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下雨萬物收。”


    這時趙文韜給出的上聯。


    乍一看,這上聯毫無深意,也並不是什麽難的對子。


    可這對子事關農事,除了對仗要工整,還要和事實相對應。


    在外人眼裏,孫丹櫻是從前的皇後,現在的逍遙王妃,地位尊崇無雙,和農事有關的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在他們看來,這對聯便是趙文韜故意刁難了。


    但隻有孫丹櫻明白,趙文韜這是在故意放水。


    趙文韜明明知道她的出身,也知道這上聯本就是他們當地的一則關於農事的諺語,那答案就在孫丹櫻的唇邊呼之欲出,但是她三緘其口,並未說出答案。


    這一刻,她看向趙文韜的眼神幽深了幾分,之前她明明表明過立場,對這種放水的行為深惡痛絕,可趙文韜還是這樣做了。


    這其中,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趙文韜想讓她獲勝,那麽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另有圖謀。


    她與趙文韜相識一場,並不希望是第二種可能。


    於是,孫丹櫻朱唇輕啟,道:“在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這是一則農事諺語。於我而言這太過簡單,所以,趙公子還是換一個題目吧。”


    趙文韜卻是堅持:“不,就這個。”


    孫丹櫻看向趙文韜,趙文韜也看著她,彼此的眼神都很複雜。


    之後,孫丹櫻看向了燕皇,看到燕皇那溫和的眉眼,孫丹櫻驀然一笑,然後說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不知。”


    “孫少司農,你……”趙文韜滿臉受傷的表情,想要說些什麽。


    而孫丹櫻已經朝著燕皇走過去,將自己的手熟絡的放進了燕皇的手裏:“回府吧,我有點餓了。”


    燕皇笑了笑,道:“好。”


    一直旁觀的肖婉婉突然上前,衝著孫丹櫻微施一禮,道:“王妃娘娘此前說知道答案,既然知道,不妨說出來。”


    孫丹櫻唇角微揚:“怎麽,你以為我不知?”


    “想必,在場的人都有這樣的疑問吧。”肖婉婉搶白道。


    哼,文鬥魁首的名聲,誰不想要?若是知道答案肯定早就說出來了,可若是不知道答案卻說知道,如此沽名釣譽,未免太不要臉了。


    一時間,肖婉婉篤定了孫丹櫻不知道答案,也要逼得她承認自己不知。


    “處暑下雨萬物丟。”


    孫丹櫻緩緩開口,給出了答案。


    肖婉婉自己不知道答案是什麽,於是看向周圍的人,見大家並無異議,就知道這個答案是對的。


    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自己居然料錯了?


    “文鬥魁首,何等尊貴,你竟不想要?”肖婉婉驚訝道。


    孫丹櫻看了肖婉婉一眼,將燕皇的手握得更緊,她微微一笑,道:“身外虛名,都是浮雲。”


    說完,她便與燕皇手牽著手,走出春風樓。


    待他們走出,春風樓外的人早已知道了裏麵的狀況。原本孫丹櫻以為他們會失望,畢竟之前他們那樣支持她,是希望她能夠奪得文鬥魁首的。沒料想,當她走出來,卻是收獲了一大波的美譽,說她不慕名利,是真正的讀書


    人才有的風範。


    對此,孫丹櫻受之有愧,不過想到自此之後流言肅清,也就不覺得有什麽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孫丹櫻坐上了逍遙王府的馬車,回府去了。


    坐在馬車裏,一路上她都能聽到有人在議論春風樓裏發生的事情,不禁莞爾。


    她靠在燕皇身上,笑容清甜而溫婉。


    燕皇摩挲著她白皙的手指,問道:“白白丟了這文鬥魁首的名聲,遺憾麽?”


    孫丹櫻笑著搖搖頭,在燕皇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緩緩道:“我有你,便再無遺憾。”


    簡簡單單的話,聽得燕皇心潮澎湃。


    他情難自禁,緊抱住孫丹櫻,口中喃喃道:“我何德何能……”


    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這樣好的女子,他偏偏讓她在後宮沉寂了二十餘年。


    這一刻,燕皇再次慨歎,若時光倒流,在她入宮初始他便發現了她的好,那麽一切會不會更好。


    可是時光已逝,無論他如何緬懷都不可能再重來,在那逝去的時光裏,他終究是錯過了那時的她。


    可幸好,此刻她還在。


    燕皇抱緊了她:“我對不住你。”


    “怎麽就對不住我了?”


    “我讓你白等了二十年。二十年,是一個女子生命中最美的時光,難道你就不怪我麽?你還對我這樣好,當真讓我……”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燕皇心裏一直很惶恐,他想不出孫丹櫻傾慕他的理由。他害怕那個答案不過是因為她是他的人,那樣蒼白的答案,他心裏無法接受。


    他不希望孫丹櫻因為已經是他的女人才接受他,而是希望因為他這個人,她才願意與他在一起。


    隻是,燕皇知道,自己這麽想,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


    若換做是他,他定不會愛上一個晾了自己二十餘年的人。


    孫丹櫻笑意嫣然,用一根手指封住了燕皇的唇,她開口,道:“不如,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她從那一年的初見講起。


    彼時她的父親已經在京中做官,卻休棄了她的母親,另娶官宦之女。對她,她的繼母自然是苛責的。


    那一日,她不過是想出去買東西,便被繼母罰跪在府衙門口。


    也就是在那時,她見到了燕皇。


    時隔多年,她依舊記得當時燕皇衝她笑的畫麵,那樣溫和的笑容,是她生命中為數不多的溫暖。


    這一記,便銘記了許多年。


    此後漫漫人生,哪怕後宮淒寂冰冷,可有了那個笑容,那二十餘年的時光並不難熬,因為她總是希望,能夠再次看到他對她那樣笑。


    雖然這一等便過了許多年,但最終她得到了,便不再怨憤什麽。


    因為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時此刻,聽到孫丹櫻的訴說,看著她眸子中動人的神采,燕皇深深動容,原來,她竟在心裏記了他這麽多年。


    隻是,他拚命回憶,卻不曾想起當年的隻字片語。


    世事紛繁,加之他做皇帝之後內憂外患,那些兒女情長的繾綣,他早已不記得了。想到這些,燕皇愧疚萬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野蠻嬌妻:殘王的特工寵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隱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隱竹並收藏野蠻嬌妻:殘王的特工寵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