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官煥發了酒瘋,孟雨萱就不敢回房。她在外麵躲了許久,直到吃晚飯的時候,她不得不出現才走出來。


    “他呢?”孟雨萱沒有在飯桌前看見上官煥,本來心情緊張的她放鬆下來。不過沒有瞧見這人,她還是本能地問了一句。


    惠靈擺著碗筷,疑惑地問道:“夫人是問老爺嗎?”


    孟雨萱已經習慣這個稱呼,點頭。


    其他人各忙各的。惠靈擺碗筷,靈鶯端菜,林彩盛飯,鄭心智擺好大家的凳子。可是就是沒有看見上官煥。平時他在這個時候像個大老爺似的坐在那裏等著開飯。今天居然遲遲未到。難道真的喝糊塗了,現在還沒有醒嗎?


    “老爺不是和夫人在一起嗎?”靈鶯好奇地問道:“剛才沒有看見老爺,也沒有看見夫人,還以為你們在一起。”


    孟雨萱輕咳一聲,掩飾臉上的緋色。她說道:“可能喝醉了,在房裏休息!不管他了。”


    “不對呀!夫人,老爺沒在屋裏。剛才俺瞧門開著,以為夫人在裏麵,就進去瞧了一下。裏麵沒人呢!”靈鶯說道。


    “居然又跑出去了。哼!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什麽。”孟雨萱不爽地坐下來。“吃吧!”


    “奴婢先給老爺留菜。”惠靈瞧見孟雨萱不高興,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用了。他還有力氣到處走,想必不餓。再說了,他挑剔著呢,你留著他也不會吃。”孟雨萱哼道。


    “老爺喜歡吃夫人做的東西。要不夫人等會兒單獨給老爺下點麵條?”靈鶯笑眯眯地說道:“夫人最心疼老爺了。老爺餓著肚子,夫人怎麽會不管呢?惠靈,咱們就別操心了。有夫人在,老爺不會餓著的。”


    “哦!”惠靈老實地應下來。


    孟雨萱感覺無語。這兩個丫頭真是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裏了。要是上官煥在這裏的話,他們就不敢放肆。


    “吃飯都塞不住你的嘴。”孟雨萱瞪了靈鶯一眼,坐在那裏第一個開動。


    旁邊的位置空著,不知為何心裏不舒服。她夾起一筷子蘑菇伸向旁邊,而那裏沒有碗,也沒有人坐。


    旁邊的幾人悶笑著。靈鶯甚至對惠靈擠眼睛,仿佛在說:“看吧!我就說夫人舍不得老爺吧!還在嘴硬呢!”


    孟雨萱瞪了幾人一眼,悶不吭聲地吃著。她沒有什麽胃口,吃了小半碗飯就停了筷子。


    “大哥,明天你去把溪兒和黑子帶回來,好久沒有見他們,有些想了。”孟雨萱擦了擦嘴,對鄭心智說道。


    鄭心智連忙應下來。他咽下嘴裏的飯,說道:“要是周老不放人咋辦?周老器重咱們少爺,最不喜歡我們耽擱他的學業。”


    “你就說……他爹病了,讓他回來盡孝。”孟雨萱說著氣話。


    “夫人……”眾人無奈地看著她。


    林彩搖頭說道:“那是你的夫君,怎麽能這樣說呢?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亂說會被聽見的。趕快呸兩下。”


    “呸呸。”孟雨萱惹了眾怒,不得不順應人心。“好啦,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離開大堂,孟雨萱看著天空中的月亮。今天的月色很美。可是,她覺得孤零零的。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在想什麽?”上官煥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孟雨萱看見他從外麵走進來,皺眉說道:“這麽晚你去了哪裏?”


    “跟我來。”上官煥拉著她的手,朝外麵躍去。


    她不得不使用輕功才能跟上他。兩人在村裏飛躍,如果有人在這裏的話,隻怕會嚇一跳。在這麽平凡的村子裏,居然還有這樣兩個武林高手,而且這兩人還是夫妻。


    “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做什麽?”兩人停下來,孟雨萱看著寂靜的山林,疑惑地說道。


    “你看看這裏有什麽?”上官煥淡淡地說道。


    “這裏能有什麽?”孟雨萱蹙眉。“黑漆漆的……”


    話沒有說完,隻見一個個小光點飛了起來,像是小雪花似的。那些小光點環繞著她飛舞,美麗極了。


    孟雨萱攤開手,感受著那些小生命停在她的手心裏。她沒有動,就怕驚嚇了它們。


    螢火蟲的生命十分短暫,他們燃盡最後一道光明便會化為塵土消失在世間。對於這些脆弱的小生命,她總是十分愛惜。


    上官煥站在對麵的樹梢前,看著那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展開笑顏。向來冷漠的他揚起淡淡的笑容,眼裏盡是寵溺。


    悠揚的笛聲在山林中傳開,如小泉流水般清幽靜雅,又如情人互訴衷腸般溫柔深情。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周圍是成片的螢火蟲,再來上這麽一曲鳳求凰,縱然是孟雨萱這個為情受過重傷的女子也會動容。


