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山皺起眉頭。


    重生前,他當了二十多年的小兵,從大學畢業幹到死,也沒有當過管理。


    所以,他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棘手的麻煩。


    出力不少,人心真的會散。


    他不懂管理,但見過許許多多管理失敗的案例,例如城衛軍中炸營、成編製潰逃甚至起義等。


    軍隊管理不好都會出大問題,何況普通人組成的團體。


    散掉的人心極難收攏。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人心散掉之前解決問題,打消這些普通人的顧慮。


    想到這裏。


    陳淮山深吸一口氣,站上高台,俯視著台下四百號男女老少,一言不發。


    氣氛逐漸緊張。


    村民們一個個屏住呼吸,生怕被殺神一般的陳淮山盯上。


    連巡邏隊成員都緊張地攥緊兵器。


    就在氣氛逐漸緊張到失控時,陳淮山開口了:“凶手就在營地裏。”


    全場嘩然。


    “啊?”


    “怎麽可能?”


    “誰幹的?”


    “自己人殺自己人?”


    “不可能吧。”


    “殺個王二柱,圖什麽呢?”


    陳淮山抬手下壓。


    全場安靜。


    陳淮山沉聲道:“凶手可能是自己人,也可能是外來人,殺王二柱不是目的,而是滅口,所以……”


    停頓片刻後接著道:“仔細想想王二柱的異常行為,立刻上報,誰能提供有價值線索,獎勵青銅級傳承一套。”


    全場炸鍋。


    “青銅級傳承?”


    “沒聽錯吧?”


    “隻是有價值線索?”


    “這,這……”


    “這懸賞也太豐厚了吧?”


    “隊長真舍得!”


    “隊長我有情況匯報。”


    “我也有。”


    “我下午看見王二柱跟——”


    在青銅級傳承的誘惑下,局勢直接失控。


    誘惑力太強。


    青銅級傳承,是村民們的叫法,根據靈境大門的材質命名,也很貼切。


    重生前,很多人就喜歡用“白玉級”“黃金級”“青銅級”來代替“天級”“地級”“人級”這樣的官方命名。


    書麵名稱是書麵名稱,俗稱是俗稱。


    翼虎俗稱插翅虎,水猿俗稱水猴子,一個道理。


    但不管是青銅傳承,還是人級傳承,都是普通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誰不想提升生存能力?


    誰不想提升在集體中的地位?


    誰不想獲得更多資源和福利?


    誰不想成為特殊能力的掌控者?


    陳淮山再壓手,等眾人安靜下來,隨手一指嗓門最大的大嬸:“上來說。”


    然後又朝李金虎擺頭:“守住廣場,”


    大嗓門大神興奮地跑到講台上小聲道:“我下午看到王二柱和趙四媳婦在廚房悄悄說話來著,沒聽清說什麽……”


    陳淮山聽完,再指第二個人。


    “我中午看到王二柱和趙四家媳婦一起去的廚房。”


    “吃晚飯的時候,王二柱端著碗回宿舍吃的,平常都在食堂門口吃。”


    “中午晚上王二柱都打了雙人份的飯。”


    “從前天起就覺得王二柱有點奇怪,總是自言自語,卻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王二柱跟我要了半盒豬油,說是晚上巡邏的時候用。”


    “……”


    不大會兒功夫。


    陳淮山收到幾十條跟王二柱相關的線索。


    但都隻是線索,用處不是很大。


    直到一個剛十八歲的小女孩開口:“陳大哥,我懷疑王二柱想放火。”


    “哦?怎麽說?”


    “他今天下午在柴火堆那邊轉悠了一會兒,我問他幹什麽,他什麽沒說就走了。”


    陳淮山上下打量小姑娘,很清秀,身材也挺高挑,雖然還很青澀,但已經有小美人模樣。


    有印象。


    是後勤上的人,還是個小組長來著。


    小姑娘年齡不大,但很機靈,口才不錯,組織能力也不錯。


    這麽想著微微點頭:“張曉嬌是吧,仔細說說。”


    張曉嬌聽到陳淮山一口叫出她的名字,神情更激動,眼神閃閃發光:“陳大哥,今天輪到我看守柴房,在房間裏盤點柴火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門口小聲說話,還說了什麽油,然後就看到王二柱推門進來,我問她幹什麽,他支支吾吾就走了,形跡很可疑。”


    陳淮山眯起眼睛。


    什麽意思?


    王二柱是奸細或者叛徒?


    早有預謀還是臨時反水?


    又或者被人脅迫?


    不過手段真狠。


    四百多號人吃飯燒水甚至取暖都離不開柴火,現在收集的柴火是村民們的存貨以及拆房破屋後收集來的,是堪比糧食的重要物資。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在一開始就下令打造專門的柴房,專門存放專人看管。


    沒了柴火,他們這四百多號人吃飯都成問題。


    山上倒是有樹木,可樹木不能直接當柴燒,得幹透才行。


    從樹木到柴火需要時間。


    遠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王二柱真要是打柴房的主意,還真危險。


    也夠狠!


    直擊軟肋。


    一把火燒掉那些柴火,這四百多號人的小集體絕對會分崩離析,他這個隊長和張安傑這個村長也會威嚴掃地。


    草!


    太陰損。


    陳淮山在心裏暗罵一句。


    這一把火真要燒起來,他這些天的努力同樣會白費。


    但是問題來了。


    凶手是誰?


    凶手藏在哪裏?


    為什麽要殺掉王二柱?


    是臨時起了變故?


    還是本來就是這麽計劃的,利用王二柱搞到引火物資就殺掉滅口?


    豬油。


    火柴。


    這玩意兒說珍貴不算珍貴,但靈氣複蘇一周多以後,一般人還真搞不到這玩意兒,畢竟大部分人在一開始根本沒有節約使用的觀點,逮著啥用啥,一周多下來,常規物資基本耗盡,畢竟大部分家庭本就沒有存儲多少物資。


    想到這裏,陳淮山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柴房附近。


    仔細觀察片刻,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凶手是自己人?


    跟趙四媳婦有關?


    陳淮山本打算招趙四媳婦上來問清楚,但忽然間靈光一閃,想到一種可能。


    腦海中思索片刻,忽然問張曉嬌:“你有鏡子嗎?”


    張曉嬌臉一紅,從兜裏掏出一麵巴掌大的化妝鏡:“張大哥,對不起,我……”


    “噓——”


    陳淮山打斷張曉嬌的話,手握化妝鏡比劃幾個手訣,同時默默地念了兩句詩。


    白日照空心,圓光走幽室,山神妖氣沮,野魅真形出。


    詩句一出。


    文心立刻運轉起來,一大股文氣在文心的作用下湧向右手掌心,在文昌塔的加持下迅速覆蓋在化妝鏡表麵。


    原本普普通通的化妝鏡,周圍覆蓋了一層氤氳的氣息。


    而鏡子表麵則更加明亮清晰。


    低頭看去,鏡子中卻沒有倒影他和張曉嬌的模樣,而是訓練場上眾人。


    鏡子中,四百多號人的麵容纖毫畢現,比最高清的監控還高清,而且鏡頭還是可以動的。


    鏡中畫麵從所有人臉上一一掃過,發現很多小動作,但跟凶手沒關係。


    陳淮山也不氣餒,用意識控製著畫麵往柴房移動,一點一滴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一直到柴房。


    張曉嬌忽然輕呼一聲:“門開著,不對,有人進去了,有人想搞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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