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傷到最深處


    踩在赫雲舒背上的人,是慶明珠。


    此刻,紅色的蓋頭之下,她嘴唇緊抿,腳上暗暗用力。


    然而,赫雲舒一動不動,就像是什麽也感覺不到一般,就那麽趴在地上,她的眼神,始終看著燕淩寒的方向。


    可是,燕淩寒負手而立,隻帶著滿眼的笑意看著慶明珠。


    看著他的眼眸裏滿是另一個女人的身影,赫雲舒心如刀絞,有淚水奪眶而出。


    赫雲舒閉上眼睛,不再看這些讓她刺目的一切。


    見燕淩寒並不反對,慶明珠雙腳踩在了赫雲舒的背上,那重量讓赫雲舒的身子猛然下沉,她的下巴磕在地上,流出鮮血。


    慶明珠站在赫雲舒的背上,笑意盈盈地看向了燕淩寒,柔聲道:“淩寒哥哥,你來娶我了?”


    “是,我來娶你了。”燕淩寒的聲音舒緩低沉,盛滿了柔軟的情意。


    慶明珠的雙腳暗暗用力,在赫雲舒的背上碾著,直到燕淩寒朝她伸出手去,慶明珠才滿意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走下了赫雲舒的背,朝著前麵走去。


    往前走了兩步之後,慶明珠嬌媚道:“淩寒哥哥,聽說出嫁的隊伍不能拐彎呢。”


    “既然她不讓開,讓人從她的背上走就好了。”


    燕淩寒的聲音低沉,可此刻竟像是利箭一般刺進赫雲舒的心頭,將她的一顆心戳得千瘡百孔。


    赫雲舒緊閉著的眼睛不斷有淚水湧出,兩條淚線爬在她蒼白的臉頰上,猶如一條小小的溪流,無休無止。


    後麵,喜娘和抬著嫁妝的家丁不斷地從赫雲舒的身上踩過。


    一個,兩個,三個……


    慶明珠的嫁妝很多,每一樣都極有分量,抬著嫁妝的人踩在赫雲舒的身上,帶著沉悶的痛意。


    可她渾然未覺,隻是流淚。


    突然,有一人急速而來,一腳踹開了那個正要踩上赫雲舒的家丁。


    是洛雲歌。


    他俯下身扶起赫雲舒,此刻她背上的衣衫,印上了一個個腳印,早已汙濁不堪。


    洛雲歌卻是連眉都沒有皺一下,將赫雲舒攬在懷裏,他低聲道:“你別傻了,你再哭他也看不到的。”


    赫雲舒睜開眼睛,正看到燕淩寒小心翼翼地扶著慶明珠進了喜轎。他的一舉一動都很小心,在慶明珠進去的時候,還貼心的用手護在了慶明珠的頭頂,生怕轎頂碰上了她的頭。


    她覺得刺目,想要挪開眼睛。可目光觸及之處,是她心之所屬,那纏綿的視線,竟是無法收回。


    爾後,燕淩寒回過身來,準備上馬。


    自始至終,他的眼神都不曾為赫雲舒停駐,不曾看她一眼。


    終於忍不住的,是洛雲歌。他看向燕淩寒,朗聲道:“銘郡王,你當真如此狠心?”


    “你又算是什麽東西!”燕淩寒的聲音冷厲,無情,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暖色。


    “銘郡王,做人還是講點良心的好。你在十萬大軍麵前求娶赫少卿,如今又棄之敝履,將她置於何地?”


    燕淩寒冷冷一笑,道:“這個女人本王不要了,你喜歡,拿去就是。”


    他的語氣輕鬆,仿佛赫雲舒不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物品,可以隨意拿起,隨意丟棄。


    聽到他如此說,赫雲舒的眼神裏湧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可即便是再不敢相信,這也是鐵一般的事實,無可更改。


    在赫雲舒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燕淩寒沒有半分的停留,他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朝著銘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的茶樓上,有一黑衣男子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幕,他攥緊了雙拳,指尖深深地陷進肉裏,流出鮮血。借著這痛意,他才狠狠控製住自己想要下去的步伐。


    他墨黑的眸子裏,盛滿了赫雲舒悲傷的麵容。


    寬闊的街道上,喜樂重新奏響,營造出歡天喜地的氣氛。


    赫雲舒掙紮著要去追,洛雲歌拉住了她:“赫少卿,還是別去了吧。”


    赫雲舒閉上眼睛,淚水倏然滑落。


    哀莫大於心死,說的就是如此了。


    她跌坐在地,淚水無聲滑落。


    道路兩旁,原本就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此刻見赫雲舒如此,無一不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洛雲歌俯身扶起她,道:“赫少卿,我們走吧。”


    然而,赫雲舒眼神木然,神情呆滯,仿佛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感覺不到。


    洛雲歌看著她的臉,他不再說什麽,扶著她朝著一旁的馬車走去。


    馬車緩緩向前,最終停在了妙音閣的門前。


    在聽了紅玉姑娘的彈唱之後,赫雲舒終於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紅玉姑娘和洛雲歌一前一後走出,從外麵關上了門。


    二人走出了一段距離,爾後,洛雲歌沉聲道:“告訴他們,可以開始準備了。”


    “是,主子。”聽到這個,紅玉姑娘興奮異常。


    他們在大渝潛伏多年,這一次,終於要大展身手了。事成之後,他們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故鄉。


    房間內,赫雲舒終於在亥時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她看了一眼窗外暗淡的天色,問向一旁伺候的侍女,道:“現在是什麽時辰?”


    “回赫少卿的話,亥時。”


    “亥時?”赫雲舒口中喃喃的說著這兩個字,洞房花燭夜,那麽今晚,就是燕淩寒和慶明珠的洞房花燭夜了。這個時辰,就是最好的時辰了。


    她突然掀開身上蓋著的薄被,赤著腳朝著外麵跑去。


    就在她快走到門邊的時候,門從外麵被人打開了。


    隨之出現在門口的,是一身紅衣的洛雲歌。


    “赫少卿,你做什麽去?”


    “我……”


    “赫少卿,你該有你的尊嚴。”洛雲歌的話說得認真,一字一頓,咬字清晰。


    赫雲舒怔愣了片刻,爾後,她轉身回到床上,抱著雙膝坐在那裏,無聲的哭泣。


    洛雲歌歎了一口氣,站在旁邊默聲不語。


    嚎啕大哭的悲傷固然讓人感喟,可這種無聲的欲語淚先流的哭泣,卻更能勾起一個人的愁緒。傷到最深處,哪裏還有力氣哭出聲呢?


    不知過了多久,赫雲舒累了,蜷縮在床上睡著了。


    洛雲歌起身出門,從外麵關上了門。


    而外麵,紅玉姑娘正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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