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看那扇灰白色的墓門時,從我頭頂飛過去的東西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第一眼,我便看到了那具孩屍,隻不過他的四肢已經盡數折斷,僅僅靠著皮肉連接,完全不像能起屍的樣子,那剛才追我的是什麽東西?


    沒等我想明白,寂靜的空間裏,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聲音,仿佛得了咽喉炎的病人在嘶吼,那聲音剛一想起,我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回頭一看,隻見火光的黑暗處,竟然矗立著一個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似乎畏光,離我並不近,隱在火光外,隻能瞧見模糊的輪廓,但僅僅一眼,我就認出來,赫然是那個大蘿卜。緊接著,那大蘿卜身軀一甩,一具屍體直直的朝我砸了過來,我連忙側身一閃,腳卻在這時候不爭取,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整個人都跌坐在屍堆裏。


    這時,那大蘿卜似乎適應了火光,稍微往前移了一段距離,一半的身體都暴露在火光中,隻見那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最奇特的是,那些蘿卜身上的屍體有腐爛的征兆,於此同時,我還看到了一具熟悉的屍體。


    屍體我不認識,但那身現代人的裝束卻很是紮眼。


    那具屍體整個人被一根慘白的觸須貫穿,緊緊貼在蘿卜身上,半邊腦袋都沒了,可以看見腦殼上血糊糊的半塊頭骨,我看到這個,頭皮一陣發麻,立刻從屍堆上爬起來,高舉著火把,跌跌撞撞的就往鬼道裏走,那鬼道的墓門僅有一人高,以大蘿卜的身體肯定進不去,但大蘿卜一旦適應了火光,我是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的,隻能趁現在它還有所畏懼,趕快鑽進鬼道裏。


    我此刻也沒心思去想墓門是誰炸開的,拖著劇痛的腿,跌跌撞撞就往鬼道的門口跑,剛要跨進去時,我的腳下卻突然一個踉蹌,似乎被什麽東西給抓住了,我立刻低頭一看,頓時渾身發寒,抓住我腳的,居然是一隻幹煸的人手,而且還是那具孩屍的手。


    那手明明骨頭的斷了,現在卻牢牢抓著我受傷的腳踝,剛才這孩屍被大蘿卜當成武器扔過來,已經摔的麵目全非,現在難不成怨氣未消,要起屍了?


    我連忙甩腳,想把孩屍甩下去,結果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尖嘯,那大蘿卜竟然已經適應了火光,猛的衝上來了,我聽見這聲音,再也顧不得孩屍,腳下發力,拖著孩屍一起鑽進了鬼道裏,剛一進去,整個鬼道就發出沉悶的響聲,身後的大蘿卜狠狠的撞了上來,身體緊貼著鬼道炸出的洞口,露出身上幾具已經麵目全非的屍體。


    而就在這時,我感覺抓著我腳的孩屍猛的一動,手上的力道似乎加重了,我嚇得幾乎要跳起來,看著孩屍馬上就要支離破碎的身體,心中覺得詭異的很,這些年我見過的粽子也不在少數,但屍體成這樣還能詐屍的,這小破孩真是頭一具。


    我正打算蹲下身把他的手扒開,結果堵著墓門的那幾具屍體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接著,紛紛倒地,從他們的身體裏,抽出了樹根蘿卜根一樣的慘白觸手,接著,那些觸手順著鬼道的地底,快速的向我爬過來。


    我一看,頓時啥也顧不得,腳上拖著孩屍就往裏跑。


    這條鬼道修的很簡陋,可以看出人工修建的痕跡,大概是由於材料的關係,沒有鋪墓磚,不像墓道,更像一個山洞。


    那蘿卜的觸手也不知有多長,總之我跌跌撞撞跑了半晌,回頭一看,竟然還有白色的觸手伸過來,隻覺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也顧不得打量周圍的環境,隻可這勁兒往前跑,就在這時,我發現前方的墓道周圍,有不少分叉,緊挨著墓壁的地方,露出很多排列整齊的洞口,仿佛是事先設計好的一樣。


    我覺得不對勁兒,在腦海中搜索著自己所知道的墓葬格局,但鬼道向來一條道直通東宮,從來沒聽說過會在鬼道裏開岔道的,這種做法也很犯忌諱,古人認為鬼道裏如果開了岔道,奴隸的鬼魂就會逃走,因此鬼道一般會修在東南方,然後直通主墓的東宮。


    我雖然心中疑惑,但也沒辦法去細觀察,隻能悶頭往前衝,這時,我發現這條鬼道居然到頭了,前麵是青磚封的牆壁,無路可走。


    而這時,身後傳來一種有如蛇類爬動的聲音,窸窸窣窣越來越近,我頓時一個激靈。


    完了,這下子真要交代在這裏了。


    我回過身一看,那些白色的觸手依舊在往前爬,雖然速度慢了許多,但在這樣下去,遲早會爬到自己身上來。想到這種觸須所蘊含的力量,我仿佛都看到自己被它狠狠貫穿的樣子,當即也顧不得那麽多,掉頭就跑進了離我最近的一條岔道裏。


