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燕曦澤這樣突然闖進來,燕永奇和焦大將軍都嚇了一跳。


    焦大將軍看著燕曦澤笑了笑:“六王爺,何事嚇成這樣?”


    在他看來,燕曦澤完全是因為少不更事,才會嚇成這樣。他在西疆這麽多年,也遇到過大大小小的事情,但從未慌亂過。


    果然啊,還是太年輕。


    相較於焦大將軍的淡定,燕永奇卻覺得不對。


    燕曦澤是做過太子的人,又在軍中曆練,尋常的小事,不會把他嚇成這個樣子。


    除非,發生了什麽大事。


    此刻,燕曦澤遇到事情卻來找他們,見了麵又呆立在這裏,難道……


    一瞬間,燕永奇心裏有了不好的推測,卻不敢說出來,手上一鬆,筷子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出口,聲音已經發顫:“六弟,發生了什麽事?”


    燕曦澤走上前,隻覺得將要說出口的話重若千鈞,他的手放在燕永奇的肩膀上,勸道:“三哥,你要冷靜。”


    燕永奇心裏咯噔一聲響,他身子微顫,一雙手卻緊緊抓住了焦大將軍的手,臉轉向燕曦澤:“六弟,你說,我受得住。”


    燕曦澤仍是不忍說出口,隻將手裏剛剛收到的飛鴿傳書展開遞給燕永奇,背過臉去,似乎是不忍心看到什麽似的。


    燕永奇鬆開焦大將軍的手,接過那飛鴿傳書,隻一眼,他整個人就呆住了。


    “三月二十,三王妃坐馬車於市井之中,馬車突然起火,眾侍衛救之不及。三王妃亡於大火之中,一屍兩命,麵目不可辨。”


    一瞬間,燕永奇腦子裏嗡嗡直響,這上麵的每個字他都認識,可當它們連在一起的時候,他隻覺得無比陌生,也不懂這句話究竟代表著什麽,又有著怎樣的含義。


    因這飛鴿傳書不是給他的,所以焦大將軍原本是沒打算看的,可看到燕永奇呆立當場,他覺得奇怪,便探頭看了過去。


    瞬間,他雙眼圓睜,兩眼一翻直挺挺栽倒在地。


    燕曦澤忙上前扶起他,朝著外麵大聲喊道:“來人!請百裏大夫!”


    話音落下,燕曦澤忙把焦大將軍抱起來放到裏屋的床上,等著百裏星宇來為他診治。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撲通一聲響。


    燕曦澤忙跑出去,發現燕永奇倒在門口,卻又扶著門掙紮著站起來。


    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想必是急著出去,用了大力,以至於摔倒在地。


    燕曦澤托起燕永奇,痛聲道:“三哥,你做什麽去?”


    燕永奇的目光特別茫然,緩緩轉向京城的方向:“回家。”


    家?他已經沒有家了。


    那座王府裏沒有了等著他的人,隻是一座冰冷的府邸罷了。


    他的家,他的希望,全部都沒有了。


    一瞬間,燕永奇目眥欲裂。


    他一把推開燕曦澤,厲聲道:“燕曦澤,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燕永奇聲音淒厲,恍若暗夜裏的夜梟,發出絕望而無助的悲鳴。


    燕曦澤沒有說話,眼見著外麵有人進來,他順手一敲敲在燕永奇的後腦勺上,把燕永奇給敲暈,挪到了一旁的軟榻上。


    百裏星宇很快趕到,他得到的消息是焦大將軍暈倒,可進來之後卻先看到了躺在軟榻上雙眼緊閉的燕永奇,腳步不由得一滯。


    燕曦澤忙說道:“百裏大夫,焦大將軍在裏麵。”


    百裏星宇應了一聲,疾步進去。


    焦大將軍是因為急火攻心而暈倒,百裏星宇即刻為他施針,一刻鍾後,他悠悠醒轉。醒來的瞬間就記起了剛才的事情,不由得老淚縱橫。


    他渾濁的眼眸裏全無光芒,像是被奪去了所有的光彩。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焦大將軍,此刻變成了一個弱小無助的年邁老者。百裏星宇見狀,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他走到外麵,見到燕曦澤,不禁搖了搖頭:“他太傷心了,這樣下去根本不成。他畢竟上了年紀,短時間內遭受兩次重創,這很危險


    。”


    “百裏大夫,依你之見,應該如何做?”


    “我新研製出一味藥,可以讓人保持睡眠狀態。現在這個時候,睡著也是好的。”


    “會對他的身體有所損傷嗎?”


    “不會。”百裏星宇搖了搖頭,說道。


    燕曦澤點點頭,道:“好,那給他用。”


    百裏星宇卻有些遲疑:“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畢竟,焦大將軍是這西疆軍的統帥,正如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中也不可一日無帥,焦大將軍一倒下來,問題很大。


    而且,剛剛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可能瞞得過軍中的人。


    燕曦澤斟酌了一下:“先讓他睡上一天再說。其餘的事情,我來辦。”


    “好。”百裏星宇應了一聲,很快便讓焦大將軍睡著了。


    不多時,羅達闖了進來,急吼吼地問焦大將軍怎麽了。


    因為已經統一了口徑,百裏星宇便說道:“年紀大了精神不濟而已,需要睡上一陣,並無大礙。”


    “哦,這樣啊。”聽完,羅達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時,燕曦澤看了看羅達,吩咐道:“羅將軍,如今焦大將軍需要靜養,這軍中事務,就請你先代勞了。”


    “不打緊。隻要大將軍好,西疆軍就不會亂。”說著,羅達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也不太合適,忙打了個哈哈,大步走了出去。


    燕曦澤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的確,西疆軍久居西疆,多年來都由焦大將軍一人統帥,久而久之,西疆軍隻知道聽從焦大將軍的號令,反而忘記了他們是大渝的兵將,理應聽從朝廷的調遣。


    從當權者的角度來說,這是很危險的,因為這意味著,如果焦大將軍想造反,必將在西疆軍中一呼百應。


    想到這些,燕曦澤的神色不由得變得凝重起來。


    他沒有再到別的地方去,而是一直守在燕永奇跟前。


    燕永奇是在一個時辰後醒來的,醒來之後他猛然坐起身,一雙眼睛夾毒含怨,暗藏鋒芒:“老六,你想做什麽?”


    “三哥,我知道我現在說這種話不合時宜,但是,你冷靜一點。現在這種境況,即便是你回去了,也是於事無補。”看著一臉懇切的燕曦澤,燕永奇低低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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