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凝止,死一般的寂靜,整個房間隻有女孩子憩息的淺淺呼吸聲。


    父子倆對視的眼神一路火花帶閃電。


    數秒後。沈逢安麵無表情地朝陳寅招招手,陳寅佯裝淡定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天台。


    風呼呼地吹,吹得人膽戰心驚,瑟瑟發抖。


    沈逢安掏出根煙點上,“膽挺大,撬人撬到你老子頭上。”


    陳寅沒有任何猶豫,噗通一聲跪下,“爸爸,我錯了。”


    沈逢安將手腕上的佛珠褪進口袋,吐一口白煙,食指和中指夾住煙嘴朝陳寅指了指,“自己交待,什麽時候開始有的心思?”


    陳寅挪著膝蓋跪過去,撕心裂肺地喊:“爸,您誤會了,我就是瞧著小媽嘴上有奶油想給她擦擦。”


    沈逢安扔了煙,一雙高級手工小牛皮鞋踩上去狠狠碾幾下,低眸微眯,“陳寅,是時候補上爸爸那些年對你缺失的父愛了。”


    陳寅後背僵直,趁沈逢安打電話之前,不要命地上前抱住沈逢安的大腿,“不不不,不需要了,爸對我的父愛如山,我一直都深有體會,我感動著呢。”


    沈逢安甩甩腿,甩不掉,被陳寅纏得死死的。沈逢安蹙起眉頭,沉聲問:“今天這樣的事,有過幾次了?”


    但其實不需要陳寅回答。


    無論有過幾次,都是根刺,拔不掉,隻能全滅掉。


    小女孩長相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是他天真了,以為陳寅沒這膽子。哪想到,陳寅色膽包天,都親上了。


    沈逢安這時候回過勁來,太陽穴突突地跳,瞪向陳寅,琢磨著該將這個不孝子丟到哪個荒山野嶺磨礪。


    陳寅一把鼻涕一把淚,不再否認:“爸,就今天這一次,小媽長得太漂亮,誰見了不喜歡啊,而且……”他眨眨黑亮如鏡的眸子,擺出自己招牌式的無辜神情:“爸,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沈逢安一愣,被陳寅突然的悲情路線搞得有點懵,“什麽日子?”


    陳寅哭得更傷心:“今天是我生日,全世界隻有小媽一個人替我買了蛋糕慶生,她把我當兒子一樣疼,我實在是太感動了,所以才趁她睡著的時候……爸,你聽說過戀母情節嗎,我就是。”


    沈逢安一巴掌拍過去,拍得陳寅天旋地轉。


    沈逢安掏出電話,“準備好飛機,今晚就送陳寅去孤島,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接他出來。”


    陳寅身形一滯,“爸,你好狠的心。”他本來還想說“不就是個女人嘛”,話到嘴邊,及時打住。


    他自己心裏也清楚,這個女人,不是別的庸脂俗粉可以相提並論。可惜他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為時已晚。


    沈逢安冷漠臉:“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陳寅低下頭,抿抿唇,死鴨子嘴硬:“沒有。”


    剛被沈逢安撞破的時候,陳寅本來是想說出他和阮糯之前的關係,但是被風一吹,腦子清醒了點。不能說,說了也沒用,他又沒辦法從他爸手底搶女人。


    他所有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他爸手裏。他爸讓他做什麽,他就得做什麽。


    陳寅心酸地想,這或許是他唯一能為阮糯做的事了。


    圓她小媽夢。


    從天台離開前,沈逢安拋下最後的訣別:“從孤島曆練回來後,爸再送你去體會人間真愛,以後別當什麽經紀人了,就當乞丐吧。”


    陳寅顫抖地背過身,默默地撫上自己的嘴唇。


    就親了兩口,太賠本。


    沈逢安重新回到休息間,一包煙抽個沒停,坐在沙發邊看阮糯睡覺。


    他心裏亂得很,既暴躁又生氣。


    她一睜開眼,望見是他,嘴角淺淺一個笑,嬌嬌地喊他:“沈叔叔,你怎麽來了?”


    她正要起身,被沈逢安摁住手腕壓回去,他沒有多餘的話,低頭親下去,動作幹淨利落。


    強勢的吻砸來,每一下都精準地將她籠罩住,不容任何退縮。


    指腹覆在她的唇角邊,是剛才陳寅碰過的地方,擦了好幾遍,而後磨著牙尖輕咬,沙啞的嗓音渡到她唇邊,聲聲沉吟:“我要不來,你就被人吃幹抹淨了。”


    她雙頰暈紅,被他吻得喘不過氣,剛想掙紮,被他擒住雙手高舉過頭。


    男人一雙眼幽深如湖,緊緊盯著香香軟軟的嬌人兒,呼吸急促而炙熱。


    阮糯扭了扭,很快適應他今日的不同尋常,她張著水汪汪的桃花眼,羞怯怯地問:“沈叔叔,難道昨晚沒能喂飽你?瞧你今天急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青春回光返照嗎?”


