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6日,晚上22:00整。


    李笑難坐在一輛警車裏,兩側的馬路上伴隨著“嗷嗚嗷嗚”的警笛聲,紅藍兩色飛馳而過。


    目送著警車消失在視野中,李笑難沮喪地將頭低下——他也想加入到今夜的搜查行動中。


    因為有新的案件發生,就意味著幕後之人再次出手了,而“她”有所行動,同樣預示著會有更多的線索出現——更多的線索就意味著可能會留下破綻。


    在李笑難的身旁,一名年輕的警探神色緊張地戒備著,車子裏氣氛壓抑。


    後排座的玻璃窗上倒映出李笑難緊皺眉頭的側臉,此時他在心底默默回憶著計算:“如果記憶沒錯的話,鹹魚調查完寢室後,結合桌子上煙盒裏剩餘的煙,和煙灰缸裏同一品牌的煙蒂,再加上被自己燒掉的一個,數量剛好是二十個。”


    “可那個多出的煙頭是在哪丟的呢...”


    “...”


    晚上22:50,迪亞市警署。


    李笑難坐在審訊室的位子上接受訊問,他將自己最近四天的所見所聞都講述給了對麵的年輕警探。


    “根據校園內的監控記錄可以輕易調查出,我今天中午去往那條林蔭路的時候,並沒有攜帶過包裹之類的東西,並且我最近的行程都沒有脫離過監控的範圍,更別提還有一群疑似跟蹤我的人,他們也能夠證明我的行程...”李笑難的話沒說完,便被年輕警探打斷了:“感謝配合,我們會一一核實的,但是今晚可能就要委屈你一下了。”


    話音落下,沒有再理會李笑難的辯解,警探拿著記錄口供的本子徑直離開了審訊室。


    “唉...”李笑難看著被關上的審訊室大門,歎了口氣:“‘她’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呢...我總歸是清白的...”


    三十分鍾後,隨著“咣當”一聲,審訊室的大門被重重地推開,豎起呆毛的鹹魚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我可以走了嗎。”李笑難抬頭問道。


    鹹魚沒有回答,而是走向李笑難身後,伸手關閉了審訊室中的錄像機。


    隨著閃爍的紅點熄滅,鹹魚從兜裏掏出了兩根煙,遞給了李笑難一根。


    “我以後可能都要戒煙了...”李笑難無奈地說著,身體卻誠實地將煙叼在了嘴裏。


    鹹魚滿臉鄙夷地看向李笑難的“狼人”行為,說道:“暫時還不行,至少要等到今夜的搜查結束。”


    “如果我們找到了那個錄像機的主人——文婷婷,或是抓到了拋屍的那個男人,或許就可以間接證明你是被誣陷的。”


    “但如果他們都沒有蹤跡,那通過已有線索,我隻能懷疑是你在暗中配合主謀分屍。”


    “換句話說,或許現在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都在哪抽過煙,dna檢測至多可以留存十五天,如果你想不起來煙頭的出處,那麽最壞的結果可能是你會被羈押到選拔賽結束。”


    李笑難深吸了一口煙,翻著雙眼看向天花板,喃喃道:“所以我的寢室已經搜查完畢了對麽,算上陽台鐵桶裏的那個,剛好是二十個...”


    “鐵桶裏的確有半個被燒毀的煙頭,但是由於樣本被汙染嚴重,沒有辦法通過鑒定手段比對出那是屬於你的...盡管香煙的牌子相同...”鹹魚回答道,隨即話鋒一轉:“但是介於他人的口供佐證,可以推定,那個與人骨一起發現的煙頭一定不屬於最近四天。”


    “那些跟蹤我的人?”李笑難很敏銳,他再次問道:“他們是什麽人。”


    “偵探...”鹹魚回答得幹脆利落:“和你一樣參加選拔賽的人,得知了你與風待葬獲取了三名死亡偵探所留存手稿的消息,所以想通過這種方式偷取那份手稿。”


    “啊?”李笑難有些懵:“話說你們警署的保密工作...”


    鹹魚立刻打斷了李笑難的危險發言:“第一,即使是三流偵探也有著自己的‘人脈’或是途徑,我沒興趣去調查這些;其次,警署的保密工作並不包括對你行蹤的保密,此次選拔賽期間,我們隻會最大限度地配合你們的調查工作,以及盡力保護你們的人身安全。”


    “至於你們的內鬥或是內卷,與迪亞市警署無關。”


    “好了好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李笑難有些服軟,再次問向鹹魚:“那他們怎麽不去跟蹤風待葬,明明是他拿走了手稿。”


    鹹魚撇了撇嘴,恨鐵不成鋼似地回答說:“可能是因為風待葬有車吧,而且他們有兩個人,跟蹤難度比較大且容易暴露。反而你出行都依靠公共交通工具,容易預測,又容易尾隨。”


