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算一番之後,蔣晟把結果報了出來。


    現在,算上湯家四口,軍營裏有八十三人,因為有兩個飯量較小的孩子,所以算做八十二口。


    跟著來到百市集的難民有一百二十一名,除掉三十二名願意留下來耕種授田的外,還有八十九人。這其中未滿十二歲的孩子算半口,總共是一百零三口。


    也就是說,李洪濤要養一百八十五口。按照難民一天隻提供士兵三分之二的糧食,且不提供肉類計算,這麽多人,一天也要消耗掉三擔糧食,一個月就是九十擔,到明年開春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也就說,需要消耗掉四百五十擔。


    糧食問題還不算嚴重,算上從血狼軍那“繳獲”的,以及從肖旭那采購回來的糧食,足以養活這個數量兩倍的人。


    李洪濤心裏有數,在第一批難民來到了百市集之後,很快就會有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難民到來。


    以前,李洪濤為沒有勞力發愁,現在他卻為為安頓這些勞力,利用這些勞力發愁。


    “如果明年開始耕種授田的話,我們需要立即翻耕土地,以保證土地的肥沃。另外,還要進山裏砍一些樹木,撿拾一些枯葉枯草回來肥田。這大概能夠安排二十到三十個勞力。”蔣晟也在為怎麽安頓這些人發愁,“除掉這些,還有大概二十個勞力。”


    李洪濤摸了摸下巴,說道:“這還不夠。”


    “不夠?”蔣晟驚訝的看了李洪濤一眼。


    “要趕在冬季到來之前修繕鎮子上的房屋的話,這點勞力肯定不夠。”


    “可是……”


    “總不能讓大家在冬天也露宿野外吧?也許我們這些壯年人沒事,可那些孩子,老人根本就受不了。”李洪濤雙手叉腰,“你去調查一下,那些難民中有沒有木匠,泥瓦匠,以及懂得燒製磚瓦的人。有的話,立即組織起來,先搞個磚瓦窯出來。”


    蔣晟點了點頭,這些工序的安排他都清楚。要修複房舍,就需要磚瓦,燒製磚瓦又比較費時,必須要提前開始。


    “另外,還要建個炭窯,趕在冬天到來之前,燒一批取暖用的木炭。”李洪濤朝山裏指了一下,“燒炭用的木材直接去山裏砍,你找兩個懂得繪圖的人,先把這附近的地形圖畫出來,這事要提前安排。”


    李洪濤現在也管不得什麽“環保”了,這世界上不缺乏樹木,砍伐一點問題應該不大吧?


    “什麽是地形圖?”


    “就是包括了山川,河流,道路,以及山路的地圖,要盡量標出每座山峰的高度,河流的正確走向。”


    蔣晟這才明白了過來。“這事找兩個獵人就能辦好。”


    “你去找賀平他們。”李洪濤朝營地看去,“五個排,輪番到東麵的路口處值勤,多準備點米粥、饅頭。有難民經過的話,盡量收留,再派人送回來。”


    “這個……”蔣晟摸了摸下巴,“還不如派幾個難民到處去宣傳。”


    李洪濤一愣,立即笑了起來。“對啊,你比我想得周到,就派幾個難民到處去宣傳,說百市集這邊有吃的東西,有住的地方,同時我們在東麵路口處設置收容站。”


    蔣晟又把這點記錄了下來。


    “最後,今天就組織人手,在我們的營地,還有難民營地裏各搭建一男一女兩個公共廁所。”


    “什麽是廁所?”


    “廁所都不知道?”李洪濤說道,“就是茅廁,供人方便的地方。”


    “這個……有必要嗎?”


    “為什麽沒有必要?以前人少,大家還可以到外麵的林子裏解決,現在人多了,到處都是糞便的話,你覺得很雅觀?這不但容易滋生病菌,引發疾病,還嚴重浪費資源。把糞便收集起來,明年春耕的時候,就有足夠的糞肥了,是不是?”


    聽到這,蔣晟也連連點頭。


    “好了,就先把這些事情安排下去。等人手多了,再安排別的工作。”


    兩人剛從鎮子回到營地裏,水辛逸就趕了回來。


    問清楚了情況後,蔣晟驚得嘴巴都合不上,還不僅僅是驚訝。李洪濤則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確定沒有射中?”


    “當然,難道你懷疑我的箭法?”


    蔣晟吞了下唾沫,對李洪濤說道:“朱孝義親自來了,這下可麻煩了。”


    水辛逸冷笑了一下,根本就看不起蔣晟。


    “有什麽麻煩?”李洪濤反問了一句。


    “朱孝義半路折回,肯定猜到水辛逸是我們的人。他是朱仕琿五個兒子中戰鬥經驗最豐富的,對哨子最了解,他不會看不出水辛逸以前是哨子。”蔣晟又瞟了水辛逸一眼,“雖然朱孝義被嚇走了,但是他回去後,肯定會去找朱仕琿告狀,說我們收留血狼軍的哨子。這還算好的,如果他不去告狀,恐怕……”


    “恐怕什麽?水辛逸,你傷著他們了沒有?”