    沈逢安鬆開領帶,悶悶地:“沒喂飽,所以今天想來探一探,看你是喜歡老男人多一點,還是毛頭小子多一點?”


    阮糯軟軟一聲喚:“隻要是沈叔叔,我都喜歡。”


    欲-火蓋過怒火。沈逢安捧住她的臉重新吻下去。


    一燒兩小時。期間打了電話取消節目錄製,門口掛了牌子不得打擾,窄窄一方沙發不夠,還好有全身鏡,另添一番情趣。


    沈逢安想起陳寅的事,特意將房門暗鎖取消,示意阮糯隨時有人會衝進來,一字一句緩慢道:“明天起我替你換個經紀人。”


    她好奇地瞪大眼,眼神天真明媚,“為什麽呀,陳寅不幹了嗎?”她想到什麽,麵上神情變得憂傷,語氣委屈:“他還是接受不了我這個小媽嗎?又或者,我給他的提成太低了?”


    沈逢安凝視她好一會,最終歎口氣,將她攬入懷中抱緊,“不關你的事,是他太胡來,我不放心他在你跟前待著。”


    女孩子貼著他蹭了蹭,親昵地吻了吻他的耳朵,不再往下問。


    沈逢安心裏缺一塊似的,怎麽想怎麽不安心,隻好重新在她身上尋求慰藉。


    他想要問陳寅的事,話到嘴邊又覺得沒必要。


    老子吃兒子的醋,傳出去笑掉大牙。


    他隻好咬著她問:“除我以外,你還勾引了誰?”


    女孩子柔柔弱弱浸在情海中,噙著眼淚,“就你一個金主,再沒別人了。”


    他堵住她的唇,“金主?”


    女孩子仰著頭試圖呼吸,乖巧改口:“是男朋友。”


    沈逢安放心沉下去。


    失去理智前,他癡迷地望著她,心裏感慨,這樣的妖精,也就他沈逢安能夠消受得起。


    他疏忽了一回,絕不會有第二回。


    天台。


    吹了兩個小時冷風的陳寅,不停地感受著沈逢安離去後的經濟製裁。


    一條又一條的銀行信息發進來。


    他揉揉眼,確認自己最後的儲蓄。


    是個吉祥數。


    剛好888。


    要想恢複以前的富貴日子,就隻能乖乖接受懲罰去孤島求生。


    他翻著手機,無意間點到相冊,裏麵都是阮糯的現場活動照。全是他偷拍的。


    他點開小視頻,是阮糯上次生氣拿枕頭砸他的畫麵。


    這個女人,連發怒都這麽好看。


    交往時他沒有她任何照片,分手了才迫不及待地想要留住和她在一起的每個時刻。


    真他媽犯賤。


    陳寅站在天台邊,仰望烏雲密布。


    往好的方麵想,說不定他半年之後回來,阮糯已經和他爸分手了。那個時候他重新獲得經濟大權,說不定能追到她。


    陳寅以前不是沒搶過別人的女人,他清楚地知道,沒有物質的愛情,風一吹就散。


    男人有顏有錢有活,才能給女人幸福。就算要搶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陳寅掃視眼前的高樓大廈,語氣遺憾:“這麽大的霧霾,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就在他準備接受命運的無情折磨時,一個電話打進來。


    陳寅怏怏喊:“爺爺。”


    沈老爺子:“陳寅啊,生日快樂,爺爺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收到了嗎?”


    陳寅:“什麽禮物啊?”


    沈老爺子:“李律師沒聯係你?我們沈家的孩子,年滿二十歲,就能自由支配基金裏的錢了,你爸雖然不認你,但是爺爺認你,早在你四歲那年回沈家的時候,爺爺就給你備好一筆信托基金,怕你像你爸那樣花天胡地,所以一直沒和你說……g……陳寅……陳寅……”


    陳寅一路往樓下奔。


    自動忽略休息間門把手上的“請勿打擾”牌,顧不得喘氣,一腳狠踹將門踢開。


    沙發上的兩個人同時抬起頭。


    陳寅往那一站,底氣十足指著沈逢安喊:“爸,請你立刻停止奸-淫我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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