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世煌休息了一會兒, 緩過神打量四周, 觸目所及,青山處處, 碧草茵茵,飛鳥走獸或棲或行,皆不懼生人。“我以為你住的地方已經是世外桃源,沒想到還有更美的。”


    白須大仙搖頭:“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我們去你的洞府看看。”


    仲世煌:“……”


    溫故牽住他的手:“去看看黃淩的洞府。”


    仲世煌忽道:“萬一我不是黃淩呢?”


    溫故道:“我認識的本來就是仲世煌。”


    仲世煌盯著他,低聲道:“記得你說的話。”


    “嗯。”


    兩人手牽手往前走, 卻不見了白須大仙的身影。他們不認得路, 卻也不緊張,當春遊了, 東逛逛,西走走,怡然自得。走著走著,就見到白須大仙從天而降。


    “我找到黃淩洞府了, 就在那座山裏。”他說, “不過被其他修道者占著。”


    溫故疑惑道:“為何?”


    白須大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黃淩是數一數二的煉器大師,他煉製的東西哪怕是半成品, 也價值連城。他曆劫多年, 洞府禁製不同以往, 青宵年少, 獨木難支, 他的洞府自然會引來各方覬覦。”


    溫故原想說為何他不回神州洞府多年, 洞府還安然無恙, 但轉念就想通了,因為——他窮。


    “既然如此,我去趕走他。”溫故捋袖子準備上。


    “不可。”白須大仙攔住他,“你已飛升,不可擅自插手修真界之事。”


    溫故道:“那叫青宵回來?”


    白須大仙道:“何必舍近求遠?”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仲世煌。


    仲世煌認真地說:“我沒帶支票。”


    “……”


    白須大仙在仲世煌身上下了一道禁製隱藏魔氣,“這道禁製不但能夠隱藏氣息,而且還能將你受到的傷害轉移到我身上,所以,放心大膽地出手,有事我擔著。”


    仲世煌掐了自己一下手腕。


    白須大仙無奈地展示自己手腕一閃而過的微紅。


    仲世煌很滿意。


    溫故將暮海蒼月劍交給仲世煌:“此劍與我心意相通,你拿著它,我也可偷偷幫你。你的金係異能還在否?”他知道翁於橋隻傳授了功法,並沒有傳授劍術和法術,怕他打起來吃虧。


    仲世煌道:“在。你放心,我不會將你的劍變成棍子。”


    溫故無奈,在乾坤袋裏摸了摸,摸出兩把早已棄之不用的鐵劍,“這兩把隨你七十二變。”


    仲世煌拿著暮海蒼月大大方方地進入山中。


    溫故拎著兩把鐵劍,隱身跟在身後。


    白須大仙道:“你像個老媽子。”


    溫故道:“情之所鍾,心之所屬,便魂不守舍,奮不顧身。大仙見笑。”


    “問世間情為何物,不是癡癡醉醉,便是瘋瘋狂狂。其實這些情情愛愛牽牽扯扯,哪裏比得上孑然一身,逍遙自在。”


    溫故別有深意道:“緣分未至,我亦如是。”


    白須大仙:“……”


    再往前五六丈,便是洞府。


    仲世煌驀然停住腳步,冷冷地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紫衣青年。青年喝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徐陽真人的洞府!”


    仲世煌懶洋洋地說:“這是我的洞府。”既然說他是黃淩,他便認了這個家。


    青年怒道:“豎子!敢口出狂言!”他雙手一引,一對金色長鉤握在手中,恨恨地向仲世煌劃來。


    盡管白須大仙說他的傷害都會轉移,仲世煌仍不敢大意,用暮海蒼月擋了一下,身體往後一仰,手朝溫故的方向一伸。


    溫故將鐵劍丟出去,鐵劍在空中掉了個頭,朝青年射去。


    青年被鐵劍劃了一下,卻不怎麽疼,當即冷笑一聲,鉤子劃過仲世煌的臉,仲世煌安然無恙。


    若這是網遊,那麽現在場景應當是這樣的。


    仲世煌發出暗器,青年腦門閃過:-1


    青年發出大招,仲世煌腦門閃過:miss


    ……


    兩人打得像模像樣,但造成的傷害都可……忽略不計。


    溫故看著白須大仙一會兒這邊來個傷口,迅速修複,一會兒那邊來個傷口,迅速修複,同情地問:“疼嗎?”


    白須大仙道:“我乃神仙,怎會怕疼?”他頓了頓,補充道,“我早封閉了痛覺。”


    溫故:“……”


    下麵打得如火如荼,奈何場麵一直在-1和miss中來來回回,沒什麽進展。


    白須大仙坐不住了,“要不你下去幫他一把,不要動仙氣,隻要撞他幾下便可。”


    “撞?”