    水辛逸聳了下肩膀。“按照你的吩咐,隻是嚇了嚇他們。”


    “這不就對了嘛,他們又沒傷又沒死的,告我們什麽?”李洪濤擺出了一副潑皮無賴的樣子。“另外,他說水辛逸是哨子,水辛逸就是哨子了?難不成,朱仕琿還要去肅原城一趟,問問項文龍,水辛逸是不是血狼軍的哨子?”


    蔣晟瞪大了眼睛,根本就回答不出來。


    水辛逸則雙手抱在胸前,嘿嘿的笑了起來。


    “也就是說,朱孝義根本就沒有辦法告我們什麽。”李洪濤冷笑了一下,“最多告我殺了他的一個參軍尉。可老子是典軍尉,就算不屬於同一個營的,按照虎嘯軍軍規,下級頂撞上級,那是死罪,到時候我們一口咬定古俊以下犯上,朱仕琿能拿我怎麽樣?”


    “可總歸不好吧?”蔣晟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


    “有什麽不好的?你以為朱仕琿是傻子,不知道虎嘯軍在外麵幹的壞事?”李洪濤大大咧咧的靠在了椅背上,“我敢跟你打賭,就算有人求朱仕琿徹底調查我殺古俊這件事,朱仕琿都不會去查,知道為什麽嗎?查來查去,隻能查出虎嘯軍地方駐軍欺壓魚肉百姓,這對朱仕琿有什麽好處?死的不過是一個下營的參軍尉而已,這樣的軍官,虎嘯軍有成百上千個,下營又是最爛的營,朱仕琿會為了一個狗屁不值的參軍尉搞臭了虎嘯軍的名聲?”


    蔣晟歎了口氣,他不得不承認李洪濤的分析有道理,可問題是,現在惹上的是最暴躁的朱孝義。


    “現在我們是少營的人。雖然朱孝信暫時還還不是少營的統帥,少營也沒有正式成立,但是我們是少營唯一的部隊,朱仕琿會拿他小兒子唯一的部隊開玩笑?”李洪濤大笑了起來。


    自從編入了少營之後,李洪濤就猜到,朱仕琿要給他即將成年的小兒子打造一支嫡係部隊,這就更加讓李洪濤相信,隻要他不做得太出格,朱仕琿不會拿他怎麽樣。


    蔣晟思考了一下,說道:“隻是此事如果真的鬧到了朱仕琿那裏,我們又沒有任何準備的話,恐怕不太有利。”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蔣晟這句話才算說到了重點上。


    雖然李洪濤有絕對的把握,朱仕琿不會拿這件事來對付他,但是此事與朱孝義有關,現在朱孝義又是朱仕琿最得力的一個兒子,是虎嘯軍最厲害的戰將。如果朱孝義堅決要朱仕琿有所“表示”的話,到時候朱仕琿就算不會要了李洪濤的命,也會讓李洪濤掉層皮。


    現在,部隊正處於發展的起步階段,也是最重要的階段,如果朱仕琿在這個時候搞點什麽名堂的話,那李洪濤就有苦說不出了。


    現在,李洪濤能找的人隻有兩個。


    朱孝信他沒有見過,其他人也沒有見過,因此去找朱孝信這個“上司”顯然不可行。


    那麽唯一能找的就是楊佩德。李洪濤有點琢磨不透的就是楊佩德。


    從楊佩德在處理李洪濤這支部隊時的“貢獻”來看,李洪濤相信他是朱孝信在節治府裏最大的支持者。可問題是,楊佩德能夠在朱仕琿手下幹二十多年,那就絕對是個不會輕易顯山露水的人,那就不會公然站到支持朱孝信的位置上去。


    如果此時去找楊佩德,他會不會幫忙呢?


    李洪濤思考了好久,這才對蔣晟說道:“你現在……不,明天一早就與湯郤去崮梁,找到楊佩德,把具體情況說明。另外,明天去的時候,順便帶點禮物去。”


    “送禮?”蔣晟驚訝的看了李洪濤一眼,不知道李洪濤有什麽拿得出手的禮物。


    李洪濤笑著對水辛逸說道:“你晚上進山,打幾隻山雞野兔,明天讓蔣晟帶去送給楊佩德。怎麽說,也不能空著手去求人吧,‘千裏送鵝毛,禮輕人義重嘛’,這可是地道的野味,楊佩德也不一定能夠經常吃到呢!”


    這下,不但蔣晟呆住了,連水辛逸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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