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往下滑,點在宣紙上,暈染出一小團墨跡。


    他握著她的手和狼毫,往上一提,剛好變成了一個字的一勾。


    瀟灑漂亮。一氣嗬成。


    藍又辭吸了口氣,回過神,剛想掙紮出他的懷抱,卻聽他的聲音擦著耳朵肉,飄來:


    “不要動。練字時,專心點。”


    她心中怦然一動。


    這話…


    景昱也對南宮嬈說過。


    此刻,被他從後麵擁住地場景,似乎與剛才夢裏的情景,也如出一轍。


    夢裏的畫麵,仿佛在現實中重現了一樣。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此刻是南宮嬈。


    而身後的人,還是景昱。


    靳瞻珩並沒察覺她的心緒變化,修長手指與她五指相扣,熟練地在宣紙上龍飛鳳舞。


    她剛才隨手寫的是薑夔的鷓鴣天。


    這是她最從小到大,最喜歡的一首詞。


    在恒河沙數的經典詩詞中,這首詞,不算太有名。


    可她就是說不出的喜歡。


    “紅乍笑,綠長顰,與誰同度可憐春。”


    他帶領著她的手,將後麵兩句補齊了:


    “鴛鴦獨宿何曾慣,化作西樓一縷雲。”


    她瞳仁微緊。


    不僅僅是因為他也熟悉她最愛的這首鷓鴣天……


    還有——


    靳瞻珩寫的字體,是高祖慣常寫的隸書。


    與她在夢裏看到的,也幾乎一樣。


    “靳先生也會寫高祖爺的隸書體?”終於忍不住。


    “看來你對高祖皇帝果然很了解。”耳後,淡醇氣息襲來。


    “嗯,我最近在研究金初曆史。”隻能胡謅。


    “是嗎,好巧,我也在研究高祖爺的隸書體。”


    藍又辭:……


    是嗎?


    能研究得這麽相似?


    正這時,門被推開——


    “藍大師——”


    虹姨的聲音傳進來,卻又馬上噤聲,腳步也隨之刹住:


    “不好意思。”


    低下頭,趕緊退後幾步。


    藍又辭醒悟,自己這會兒還是一副被他擁在懷裏的狀態,忙抽身,走開兩步。


    靳瞻珩麵色依舊無波瀾,一所理所當然的樣子,隻理了理衣袖與衣領。


    這看似不起眼的小動作,卻顯得更加曖昧。


    仿佛剛才房間裏,真的發生過什麽事。


    讓虹姨越發不敢抬頭,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麽。


    直到藍又辭的聲音打破靜默:“虹姨,你找我?”


    “燕窩糖水熬好了,我是來問問藍大師現在要不要吃點。”


    燕窩適合大出血後身體虛弱、需要滋補的患者。


    她住進靳家的這幾天,虹姨天天都會給她變著花樣做燕窩吃。


    聽虹姨說,是印尼那邊的極品峭壁血燕,市價幾萬塊錢一兩。


    每天光一餐燕窩就得花十幾萬甚至幾十萬,她這輩子從沒這麽奢侈過,盡管不是花自己的錢,也覺得挺心疼。


    此刻,她悄悄看一眼靳瞻珩,才借機道:“靳先生,以後每天的燕窩就免了吧……”


    “虹姨做得不好吃?”他眸一垂,似乎更看重的是她的口味,而不是燕窩的價格。


    “不是。不過,燕窩不就是燕子口水做的窩嗎?感覺這玩意,性價比不高,不劃算,我現在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用不著這麽貴的滋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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