    溫故還在疑惑,白須大仙就揮手將他變成了一頭犀牛。


    溫故:“……”


    白須大仙道:“修真者養靈獸是常事,一定不會被看穿的,你速戰速決。”


    “……”溫故隻好現身,朝青年衝去。


    青年雖然與仲世煌打的難分難解,但目光一直覆蓋四周。和仲世煌交手沒多久,他就知道對方大概是個什麽水平了。他在蓬萊住了這麽久,自然知道島上有哪些修真者。仲世煌第一次出現,修為又如此之低,必然不是單獨來的,一定有幫手藏在暗處,所以溫故以犀牛形象出現時,他並沒有吃驚,反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倒是仲世煌看到身邊有一頭犀牛衝過去嚇了一跳,直到白須大仙在他耳邊傳音說是溫故才放下心來。


    溫故照白須大仙說的,東撞一下,西撞一下,盡量給仲世煌製造機會。可惜仲世煌的攻擊力實在太低,兩人配合之後也沒有提高多少效率。


    青年卻摸熟兩人的套路。他看出仲世煌有靈寶護身,難以傷及分毫,便將主要的攻擊力放在溫故身後。


    這個青年修煉不過數百年,而且並非劍修,攻擊有限得很,換做平時,溫故光是用身法就能甩開他,偏偏這次是特殊情況,四肢著地讓他極不習慣,幾次鉤子都是貼著他的腦門過去的。終於有一次,溫故用身體撞開他,一時沒有站起,背上被鉤子劃了出一道血痕。


    他是仙人,這樣的傷口很快會自愈,自然不放在心上,甩甩尾巴,正要重新加入戰圈,就被仲世煌一下子撞開。


    仲世煌抓著暮海蒼月,雙眼微微發紅,冷聲道:“你竟敢殺他。”


    不知為何,眼前這個被他認定並沒有多少戰鬥力,隻是依靠法寶護體的人讓青年的內心感覺到一陣恐懼。他還沒說話,就感到胸前一痛,那把暮海蒼月竟然已經□□了他的身體。


    魔氣!


    他張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仲世煌。他身上的魔氣越來越濃,像清晨的霧,肆無忌憚地四下散開。


    “何方魔頭!竟然……來蓬萊撒野!”青年抬手抓著劍,用力將他抽出去。


    溫故見狀,顧不得隱藏身份,當下恢複原來的樣子,衝到青年麵前……


    青年昏了過去。


    白須大仙抱住青年,手掌在他的傷口處輕輕地撫過,傷口慢慢地愈合。他看看仲世煌,又看看溫故,一言未發。


    溫故走過去,摟住眼睛依舊通紅的仲世煌,柔聲道:“我沒事。”


    仲世煌反手抱住他,極緊,好似要將他嵌到身體裏去。


    白須大仙道:“有其他修真者靠近,這裏魔氣太重,你們先避一避。”


    溫故抓著仲世煌躲進山峰裏,使了個障眼法,將山縫隱了去。


    其他修真者趕到,一共三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中一個頭戴金釵,身穿紅裙的老夫人看到白須大仙懷中青年,驚叫一聲:“鮮兒。”


    白須大仙連忙將鮮兒還給她。


    老婦人警戒道:“你是何人?此處為何有魔氣?我家鮮兒又為何昏迷不醒?”


    白須大仙無辜道:“我來拜訪黃淩道友,不想遇到這位青年倒在地上,便施以援手。至於此處為何有魔氣,我卻不知。”


    其他修道者見白須大仙身上仙氣充沛,誘得他們十分想上前親近一番,驚疑不定地問道:“敢問上仙仙號?”


    “白須。”


    仙界與修真界畢竟是兩個世界,他們嘴裏說著久仰,卻是從未聽聞。


    白須大仙道:“對了,黃淩道友是否外出未歸?不知他何時歸來?”


    黃淩曆劫之事青宵並沒有對這些覬覦自家師父寶貝的鄰居說過,他們心裏雖有猜測,卻不好一口咬定,都推說不知。


    白須大仙道:“既然如此,我便在這裏等他。若是剛剛那魔頭回來,我也可替天行道。”


    其他修真者雖對黃淩洞府垂涎三尺,卻苦於彼此牽製,誰都沒有得手,如今見憑空出現的黃淩的道友一句話就要守住洞府,更是心有不甘,想留下卻沒什麽借口,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誰都不想當出頭鳥與仙人撕破臉皮,猶豫再三,隻好不甘不願地帶著青年匆匆離開。


    如此,這座洞府兵不血刃地回到了仲世煌這一邊。


    白須大仙道:“這些人隻是暫時離開,過不久又會找借口回來探聽消息。我們最好能快點打開洞府,找到紫混沌火。”


    溫故道:“沒想到蓬萊修真者竟然已墮落如斯。”


    白須大仙道:“與昆侖、須彌不同,蓬萊並非單一門派,最鼎盛時期,島上約有三十多個門派,出島之後,一律自稱蓬萊,本就層次不齊。”


    溫故想起行天道的大本營也在蓬萊,遂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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