    她看著對麵那個演奏鳳求凰的男子。原來粗心的他也有這麽細膩的一麵。原來,他的情感是這樣火熱。


    孟雨萱腳尖輕點,長袖一甩,如細柳的腰肢舞動著美麗的舞蹈。她如夜間的精靈,仿佛趁著天神沒有發現的時候下來偷玩,在這個夜晚歡快地跳著舞,盡情地表達著自己的快樂和幸福。她的身影是那麽婀娜多姿,她的容顏是那麽嫵媚動人。


    她很輕盈,猶如一片羽毛,懸在空中久久不下。古有趙飛舞可以在掌中跳舞,而她可以在樹葉上跳舞。


    在月光的映射下,她的眼眸溫柔多情。再一甩長袖,淡紅色的袖子舞在男人的身上,同時把一個叫愛情的種子種在了對方心裏。她悠然一笑,在他的身邊跳著最美的霓裳舞。


    這一個夜晚,他們在心裏留下了彼此。哪怕是在很久很久以後,他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刻,這一夜,這份情,這片心。


    笛音終止。上官煥放下手裏的竹笛。


    孟雨萱收了舞袖,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整理被風吹亂的發梢。她腳下一滑,朝旁邊倒去。就在她準備用輕功跳出去的時候,旁邊的那隻大掌伸了過來。看見那隻手,她沉下體內的內力,放心地倒了下去。


    上官煥接住了她,她落入他的懷裏。她抱著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胸前,含淚說道:“讓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


    今天,是她進入李府的日子。


    這一天,她認識了李燁,成為他府裏的丫環。從那時候開始,她的心裏便隻有他,眼裏隻有他,做什麽事情都是為了他。


    可是從現在開始,她的記憶裏不會隻有李燁。她會記得這一個為她吹奏的男人。


    在這樣一個晚上,他隻為她獨奏。而不是像李燁一樣,哪怕心裏有她,也壓抑著不敢表達,就怕李府的人對她不利。結果他們都不是成功的戲子,早被別人看破了所有的偽裝。她成為了他們愛情的犧牲品,而他有了世家貴女相伴身側。


    李燁,我要忘了你。


    假如再見麵,我會告訴你:謝謝你當初的放棄。我現在過得比以前更好。


    李燁,再見了。


    我整個年少時光的愛。


    眼淚如雨滴,滴嗒滴嗒地掉落下來。她抹了一次又一次,淚水早就打濕了手掌。順著手掌流下去,打濕了衣袖,結果越抹越多,越擦越想哭。


    真的好沒用啊!


    不是早就放棄了嗎?為什麽現在還要難過?前世流的淚還不夠嗎?難道這一世你竟期待過什麽嗎?


    原來,剛重生回來的時候,你還是期待過與前世不一樣的結局。隻是現實讓你不得不認清一切。那個與其他女人談笑風聲的男人早就忘記你了。你直到現在才接受這個現實。原來你竟一直在自欺欺人嗎?


    孟雨萱自嘲不已。


    “再哭,花就不開了。”上官煥覺得胸口好沉悶。


    她一直哭,哭得他心都痛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在這種場景哭什麽?難道還在想其他男人?真是可惡的女人!


    “什麽花?”孟雨萱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沒哭。誰哭了?剛才有隻螢火蟲跑進眼睛裏了。”


    她從上官煥的懷裏抽出來,眨眨眼睛,將裏麵的淚花逼下去。


    上官煥別扭地哼了一聲,拽著她走向對麵的草叢中,說道:“今天是這朵花開放的時間,專程帶你來看的。你不是喜歡花花草草嗎?”


    在草叢中,一朵含苞待放的野花精神抖擻地生長著。此時在他們的見證下,花苞一點一點地綻放,最後完全地展開。


    花兒如純潔無暇的白衣仙子,在這清冷的夜晚綻放在這個寂靜的山林中。當它綻放的時候,那樣的美麗無邪。


    “好美。”孟雨萱蹲在鮮花麵前,看著它說道:“謝謝你今天帶我來看曇花。從來沒有人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曇花。你怎麽會知道?”


    “我怎麽可能知道?就是無意間瞧見有這麽一朵野花,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帶你來瞧瞧。免得你整天呆在屋裏都快變傻了。”上官煥轉開臉,淡淡地說道。


    “上官煥……”孟雨萱仰著小臉,蹲在花兒麵前看著上官煥,綻放著比花兒還美麗的笑容。“夫君……謝謝你。”


    撲通!撲通!撲通!


    上官煥捂著胸膛,那顆心髒仿佛快要跳出來似的。他癡癡地看著麵前這個笑得像個孩子般天真的女子,仿佛全天下隻剩下她,也隻看得見她。那一刻,他覺得擁有了全天下。


    這些年他帶著上官溪隱藏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值不值得。現在他可以肯定地說: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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