    這條岔道是往下的,跑了沒多久竟然就出現了樓梯,墓道裏十分狹窄,僅僅能容一人通過。察覺到身後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又跟了上來,我忍不住大罵了一聲:“操你娘的。”隨即拖著腳下的孩屍死命跑,那孩屍的手如同長進了我的肉裏一般,饒是我一路又跑又摔,竟然紋絲不動的吊在我腳上。


    我心想,自己砍了它的手照明,這孩屍恐怕是賴上自己了,但現在總算還沒有發難,但願它一直保持這個樣子。


    我順著狹窄的樓道一路往下跑,結果沒跑幾步,前方竟然出現了一點燈光。


    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努力瞪了半晌,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我忍不住失聲叫出來:“二叔!”聽到我的聲音,前方迅速響起了一片密集的聲音,緊接著,四五個人端著槍從黑暗處顯露出來,而二叔見了我,也是一臉遇到鬼的表情,片刻後,我已經跑到他們跟前,還沒開口,啪的一個耳光扇了過來,打的我頭腦作響。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懵了。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除了小時候我爸扇過我耳光,長大之後誰甩過我臉?我腦袋一哄,一股怒氣從心底升起,還沒開口,卻聽到二叔的怒喝:“混蛋,誰讓你來的!”二叔這一聲怒喝,顯然是氣極了,時隔這麽多年,他上一次如此生氣時,還是在我十六歲那年,我心中一驚,反射性的打了個寒顫,捂著被打的臉,心中的怒氣噌的滅了,隻剩下害怕,呐呐的叫了句:“二叔。”


    這時我才發現,二叔受了傷,臉上全是蹭傷的痕跡,而他帶在身邊的四個人,三男一女,都渾身是傷,此刻,他們在地上點了一隻白蠟燭,幾個人原本都在牆壁靠坐著,此時卻都因為我的到來,而站起身。


    二叔瞪著我的目光似乎要噴火,他不像三叔那麽寵我,任由我胡來,甩了我一個耳光還不解氣,看那鐵青的表情,似乎還想揍我一頓。


    我還能真跟他動手不成?他要想打我,我還不得乖乖的受了,為了避免皮肉之苦,我捂著臉趕緊又叫了一聲,道:“二叔,後麵有東西追過來了。”這時,二叔看到了我手裏舉著的火把,他臉色突然一變,看著我的目光一時變得有些詭異,半晌之後,他才恢複過來,淡淡道:“什麽東西?”


    我剛想說有個大蘿卜追過來,心裏突然驚了一下,因為我突然發現,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了,也就是說,那些觸手沒有追上來。


    怎麽回事?難道那大蘿卜的長度到此為止了?


    二叔冷哼了一聲,看著我腳上掛的那具孩屍,不冷不淡道:“膽子見長啊,這種事情你都做出來了,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要放以前,我打死也想不出,自己有一天會點著人肉火把,腿上掛著具千年屍體還能麵不改色,二叔這麽冰冷的一番話,我知道自己這次是真把他惹毛了,一時沒敢出聲。


    半晌,二叔又靠著牆壁坐下,他似乎也想通了,沒再動手,而是皺眉喝道:“還不把你腿上的東西解決了,你那火把要燃到什麽時候!”


    二叔的氣場不是蓋的,我臉頰上還火辣辣的,就被他一聲冷喝嚇的神經一緊,也顧不得腿上的疼痛,趕緊去掰那個孩屍的手,沒想到居然一掰就掉了。我看了看那具淒慘的不成樣子的孩屍,又看了看手中的火把,咽了咽口水,對著孩屍說道:“你已經這個樣子了,就別想著起屍了,我之前跟你說的話絕對算數,你好好去吧。”我也就圖個心理安生,然後將那火把扔在了孩屍身上,那火苗噌的就冒起一丈高,把我頭發都給烤焦了一半。


    二叔聽見我的話,更是氣得臉色鐵青,他也沒理我,靠著牆壁就閉目養神起來,旁邊還擺著無煙爐和小鐵鍋,看樣子,這一行人居然是打算在這樓梯間休息,我覺得有些奇怪,就算要休整,也不至於在這狹小的墓道裏吧?我本來想問,但一看二叔閉著眼不打算理我的樣子,隻能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靠著二叔旁邊坐下。


    他皺著眉,抬眼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滾一邊去。”


    我知道二叔的脾氣,你要是惹到了他,就是親兒子他也能拿起馬鞭抽一頓,我不敢再多說話,跛著腳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旁邊坐下。


    這一頓折騰的夠嗆,一坐下我整個人骨頭都軟了,身上的傷痛的厲害,腳上更是一抽一抽的。靠著牆壁模模糊糊就睡了過去,由於身體疼痛,也沒有睡的太深,恍惚間做了個奇怪的夢。


    我夢的自己被那個孩屍叫醒了,他幹紫的麵容衝我笑,說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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