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聲音!難道是張氏聽錯了?


    孟雨萱在外麵沒有聽見聲音,正準備回院子。


    “溪兒娘……”鳳兒站在她家的院子裏喊她。“今天晚上來俺家吃吧!別做飯了,把溪兒一起帶過來。。”


    孟雨萱明白鳳兒的意思。她這是想感謝她。可是她麻煩林嬸和鳳兒的次數那麽多,該說謝的人是她,怎麽能接受他們的道謝?若是如此,以後都不好意思找他們幫忙了。再說現在哪家都困難,村裏除了村長外,就沒有一戶糧食充足的人家。


    “不了。鳳兒嫂子,我這幾天也累了,今天想早些休息。對了,你的信已經送出去了。隻不過我沒有找到那個朋友,沒有把信交給他親自去辦,而是由另外一個人代辦的,所以不知道能不能到你弟弟的手裏。”孟雨萱如實說明情況。


    “實在太感謝了。俺是粗人,不知道怎麽謝謝你。今天晚上就來俺家吃頓便飯吧!否則俺們心裏過不去。”鳳兒不好意思地說道:“你要是不來,就是看不起俺們這些鄉下人。俺以後再有什麽麻煩就不敢找你幫忙了。”


    孟雨萱無奈地看著鳳兒。鳳兒把話說成這樣,如果再不去,那就有些不給麵子了。誰說老實人不會說話?瞧那張嘴多利索!


    “那樣多麻煩嫂子和嬸子。”孟雨萱說道。


    “麻煩什麽?俺爹和黑子爹今天去俺娘家幫忙去了。家裏就俺和俺娘兩個人。要不然家裏有男人,俺都不好意思叫你過來。這也是俺娘的意思。咱們幾個女人就隨便吃點喝點,也有向你學藝的意思。你家的飯菜有多香,別人不知道,咱們隔得近還不知道嗎?你不要藏私,可得教嫂子幾招。”鳳兒笑著說道。


    “嫂子,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麽能說會道的。是妹子需要向你學習才是。”孟雨萱笑道:“既然隻有我們三個大人,再客套就見外了。咱們不是一家親如一家,就不說那些客套話。”


    “那成。說好了。到時候俺就不來叫你了。”鳳兒靦腆地笑道。


    “好。”孟雨萱點頭。“那我先去忙了。等會兒妹子再來叨擾。”


    孟雨萱說完,推開籬笆門走進去。


    經過剛才的插曲,裏麵的上官溪已經聽見她的聲音。本來孟雨萱沒有發現端倪,以為是自己胡思亂想。然而明明聽見她的聲音卻不見上官溪出來,這樣的舉動就有些奇怪了。因此孟雨萱還是起了疑心,打算進去與上官溪好好說說。


    對麵的鳳兒見孟雨萱進了屋,自言自語地說道:“溪兒娘長得真好看。溪兒爹要是再不回來,那母子兩人怕是還有麻煩。”


    “想什麽呢?”林嬸從外麵回來,肩膀上扛著很重的柴火。她見鳳兒這樣自言自語,打斷她的沉思問道:“讓你請溪兒娘過來吃飯,有沒有請啊?一個人在這裏傻想什麽?”


    “娘,俺剛才已經請了。溪兒娘也答應了。”鳳兒連忙說道:“俺馬上就去菜園子裏拔菜,再蒸點玉米窩窩頭。”


    “蒸什麽玉米窩窩頭?溪兒那孩子嬌貴,把咱們的白麵取出來。”林嬸把柴火放進廚房裏,擦著汗水說道。


    鳳兒心疼不已。那點白麵是全家人在去年過年的時候剩下來的。他們一直舍不得吃,就想著今年過年的時候再吃。總共隻剩那點份量,大人根本舍不得吃。每年過年都是留給孩子吃了。鳳兒想著饞了很久的黑子,心裏覺得難受。


    “咋了?”鳳兒不說話,林嬸回頭看向她。


    “沒咋。”鳳兒悶悶不樂。


    “舍不得了?”林嬸心中了然。不過這個兒媳婦不是眼皮子淺的,所以她也沒有生氣。


    “沒有。就是心疼黑子。”鳳兒苦笑。


    “俺就不心疼大孫子了?俺就一個兒子,也就一個孫子。俺也想他吃好的喝好的。可是家裏就這樣的情況。俺有什麽辦法?”林嬸無奈地說道:“俺想著等會兒見到溪兒娘,就給她提提讓黑子跟著她識字的事情。你瞧瞧溪兒那孩子,識字的就是不同,看著多懂事。俺不指望黑子考什麽狀元,隻要識得幾個字,以後去城裏找個帳房的活兒,也比在田裏刨泥巴強。”


    鳳兒驚訝地看著林嬸。她沒有想到林嬸有這樣的想法。在這方麵,她還真不如這位婆母。


    “娘,溪兒娘會答應嗎?識字哪是那麽容易的?村裏會識字的人加起來還沒有十個呢!”鳳兒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不試試怎麽知道?溪兒娘瞧著人不錯。你看他們一家子人都識字。”林嬸說道:“好啦!準備好晚上的飯菜。既然請了客人,就要有請客的樣子。雞蛋煎兩個,從你娘家帶回來的那塊肉也切一塊。”


    鳳兒聽見要切肉,心裏更是肉疼。那塊肉風幹了,放在那裏半個月也隻吃了手指那麽長塊。不過,今天是請客,可不能寒酸。縱然鳳兒舍不得,也得聽林嬸的話。先不說溪兒娘幫了她大忙,就算沒有幫這個忙,隻要請她來做客,就應該遵守待客之道。更何況她也想讓自己的兒子跟著孟雨萱識字。這樣就更是有求於人。別說一塊肉,就是全部切了煮了也沒有怨言。


    另一邊,孟雨萱將背簍放進廚房裏,走到上官溪的房門前敲了敲門,在外麵說道:“溪兒,我可以進來嗎?”


