多槍支充門麵,這次進山,也就我身上有隻小槍,為了不嚇到這些年輕人,一直貼身插在腰褲上,這時不得不拔出來了。


    我一亮槍,顯然比那長脖子更有威懾力,馮廣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眼神在我和槍隻見打轉,不知在想什麽,嚴大川知道吳家的底,也不算太驚訝,依舊盯著帳篷外的東西。


    我拔槍上膛,這些都隻是片刻間的事,緊接著將手覆上帳篷的拉鏈,準備一局拉下後,直接給兩梭子。外麵那長脖子,明顯不是人,哪有人脖子會跟長頸鹿一樣,給它兩梭子也不冤。


    我計劃的周到,猛的拉開了帳篷的簾子,瞬間,一股風夾雪迎麵撲來,手電筒的光芒順著打開的帳篷照射出去,打開了一條昏黃的雪道。


    然而,帳篷外麵,除了厚厚的積雪,什麽也沒有。


    我怔了怔,立刻去看帳篷底下。


    連腳印都沒有留下一個。


    雖然現在風雪比較大,但距離那長脖子,也不過頃刻間發生的事情,腳印不可能這麽快被風雪湮滅才對。


    不止我,馮廣和嚴大川也愣了,他倆麵麵相覷,馮廣道:“人呢?”


    嚴大川咽了咽口水,見外麵沒有東西,膽子大了起來,說道:“我看不是人,是鬼還差不多。”他一見我手裏有槍,便覺得有了依仗,因此膽子也大了起來。


    但我知道,自己手裏這柄槍,對付人還行,要真對付什麽非人類的怪物,實在是太不夠看了,估計粽子見了都是要鄙視我的。


    我打斷他二人的話,揮手道:“出去看看。”


    兩人緊跟著我身後,三人出了帳篷。


    直到了帳篷外,我才感受到這風雪不是一般的大,起先在帳篷裏,隻覺得帳篷被吹的獵獵作響,如今一出來,便是連眼睛都難以睜開,冰冷的雪直往臉上撲,往脖子縫裏鑽,手在瞬間就產生一種龜裂的錯覺,冷得發痛。


    暴風雪下的夜晚格外黑,天空被厚重的雲層遮擋,連一絲月光也透不下來,雪原裏,隻剩下了手電筒昏黃的光芒。


    四野裏是激烈的風雪聲,將所有的雜音都掩蓋住了,甚至近在耳旁的人,也很難聽到他在說什麽。


    在熱哈曼和維吾爾族人的帳篷,就在離我們三步遠的地方,裏麵黑漆漆的。


    我以為是這兩人不爭氣,臨時打盹了,四下觀察了周圍,發現沒有什麽腳印,便走到帳篷外,準備把人叫起來,然而我一看帳篷,不由愣住了,因為帳篷的拉鏈是打開的,而且裏麵空無一人,隻有幾個堆在一起的裝備包。


    馮廣見此,驚訝道:“老板,他們是不是害怕暴風雪,所以不想做生意了。”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瞎猜。


    我看人雖然不說十成十,但也差不到哪兒去,熱哈曼和維吾爾族人,並不是一場風雪就能嚇跑的人,他們賺錢的決心很大,況且,今夜的風雪雖然厲害,但比起庫拉日傑的暴風雪,還差的遠。


    嚴大川指著裝備包,道:“不可能,你看,他們的物件都還在。”


    我將手電筒打過去,發現裝備包雖然沒有帶走,但卻明顯有翻動過的跡象,我立刻對馮廣兩人道:“找找少了什麽東西。”


    他二人立刻遵命,對我這個帶槍的老板言聽計從,片刻後,馮廣道:“少了手電筒。”


    我道:“隻是手電筒嗎?”


    他說是。


    我想了想,既然隻是手電筒,估計他們是發現了什麽,帶著手電筒去打探了,隻是不知道去了多久,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如果真的有什麽異動,怎麽也不知道叫醒我們?


    難道是為了那個長脖子人?


