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雲舒走過來,見百裏姝站在夕陽中,靜立不動,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她走近,輕聲道:“有心事?”


    百裏姝正發愣,突然聽到這聲音,嚇得往旁邊跳了幾步,直到看清是赫雲舒才停下了步子。


    她反應很快,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道:“嚇死我了。”


    赫雲舒微微一笑,道:“我不過是輕聲說了一句話,你就嚇成這個樣子?”


    “對啊,我正在想事情,突然聽到你說話,當然害怕了。”


    赫雲舒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去吃飯吧。孩子們一天不見你,都想你了。”


    百裏姝笑笑,道:“好。”


    說著,二人朝著飯廳走去。


    飯廳之內,孩子們已經被乳母放在了燕淩寒特製的餐椅裏,一個個都很乖巧。


    可看到百裏姝過來,老二燕恭讓和小靈毓都伸著小手讓她抱。


    百裏姝走過去一一抱了他們,他們才肯安生。


    之後,百裏姝走到了老大燕溫良的跟前,道:“他們都讓我抱,怎麽隻有你不肯?”


    燕溫良看著百裏姝,兩隻眼睛滴溜滴溜地轉著。


    在那清澈的眼睛裏,百裏姝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孩子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那麽純淨,不沾染絲毫的塵埃。


    似乎這世間的一切汙濁,都無法侵染它。


    這世間的一切醜惡,也會在這樣的眼神裏現出原形。


    百裏姝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地點了點燕恭讓的額頭,道:“你這孩子,學什麽不好,偏要學你父王的高冷。”


    恰好這時,燕淩寒走了進來,他看了百裏姝一眼,道:“我兒子怎麽惹你了?”


    百裏姝回敬了他一記白眼,道:“沒怎麽惹我,我隻是覺得,這孩子長大了想必十分高冷且腹黑。嘖嘖,燕淩寒,你最好好好待他,否則,晚景堪憂啊。”


    說著,百裏姝長歎一口氣,坐到了燕溫良旁邊的位置上。


    燕淩寒則是一笑:“他若是敢算計他老子,打斷他的腿就好了。”


    赫雲舒瞪了他一眼,道:“胡說什麽呢?吃飯!”


    自家娘子的話,燕淩寒一向是肯聽的。


    於是,他便乖乖坐下來吃飯,沒再說什麽。


    吃完飯百裏姝就推辭說很困,回房睡覺去了。


    赫雲舒和燕淩寒則照例帶著孩子們去散步。


    所不同的是,之前孩子們坐在嬰兒車裏由他們推著,現在則是一個個走在前麵,晃晃悠悠的。


    雖說走的不是很穩,但已經有模有樣了。


    特別是老大燕溫良,已經開始試著小跑了。


    但是他很有大哥的樣子,時常會停下來等著弟弟妹妹。


    看著他們三個歡歡喜喜的樣子,燕淩寒覺得很好。


    這就是他一直夢想的生活,平靜、充實、快樂。


    赫雲舒則是輕輕皺眉,問道:“夫君,你有沒有覺得,百裏姝今天有些不大一樣?”


    “有嗎?”燕淩寒問道。


    “隻是覺得不大對,至於哪裏不大對,我也說不上來。”赫雲舒黛眉輕皺,如此說道。


    燕淩寒輕輕攬住了赫雲舒的肩膀,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你太緊張了。”


    “是麽?”赫雲舒問道。


    “是。一直以來你都太警惕了,要學會放鬆。”燕淩寒如此說道。


    赫雲舒正想說些什麽,這時,她聽到了小靈毓的哭聲。


    見她摔倒了,赫雲舒忙跑了過去,耐心地哄著小靈毓。


    而這點兒毫無根由的警惕,也被她漸漸忽略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六月。


    不知為何,這一年的六月驕陽似火,天氣炎熱,惹得人都倦倦的,做什麽都提不起力氣。


    不過銘王府的冰窖裏藏了冰,這個時節取出來放在屋子裏,很是涼爽。


    再加上燕淩寒根據赫雲舒的圖紙所做的簡易風扇,這個夏天對於他們而言,並無什麽不同。


    隻是,讓燕淩寒唯一感到鬧心的是,燕皇死乞白賴地住了進來。


    他不過是如往常那般來了一次,見這銘王府裏的日子竟是如此愜意,就住了下來,怎麽也不肯走了。


    燕淩寒揶揄道:“你住的地方是皇宮,現在倒窩在我的一畝三分地兒,圖什麽?”


    燕皇並不介意,隻端了一碗冰鎮的酸梅湯喝,坐在燕淩寒自製的簡易風扇底下,好不愜意。他邊喝邊說道:“淩寒啊, 不是我說你,你這裏的日子這麽滋潤,讓你皇兄我來感受一下怎麽了?你看看你這裏,嬌妻美眷,還有這麽三個可愛的孩子承歡膝下,這日子


    ,要多美有多美。”


    燕淩寒回擊道:“若說嬌妻美眷,你那皇宮裏不是藏著很多美人?若說孩子,你的孩子還少嗎?”


    聽罷,燕皇一臉苦相,道:“我雖然有兒子,但是沒孫子啊,你瞧瞧你這幾個小可愛,一個比一個招人喜歡……”


    他的話還沒說完,燕淩寒就打斷了他:“喂,你占誰便宜呢?你這個當伯父的,還真是不正經。再說你怎麽沒孫子了,閃代玉肚子裏不是有一個嗎?”


    不提這個還好,一聽燕淩寒說起這個,燕皇差點兒沒被嘴裏那口酸梅湯給噎死。


    他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手指著燕淩寒說道:“我現在心情這麽好,說這糟心的幹什麽?你就不能不給我添堵嗎?”


    “是你先給我添堵的。”


    這時,燕皇看見赫雲舒經過,索性不和燕淩寒說話,隻衝著赫雲舒說道:“弟妹,我想在你府上小住幾日,可以嗎?”


    赫雲舒微微一笑,道:“當然可以。”


    瞬間,燕皇如同得到了尚方寶劍一般衝著燕淩寒炫耀道:“銘王府弟妹當家,你若是再趕我走,我就去告訴弟妹。”


    燕淩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學會耍賴了?”


    “還不是跟你學的?”燕皇反唇相譏道。


    素來都是燕淩寒跟他這個做皇兄的耍無賴,他也湊空耍一下無賴,不可以嗎?


    顯然是可以的。


    燕皇自己給了自己這個答案。


    兩個“無賴”在一起,自然是兩敗俱傷,彼此都討不到什麽好處。


    不過,看著燕淩寒和燕皇在鬥嘴,赫雲舒倒是覺得很開心。


    至少,這是關係好的證明嘛。


    尋常的皇帝和王爺之間,可沒有這樣和諧的關係。


    隻是,在這安寧而美好的生活裏,赫雲舒總有一種擔憂。這種擔憂就像是個調皮的孩子,總在不經意間闖進她的腦海,打亂她的生活,讓她心緒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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