    上官溪打開門,看著孟雨萱,忐忑不安地說道:“娘,你回來啦!”


    “是啊!我和你鳳嬸說了一會兒話,你在這裏沒聽見嗎?”孟雨萱走進屋,看著四周說道。


    “剛才有些困,我睡著了。”上官溪眼神移了移,不敢看孟雨萱的眼睛。“娘,我還要寫字,你有事嗎?”


    “溪兒啊!剛才你不是說讓我早些回來陪你嗎?現在娘沒啥事了,就來陪你一會兒。”孟雨萱的視線停留在衣櫃位置。那裏明顯打開過,而且現在還有一條小縫隙。若是藏個大活人吧,也隻有那裏最合適。不過他們應該沒想到她會回來得這麽早,所以藏得很急,留下了很多痕跡。


    “娘,我有些累,要不等會兒再讓你陪?”上官溪結結巴巴地說道。


    “溪兒,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怎麽抖得這樣利害?”孟雨萱蹲下來,溫柔地看著上官溪。“傻孩子,如果有哪裏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這裏就我們兩個人,如果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卻不告訴我,那你還能告訴誰?可不能傻傻地扛著知道嗎?”


    “娘,我知道了。”上官溪垂頭說道。


    “真的知道嗎?你確定知道嗎?”孟雨萱滿臉憂鬱。“可是,為什麽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呢?”


    “娘……”上官溪抓著衣角,眼眶裏滑著淚兒。他一臉糾結的樣子。


    “算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也是正常的。”孟雨萱失望地歎息道。


    “娘……”上官溪拉著孟雨萱的衣袖,看了看衣櫃,垂著頭一幅做錯事的樣子。“我錯了。娘……”


    “你有什麽錯呢?隻是想休息,有什麽錯的?”孟雨萱淡笑。


    上官溪向來聰明,見孟雨萱的表情就知道她生氣了。他不敢再瞞下去,便說道:“娘,我……我見沈大叔的傷口化膿了,就把他藏在家裏了。我就是不想看他死。他不像壞人。要是他的家人在等他回去,他卻死在外麵,那他的家人得多傷心啊?”


    小小的孩子用稚嫩的聲音說著他的擔憂,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上露出悲憫的神情,縱然孟雨萱再有氣,也消了大半。


    “人呢?”孟雨萱看著衣櫃。“現在還不出來,難道還要我來請?”


    咯吱!衣櫃打開。雙腳發軟的沈琛之走出來。


    孟雨萱見到沈琛之,氣惱的神色一斂,眼裏滿是震驚。


    “你的臉……”她指著沈琛之受傷的臉。


    沈琛之摸了摸受傷的地方,苦澀地說道:“驚嚇到夫人,沈某罪過。”


    “你的傷加重了。”臉上的傷口真的有膿水了。那麽脆弱的地方,本來就傷得很重,現在怕是徹底地毀容了。


    “正是如此,小公子見了才心生同情。夫人不要怪他。是沈某打擾了兩位。”沈琛之說了幾句就累得不行。


    “你……還是去他爹的房間休息吧!這段時間我會照顧你。你離溪兒遠點。”孟雨萱終究還是心軟了。


    她最擔心的是沈琛之傷害上官溪。隻要沈琛之離他遠點,以後盡量別靠近上官溪,想必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夫人願意收留我?”沈琛之驚訝地看著她。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為了救你花了那麽大的力氣,總不能眼睜睜看你死在外麵吧?那樣我不是白費工夫了嗎?”孟雨萱說道:“隻要你離溪兒遠點,我就可以留下你。不過,鄉裏人多嘴雜,你不能發出聲音,不能讓別人知道你的存在。”


    “夫人放心,沈某不會給你們惹麻煩。”沈琛之感激地看著孟雨萱。“夫人真是人美心善。”


    “我娘是我爹的,你別打我娘的主意。”上官溪不放心地提醒一句。


    沈琛之和孟雨萱同時無語。孟雨萱哼道:“你不是沒有出過門嗎?哪裏學來的這些奇怪的話?”


    “村裏那個叫小三子的說的。有一天他經過咱們家院子外麵,他對那個叫小風箏的說‘陳海那個鰥夫爹又想打你小姑姑的主意,整天在你小姑姑屁股後麵說你是全村最美的姑娘,你們家可得小心了’。我聽他們的意思,那應該不是好話。”上官溪一臉嚴肅地說道:“剛才沈大叔也誇了娘,是不是也在打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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