    我心知不對,立刻對二人道:“帶上家夥,分頭找人,隻怕他們是出事兒了。”大約是我神情太過嚴肅,年輕的馮廣。臉色也沉重起來,兩人點頭,各翻出手電筒和匕首,我們出了帳篷外,立刻以此為原點,分頭搜索。


    一路上,我叫著熱哈曼的名字,風雪無情,將聲音完全吞沒了,隻灌了我一口的風雪,冷得腸子都像被凍住了一樣。


    走了沒多遠,比較晦氣的是手電筒沒電了。


    這是我準備的裝備,雖然不是強力探照燈,但質量也比市場上要好很多,況且也才用了兩個晚上,不應該沒電才對。


    我拍了幾下,手電筒的光芒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見微弱,像是誠心與我作對一樣,這是充電的,我也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便隻能一直抖,結果抖著抖著,竟然抖出了一個東西,我一看,頓時覺得晦氣。


    竟然是一隻錢串子。


    這東西估計已經死了,大約隻有小孩兒手指長,也不知是什麽時候鑽進了手電筒的內部,估計是咬壞了什麽東西,使得手電筒漏電了。


    在農村,被錢串子咬東西或者被老鼠咬東西,都是極其晦氣的事情,過去的人覺得,這是某種不良的預兆。我被錢串子咬也不是一次兩次,自然不信這些,隻不過偏偏是這種環境下,一時間到真覺得有些古怪。


    原本十多米的照明範圍,瞬間隻剩下周身一兩米,而且還忽明忽滅,十分微弱,我將那錢串子狠狠扔到雪地裏,心想磨刀不誤砍柴工,萬一走到一半徹底沒電,那可就真慘了,於是準備回身換一隻手電筒。


    另外心裏也還有一絲憂慮,我進的裝備我絕對有信心,是不可能出什麽問題的,這些錢串子,大概是裝備達到後夜宿在招待所時爬進去的,那招待所地理環境不好,雖說處於大馬路邊,背後卻靠一片開發地,裏麵黃泥爛石,還有翻開的下水道,正是錢串子理想的藏身之所。


    我這隻手電筒遭了秧,卻不知道其它帶電的裝備有沒有事情。


    我剛準備回身,手電筒一晃之下,忽然發現遠處有一個東西,在夜色下,白花花的,顯得十分醒目,而且冷冽的寒風中,隱隱還有一絲惡臭,隻不過這惡臭被寒風一吹,很難再察覺,我卻是捕捉到了,心下頓時一驚。


    什麽東西?


    白花花的,我也看不真切,便想著會不會是那個長脖子?


    這麽一想,順手就端起了槍,打著微弱的手電光,朝著那白花花的東西走過去,結果那東西的後麵,突然冒出了一張蠟黃消瘦的人臉。


    是維吾爾族人!


    我順著他的臉往下看,靠,原來在脫褲子蹲坑,白花花的屁股,跟臉上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在他轉頭的一瞬間,乍一看,還以為屁股上麵長了個腦袋。


    他見了我挺不好意思,估計也墩完了,隨手從兜裏掏出紙巾擦完,立刻麻利的提了褲子。


    我冷眼看著,心裏氣的夠嗆,他大爺的,上個廁所,居然搞的這麽多人勞師動眾,究竟是這人太不靠譜,還是我太小心了?


    維吾爾族人跳著腳問我怎麽在這兒,我道:“你們不是守夜嗎?怎麽沒人了?”


    他道:“尿急,我們出來放水,雪夜裏一個人不安全。”他解釋的急,活像我是那種摳門的老板,連廁所都讓員工少上一樣。


    我懶得跟他扯這些,道:“既然是你們,怎麽現在就你一個?”


    “自己的屎不臭,別人的聞著才惡心,誰蹲坑會在一起的。”維吾爾族人指著旁邊的一個雪堆,說:“在那邊……喂,哥,好了沒。”


    他吼了一嗓子,但風雪實在太大,我估計對麵的人很難聽到,於是對他說:“你過去叫吧,完事了就快走,今晚有情況,必須要連夜離開。”


    “什麽情況?這麽大的風雪,可走不了。”維吾爾族人還想說什麽,但他還是先去雪邱對麵叫人,片刻後,熱哈曼也被扯了出來,熱哈曼大約已經聽說了我要連夜趕路的事,神色焦急的衝出來,一開口就是:“出什麽事了?這麽晚可不能走……”


    我惦記著先前的長脖子,道:“你們守夜,卻守出了一個怪物,現在還問出了什麽事?先離開再說,別被那玩意盯上。”


    我這些年見識的詭異生物不在少數,那東西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們帳外,竟然還能不留下痕跡,鐵定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而且就那脖子的長度,也絕對不是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打定主意,道:“情況路上再說,現在馬上收拾東西,走。”


    我們回了營地,虛驚一場,集合人手後,收了帳篷和裝備,開始在風雪中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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