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雲舒看著相視不言的兩個人,亦是緘默不言。


    許久的沉默之後,燕皇開口,道:“淩寒,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那麽皇兄以為,我誤會了什麽?”


    頃刻間,燕皇覺得腦仁兒疼,他摸了摸腦袋,無奈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你誤會了什麽?”


    “皇兄,你不要一有想不通的事情就捂腦袋,顯得很不聰明的樣子。”燕淩寒揶揄道。


    這話,一下子把燕皇給逗樂了。


    他哈哈大笑,指著燕淩寒說道:“看來,最了解我的人還是你。既然你足夠了解我,有些事情,我也就不必說了。好了,飯菜準備的差不多了,咱們去吃飯。”


    燕淩寒沒再說什麽,隨著燕皇一起去吃飯。


    這頓平淡無奇的飯,很快就過去了。


    吃過飯,燕皇要午睡,赫雲舒和燕淩寒就離開了。


    隻是,回銘王府的路上,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即刻,車夫稟報道:“主子,前麵有一輛馬車,攔住了咱們。”


    燕淩寒正欲挑開車簾去看,外麵已經傳來了聲音:“皇叔,是我。”


    是燕永奇。


    這下,燕淩寒連挑開車簾的動作也省了,直接道:“何事?”


    這時候,燕永奇已經靠近了馬車,悄聲道:“皇叔,侄兒有一事相告。皇叔不如移步這邊的茶樓,聽侄兒詳細說來。”


    燕淩寒並未直接答應,而是湊近了赫雲舒,悄聲道:“我每次見了他,總想揍他一頓。”


    “為何?”赫雲舒詫異道。


    燕淩寒附在她的耳邊,說道:“一想到你最先看上的人是這小子,我就來氣。”


    赫雲舒暗覺無語,掐了一下他腰間的軟肉,道:“你明知道先前那個不是真正的我,還揪著這一點不放,實非君子所為。”


    燕淩寒吃痛,連忙告饒,赫雲舒便鬆開了他。


    爾後,燕淩寒笑笑,道:“幸虧看上他的不是你,不然,我早把他揍八百遍了。”


    “好了,人還在外麵等你回話呢。”


    燕淩寒這才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你皇嬸也在,不方便。”


    外麵的燕永奇卻不死心,道:“皇叔,有些話皇嬸聽了也是不要緊的,還請您務必前往茶樓敘話。”燕淩寒正欲回絕,赫雲舒便按住了他的手,悄聲道:“我瞧著他這段時日性子變了許多,不是原先那個樣子了。興許,他還真有什麽事情要告訴你,既然如此,不妨下去一


    聽。”


    聽到這話,燕淩寒一臉的不樂意,酸酸道:“娘子這算是在為他說話嗎?”


    看到燕淩寒的表情,赫雲舒很想揍他一頓,沒好氣道:“這沒來由的飛醋,您老人家也要吃?”


    燕淩寒這才笑了,一邊牽著她的手往外走一邊說道:“且先聽聽他說什麽,若是說得不對,再揍他也不遲。”


    赫雲舒笑笑,沒有搭理他。


    就這樣,燕淩寒牽著赫雲舒的手走下了馬車。


    縱是知道燕淩寒寵愛赫雲舒,但是看到二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仍然牽著手,他還是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燕淩寒看了他一眼,燕永奇沒來由打了個哆嗦,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揚手向前,引著二人往一旁的茶樓裏去。


    待進了茶樓的雅間,落座之後,燕永奇滿腹心事道:“皇叔,我無意中得知了一件事,覺得非告訴您不可。還請您聽了之後,務必要謹慎行事。”


    “說。”然而,燕永奇仍是不大放心的樣子,踟躕道:“皇叔,告訴您這件事,我也猶豫了很久。但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告訴您。但是,您聽了之後,一定不要衝動。這個時


    候,衝動是最要不得的。”


    看燕永奇這般謹慎,燕淩寒反倒是覺得有些好笑,他忍不住唇角輕揚,道:“說說看,你到底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居然把你嚇成了這個樣子?”


    燕永奇看了看左右,謹慎道:“皇叔放心,我今日包了這二樓的雅間,沒有人會上來,也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在燕淩寒看來,燕永奇現在的態度,實在是太磨蹭了。


    他看了燕永奇一眼,道:“要說就盡快說,不要磨磨蹭蹭的,沒有半分身為大渝皇子的風範。”燕永奇這才深吸一口氣,用最低的聲音說道:“皇叔,那一日我無意中聽到父皇和劉福全的談話。父王說了一句話,讓我很是膽寒。那原話是‘以往淩寒算計了朕許多次,這


    次,朕也算計算計他。’而劉福全則緊接著問是否真的要這樣做,父皇的回答是,我意已決。”


    說完整件事情,燕永奇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薄汗。


    很明顯,他很緊張。


    隻是,聽完整件事情,燕淩寒的神色並未有絲毫的動容,還是方才那般,雲淡風輕,似乎並未受到什麽影響。他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桌子上,道:“你可知,你眼下跑來告訴我這番話,便等同於背叛了你的父皇?如果他真的要對我怎麽樣,你這樣就算是泄密。那可是你的父皇,而我與你之間,不過是叔侄,且關係也不怎麽親近。更何況,你父皇若真的想要算計我,無非是為他選定的下一任皇帝考慮。如今曦澤無心政務,最有可能做大


    渝下一任皇帝的人,是你燕永奇。你如今告訴我這些,我若是做了什麽,你豈不是自毀前程?”“皇叔,我從未想過這些事情。再者說,我是一個曾經做了錯事的人,可我不能一錯再錯。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應該告訴你。數年來,你為大渝征戰南北,鞠躬盡瘁,


    這樣的你,若是還要被人算計,那麽這天下間,就再也沒有公義二字了。”


    說完這些,燕永奇的眉宇間,添了幾許愁緒。


    看到這樣的燕永奇,燕淩寒是有幾分意外的,他自問是一個在識人方麵做的還不錯的人,自問沒有看錯燕永奇。於是這一刻,他要說出一件早就看出來但一直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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