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發生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宮裏去。


    燕淩寒和赫雲舒雙雙出宮,看到的是躺在地上渾身酒氣意誌頹廢的燕皇。


    燕淩寒又急又氣,走過去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苦口婆心道:“如今,你連自己這身子骨兒也不要了?”


    燕皇翻翻眼看了看燕淩寒,嘴裏呼出一口酒氣:“是淩寒呀,來,喝酒!”


    見他這樣,燕淩寒越發生氣,說出的話也就不怎麽好聽。


    最終,燕淩寒帶著赫雲舒氣呼呼離開了這裏,說再也不管燕皇。


    別人一個個嚇得要死,燕皇卻渾然不覺,仍是接連飲酒,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又是三日。


    距離這裏很遠的一處宅子裏,如同往常那樣,下人將飯菜送到房間裏之後,趙文韜摸索著起身,拄著一根拐杖走到牆角處,搬開一塊地板後慢慢走了下去。


    沿著台階走下去,下麵是一個小小的房間。


    房間很小,隻放的下一張床、一方小小的桌子和兩把椅子。


    此刻,在那小小的床上躺著一個女子,女子的手腳被捆著,頭發也不複往日的光潔,儼然便是孫丹櫻。


    趙文韜慢慢走下來,將手中的飯菜放下,語氣溫柔:“丹櫻,我來喂你吃飯。”


    孫丹櫻看向趙文韜,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厭惡和憎恨:“趙文韜,你還要這樣關著我多久?”


    趙文韜在椅子上坐下,眷戀地凝視著孫丹櫻光潔的臉頰:“丹櫻,我對你一往情深,與我在一起,難道你不覺得開心嗎?”


    “開心?趙文韜,你將我捆在這裏,竟然還想讓我覺得開心?我奉勸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東窗事發,你難逃一死!”趙文韜陰仄仄的笑了:“丹櫻,不會東窗事發的。經過我一番設計,那個糊塗王爺隻以為你厭棄了他,遠走高飛了。聽說,如今他意誌消沉,終日酗酒沉睡,完全想不起來


    要救你呢。”


    “酗酒沉睡?”聽到趙文韜說這四個字,孫丹櫻隻覺得整顆心都是疼的,他身子不好,若是終日酗酒,身子如何受得住呢?


    想到這些,她的神色變得痛苦起來。


    趙文韜將一湯匙小米粥送到孫丹櫻的嘴邊:“聽話,吃飯。”


    孫丹櫻別過臉去,不願意吃。


    她警告道:“趙文韜,他不是個庸人,不會這麽容易被你糊弄。”“是麽?”說著,趙文韜的嘴角浮現出嘲弄的笑容,“隻怕你太高看他了。或許,他的確找人暗中監視我,但是他絕不會想到,早在數日之前,我就挖出了這麽一個暗室。這


    暗室在戶部撥給我的房子下麵,誰都不會懷疑的。”


    竟是如此。


    孫丹櫻的視線落在桌子上的飯菜上,對啊,還有飯菜。


    隻要燕皇的人留意這裏,那麽就會發現下人送來的飯菜是雙份的。他的人足夠警惕,應該會發現這一點。


    可是,為何幾日的時間過去了,他還是沒來?察覺到孫丹櫻的視線,趙文韜笑了:“別做夢了。他看不出來的。我早已事先備下了許多存放時間久的點心。送到我房間來的飯菜都是單人份的,不會被人看出來。當然,


    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吃那些冷冰冰的點心的,這新鮮的熱氣騰騰的飯菜,都是你的。”


    孫丹櫻暗暗咬牙,她不得不承認,趙文韜的心思的確很細膩,就連這些細節他都考慮到了。


    看來,燕皇要想找到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又或許,他真的以為她不願意嫁給他,就此遠走高飛了。


    可是,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她都必須盡快逃出這裏。


    於是,孫丹櫻眸色微轉,道:“趙文韜,你真不願意放了我?”


    “當然不願意。丹櫻,我想了你二十幾年,讓我這樣放開你,我如何舍得呢?”


    孫丹櫻苦口婆心道:“趙文韜,你心裏如何想是你的事情,我並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也從未給過你任何希望,你為何要如此待我呢?”“丹櫻,你不會懂的。當年,你爹到京城做官,我多想跟著你來,可是我爹隻有一個小小的酒樓,這樣的家世你爹肯定看不上,所以我隻能走和他一樣的路。你知道嗎?我十七歲才開始讀書,又沒有錢請教書先生,隻能跟著那些黃發小兒一起去學堂裏上課,你可知,那些年我受到了多少異樣的眼光?可那些,我都不怕,我就是覺得,隻要


    我認字了,能讀書了,能做官了,就可以一步步走到你麵前,求你爹把你嫁給我!”


    趙文韜越說越激動,他眼神悠遠,似乎想起了那些曾經經曆過的種種。很快,他的眸子中浮現出痛苦的神色:“可誰知道,你竟然被你爹送到了宮裏去。我難過了好久,但是我又振作了,真的,就算是你入宮過我也不介意的。丹櫻,我在意的


    是你的人,無關其他。可我也知道,你成了皇帝的女人,我要想擁有你實在是太難了。可我不怕,我能等的。”說著,他看向孫丹櫻,眼神癡纏而眷戀:“丹櫻,終於給我等到了。他居然不做皇帝了,這簡直是千古難逢的大好事!我知道的時候激動壞了!丹櫻,這就是我的機會啊,


    機會啊你懂嗎!”“趙文韜,你別執迷不悟了,這件事從始至終,都隻是你一個人的臆想罷了。我從來沒有給過你希望,也沒有讓你做任何事,你不能為了一個一廂情願的想法就葬送我的未


    來!”趙文韜狠狠搖頭:“不,丹櫻,隻有和我在一起你才有未來。你看,你在宮裏這二十幾年一直用心苦讀,我在宮外也是一樣。你瞧,我們才是最般配、最一樣的!至於逍遙


    王,他冷落了你二十幾年還不夠,如今你還要跟著他,不覺得是在作賤自己嗎?”


    在這個瞬間,孫丹櫻突然什麽都不想說了。趙文韜已經喪心病狂了,哪怕自己巧舌如簧,也不可能解開他的心結,看來,要解決他從這裏逃出去,隻能想別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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