    李笑難點點頭,回應道:“懂了懂了...所以你口中‘他人的佐證’就是說的這部分人吧,他們趁我離開寢室的時候潛入了進去,甚至可能還在其中停留過,所以通過口供的對照就可以輕易得出煙頭是在四天前遺失的結論對吧。”


    聽到李笑難的分析,鹹魚挑了挑眉毛:“這點聰明可不能幫你從這裏離開,還是好好想想你抽過煙的地點吧,我隨時派人過去。”


    伴隨著腳步聲,鹹魚將兩枚煙頭帶走,並離開了審訊室。


    李笑難趴在金屬桌上,閉著眼睛思索著。他當然了解鹹魚的擔憂和自己目前的處境——如果被害人的身份比對成功,但凡與自己有著一絲一毫的社會關係,那麽他麵臨的將是無盡的審訊和羈押。


    “...”


    2018年4月17日,早上7:00整,迪亞市警署。


    “所以目前是沒有直接性的證據或是完整的邏輯鏈證明我的當事人與此次案件有關,他是被人誣陷的,或許隻是凶手隨意撿了一枚煙頭放入其中為了混淆視聽而已...”


    風待葬與白燭葵在了解了事情經過後,一大早就帶著律師來到了警局。


    此時律師正坐在鹹魚對麵,滔滔不絕地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趁著律師低頭喝水的空隙,鹹魚這才開口說道:“在沒有確定的結論前,放他走是不可能的。你可以隨時投訴我,但是我不能用命案開玩笑。”


    隨後他的目光越過思考說辭的律師,看向倚在門框上的風侍葬兄弟二人:“我的心情與你們一樣,但如果感性能夠戰勝邏輯,那麽不論是警探還是偵探,我們的工作都將失去原本所具有的意義。”


    “李笑難的個人物品在隔壁,警署已經檢查過沒有可疑的聯係人或是訊息,你們可以取走了。”


    就在律師還想要爭取些什麽的時候,風待葬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可以離開了。


    隨後風待葬問向鹹魚:“我可以見他一麵嗎。”


    “...”


    三個小時後,持續整夜的“犁地”式的搜查結束了,結果與眾人預期的一樣——沒有找到嫌疑人的蹤跡,除了已經被羈押的李笑難和兩個被遺棄的輪胎。


    愁容滿麵的鹹魚在風待葬的反複請求下,同意了見麵的請求,但前提是自己要作為陪同一起。


    審訊室內,風待葬坐在了李笑難對麵的位子上,問道:“還是沒有想起什麽嗎。”


    李笑難抬起頭,透過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向風待葬,搖了搖頭:“看來搜查的行動失敗了...”


    風待葬微微頷首,繼續說道:“那枚煙頭與人骨被棄置於同一個塑料袋裏,但奇怪的是它卻並沒有汙染過,可以輕鬆從其中提取出屬於你的dna,這就說明那枚煙頭不會是被你隨意丟在地上的,並且幕後之人將其仔細保存過。”


    “我知道...”李笑難的聲音很輕:“但真的沒有印象...會被人鑽空子的地方...”


    突的,李笑難像是想到了什麽,就在他即將開口的時候,一聲短訊的提示音打斷了他。


    “誰會在這個時候給我發消息...”風待葬示意李笑難停下,隨後低頭從兜裏掏出了自己電話,解鎖之後,發現上麵一片空白...


    “難道是...”鹹魚的聲音從風待葬身邊傳來:“阿難的手機?”


    風待葬的反應同樣迅速,在鹹魚出聲的同時就已經伸手從另一個兜裏李笑難的手機掏了出來,並拿到李笑難麵前,在鹹魚肯定的目光中,李笑難伸出了手指解鎖——“尊敬的李先生,感謝您入住本酒店,您的房間將會在今日12:00準時退房,如果沒有續住的計劃,請您攜帶好個人物品在一樓前台辦理退房並歸還房卡,如果您對本次服務滿意,請在以下網址對我進行評價...”


    “你不是三天前就退房了嗎?”鹹魚的聲音急促。


    與此同時,風待葬將手機上的頁麵關閉,向下翻閱到三天前的短訊,其中有著一條一模一樣的訊息...


    “是啊...”李笑難木然地回答著。


    幾秒後,像是重新連接大腦一般,李笑難再次說道:“我剛才想說的就是這個,我隻在酒吧和酒店裏老老實實地將煙頭放進了煙灰缸...”


    “並且我的房間在我的入住期間從沒讓工作人員打掃過。”


    “有人續住了你的房間。”風待葬言簡意賅地做著總結,隨後直起身,看了一眼審訊室牆壁上的掛鍾——時間10:39。


    “我需要在12:00以前到達你曾經租住的酒店房間。”風待葬隻留了一個背影給李笑難,他的聲音從門外傳出:“希望那個房間仍然沒被人打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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