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變故讓秀秀有些慌亂,但僅僅片刻後,秀秀便鎮定下來,她走到那具屍體旁邊,將屍身翻過來仰麵躺在地上。屍體的雙拳緊握,經脈凸起,唇色幹紫,顯然是被凍死的,而他正是昨天那個得雪盲症失明的人。而現在,這個人死了,他們隊友也不見了,顯然,這個人因為失明而被隊友拋棄,因此凍死在了雪地裏。


    那麽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小花又去了哪裏?


    就在秀秀思索關頭,那支隊伍又出現了,在漫天風雪中跌跌撞撞的往回走。於此同時,小花正麵色慘白的跟在隊伍後麵。秀秀一驚,他怎麽跟這支隊伍一起走?


    秀秀站在屍體旁邊,不知道該躲避還是該做什麽,這種情況太詭異了小花怎麽會跟這支隊伍攪在一起?是在自己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變故?


    而這時,那支隊伍已經離的很近了,在空曠的雪地裏,即使想躲避也找不到地方,秀秀不動聲色的扣緊了手中的單管小座槍,槍掩在肥大的登山服下麵,槍口直直對著隊伍中的領頭人。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綠眼睛德國人,他明顯是所有人的頭頭,一直走在隊伍的最前麵,所有人都神色絕望的時候,隻有他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前路,氣勢非同一般。


    秀秀緊張的看著那隊人越來越近,不停的衝小花使眼色,小花卻像是什麽也沒看見一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目光穿過秀秀所在的地方瞪著虛無處。


    秀秀看著這一切,覺得頭皮有些發麻,究竟出了什麽事?


    這支隊伍越走越近,近到隻剩十來米的距離,但所有人都像沒有看到秀秀這個大活人一樣,目光望著前方,一直走,一直走。


    秀秀不由打了個寒顫,難道自己是透明的嗎?她忍不住去摸自己的手,是僵硬的,被凍的冰涼。就在她摸自己手的同時,領頭的那人忽然停下了腳步,原本直愣愣的目光,竟然望向了秀秀身旁的那具屍體。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那個領隊人的目光突然變得如同野獸一樣,他緩緩蹲下身體,伸出滿是凍瘡的手,細細撫過死屍的眉眼,臉色扭曲,神情猙獰,手下的動作卻極其溫柔。


    秀秀看著這批怪異的隊伍,又看了看呆滯的小花,她忍不住伸出手,在那個領頭人眼前晃,她的手晃來晃去,領頭那人卻仿佛什麽也沒看到,目光直直穿過她的手,落在屍體上。秀秀愣了愣,究竟怎麽回事,為什麽,這些人好像沒看到自己一樣?


    她蹲下身,近距離的觀察著領頭人,然後她的神情突然變了,變得十分詭異,夾雜著恐懼與惡心,仿佛吃下了一碗活生生的蛆蟲一樣。因為她發現,這個領頭人的臉色是青紫的,那不是屬於活人的神色。


    秀秀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有些顫抖,緩緩伸到了領頭人的鼻下,領頭人依舊在撫摸那具屍體,一動不動,他的神色很猙獰,動作卻十分溫柔,秀秀注視著那張青紫的仿佛快要腐爛的臉,指尖停在領頭人的鼻尖一動不動,一秒、兩秒……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


    沒有一點氣息,這個人根本沒有呼吸。


    秀秀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槍掉在雪地裏,發出吱呀的聲音,極其細微。然而這一幕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一隊人馬,不、應該是一隊活著的屍體,在注視著另一隊屍體。


    秀秀嚇的臉色蒼白,但僅僅片刻間,她就重新拿起了槍,從地上爬起來,腳步有些踉蹌的跑到了小花麵前,接著,她的手指緩緩放在了小花的鼻下,一秒、兩秒、三秒……


    秀秀幾乎要哭了,她看著小花慘白如同死人的麵孔,眼中升起了一團霧,就在這團霧氣化為水低落時,一陣微弱的氣息拂過她的手指,呼吸、是小花的呼吸。


    很短很虛弱,但淡淡的熱氣拂過指尖,證明他還是個活人。那一刻,秀秀忍不住想要抱住小花放聲哭一場。她是霍家的大小姐,從小就接受嚴酷的家庭教育,她跟一般女孩子不一樣,不會看見蜘蛛就嚇的大叫,出了事情不會亂成一團,她知道什麽時候該冷靜,什麽時候該服軟,但麵對這樣詭異的局麵,她還是被嚇到了。


    以前她一直在跟活人打交道,而現在,她麵對的是一群不知是人還是怪物的東西。


    秀秀喜極,不由撲哧笑出來,眼淚被她壓回了眼眶,她知道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現在的小花情況很詭異,他的呼吸很虛弱,整個人的意識似乎離體一般,像一具行屍走肉,秀秀不知道再自己睡著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小花的情況很糟糕,她該怎麽辦?


    秀秀甚至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撞鬼了。


    緊接著,原本靜默的隊伍裏突然有人出聲,是德語,秀秀聽不清楚。


    但那個人開口後,所有人原本呆滯的目光忽然泛起一陣狂熱,與此同時,那個領頭人的手從屍體的臉部滑向了屍體的脖頸,隨即往往向下,揭開了屍體的衣服,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他的手依舊在屍體的上半身遊移,一寸寸撫摸而過,秀秀看的有些傻眼,這人到底想幹什麽?難道是……她忍不住想歪了。


    事實上,任誰看到一個男人再撫摸另一個男人的胸膛,並且戀戀不舍時,都會想歪。而更詭異的是,另一個男人還是具屍體。


    秀秀看了半晌,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是想歪了,因為那個領頭人已經將那具屍體的衣服完全脫下來,露出一具精壯的軀體,秀秀不可思議的瞪大眼,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該捂住眼睛,免得接下來的事情傷害她純潔的少女之心。


    我聽到這裏,嘴角忍不住一抽,純潔的……少女之心。你確定,你有嗎?但我沒有打斷她,因為她所講述的這件事情,確實太離奇了。


    但秀秀畢竟不是胖子那種不靠譜的人,她很快糾正了思想,先不說是不是真的要奸屍,就憑這幫人現在的狀態,秀秀都懷疑他們是不是站的起來。


    接著,她耐著心看了下去,在那具男屍衣服被剝光後,之前開口說話的那個德國人忽然衝到了男屍更前,喉頭不停上下滑動,張著嘴,嘴裏開始分泌出粘稠的唾液,於此同時,其餘人也開始跌跌撞撞的圍到屍體旁邊,同樣詭異的盯著那具屍體,而小花也在其中,但他的目光是空洞的,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赤裸的男屍。


    秀秀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她腦海中冒出一個不太和諧的詞,奸屍。


    但沒等她反應過來,那隊人馬的手便開始對著屍體上下其手,連帶著小花也一樣,秀秀看不下去了,抓著小花的一隻手叫道:“你亂摸什麽。”就在她抓住小花手的同時,耳邊突然響起了‘嗤啦’一聲。


    如同什麽東西被劃開的聲音,於此同時,秀秀鼻尖味道了一股惡心的臭味,有點像動物被開膛破肚後,腸道內髒的味道。她被這聲音刺激的立刻轉頭,緊接著便看到了讓她至今難以忘懷的一幕。


    那些原本撫摸著男屍的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許多匕首,其中一支直直的插進男屍的胸膛,然後一路滑下去,破開了肚腹,秀秀一眼便看到裏麵花花綠綠的腸道,那一刻,秀秀懵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如同是一場噩夢,秀秀感覺自己似乎是處在修羅地獄一眼,她緊緊抱著小花的雙臂阻止他的動作,而目光卻看著那個男屍的地方。


    什麽奸屍,根本就是分屍,而且是分了食用,秀秀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那支隊伍仿佛野獸一般,將死去的同伴開膛破肚,他們嘴裏分泌著唾液,眼神赤紅的,神色猙獰不似活人,那血染紅了一地的雪,一具完整的男屍,最後隻剩下支離破碎的骨頭,上麵粘黏著猩紅的雪肉,空氣中,彌漫著惡臭與血腥。


    秀秀幾乎一句完全呆住了,她的大腦很清明,但身體卻僵硬的動不了,她隻能死死抱住小花的雙臂,害怕一旦放手,小花也會加入其中。


    很快,那具男屍已經隻剩下骨頭和滿地的腸道,那隊人馬卻呆坐在雪地裏一動不動,許久,久到秀秀以為他們真正已經變成屍體時,隊伍裏忽然爆發出一聲哭號。


    那是屬於男人的哭聲,在空曠的雪地裏爆發出來,嘶啞而絕望,如同野獸臨死前的嘶吼,哭的是最先劃破男屍肚腹的那人,他看起來還很年輕,亞麻色的頭發在風雪中飄蕩,他的嘴角還殘留著血跡和碎肉,但他卻坐在雪地裏,如同孩子般大哭,一麵哭,一麵將地上猩紅的人骨摟進懷裏。


    他一哭,其他人也跟著哭起來,這支德國人的隊伍坐在血地裏,哭的痛徹心扉,他們的表情明明很悲痛,秀秀卻覺得,那表情是僵硬的,仿佛是木偶戲一樣,讓一個死木偶做出各種活人的表情。


    秀秀呆呆的看著這一切,隨後,她的目光移向了他們的裝備包,這時,秀秀才明白,這支人馬已經沒有任何食物了,他們或許已經餓了很久,每個人都形銷骨立,德國人的身形本就健壯,現在看起來,如同一個大型的骨架上,掛著一張鬆垮垮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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