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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天亮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血狼軍到達了距牧馬坡大概二十裏的地方。


    項文豹讓部隊停下安營紮寨,同時派出了數十名哨子,輪番刺探虎嘯軍的軍情。


    天還未亮,哨子就陸續送回了消息。


    虎嘯軍仍然駐紮在牧馬坡,並無起營的意圖。幾支跑得更遠的哨子還發現,在牧馬坡以東,還有很多虎嘯軍與崮梁的百姓正在搶收田裏的稻子。


    到此,項文豹完全肯定虎嘯軍進駐牧馬坡的意圖就是要掩護搶割糧食的隊伍。


    他並不急,要割完崮梁與荊縣附近的所有稻子,至少需要花兩到三天的時間。


    天亮時,項文豹下達了作戰命令,準備在上午向牧馬坡進軍。


    上午九時左右,血狼軍主力到達了牧馬坡西麵約莫五裏處。


    三千五百名步兵迅速散開,按照操練過無數次的方式,以刀盾兵,長槍兵與刀斧兵的前後順序迅速在大路北麵,相對平坦的草地上拉開了戰線。


    一千名弓箭兵在步兵後麵也拉開了戰線。


    五百鐵騎在弓箭兵的後麵列成了五排橫隊。戰馬在不安的嘶鳴著,馬背上的騎兵則緊緊的攥著手裏的長槍,呼吸都很急促,有的還摘下了頭盔,擦著臉上的汗水。


    最後麵是兩台高大的神機,左側是項文豹,右側是項文彪。


    近百名哨子以五人一隊,在附近迅速穿梭往來,一來是偵察附近敵情,防止遭到敵人的突然襲擊;二來就是逼迫敵人到正麵戰場上決戰,不給敵人太多的活動空間。


    血狼軍還沒有列陣完畢,虎嘯軍的營寨大門緩緩拉開了。


    兩百名騎兵迅速衝出,接著步兵邁著整齊的步伐跑了出來,最後出來的是兩台高大的神機。


    不到半個小時,兩千名步兵,兩百名騎兵,還有兩台神機在戰場的東麵,距離血狼軍約莫兩裏的坡地上擺好了陣營。


    大戰一觸即發,可雙方都沒有急著打響戰鬥。


    ——


    浪滄河右岸距離大渡口約莫十五裏的一處山穀裏麵,五百名騎兵正在檢查戰馬上的鞍具,整理鎧甲,擦拭彎刀,打磨槍頭,繃緊弓弦。


    穀口,一台巨大的神機向西南方向眺望著。


    這正是虎嘯軍最精銳的親軍騎兵營,足足五百名重裝騎兵。


    率領這支軍隊的正是朱仕琿的小兒子朱孝信。


    這是朱孝信第一次參加戰鬥。在接受任務的時候,朱孝信沒有任何的遲疑。近兩年來,他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這場戰鬥,為了平生以來的第一場戰鬥。


    按照蒼王朝的習俗,即使朱孝信滿了十八歲,他也隻有在參加了第一場戰鬥之後,才會成為真正的男人。他隻有在戰場上殺死第一個敵人後,才能真正成為節治使的世子。他隻有率軍打贏了第一場戰鬥之後,才有資格統帥大軍作戰。他隻有在擊敗另外一台神機之後,才是真正的英雄。


    “少帥,時間差不多了!”


    朱孝信看了眼天色,說道:“讓官兵們上馬吧!”


    隨著一聲令下,五百名騎兵紛紛翻身上馬,迅速在神機後麵排成了五列百人縱隊。


    朱孝信沒有合上神機胸部的鋼板,轉過身來後,他大聲的吼道:“親軍騎兵營的兄弟們,讓血狼軍肝膽俱裂的時候到了!”


    騎兵們都笑了起來,笑得很輕鬆。能夠成為親軍騎兵營的一員,都是身經百戰,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老兵。


    “兄弟們,穿上鎧甲,戴上頭盔,挺起長槍,握緊鋼刀,拉開弓弦,讓血狼軍知道——”朱孝信花了足足一天來想這番振奮軍心,鼓舞士氣的話,“不僅僅他們才有哨子,我們——虎嘯軍親軍騎兵營是更勇猛,更強悍,更厲害的騎兵!”


    “嗬——嗬——嗬——”五百名騎兵紛紛舉起了手裏的長槍。


    “不怕死的,想殺敵的,跟我——殺!”


    神機迅速跑動了起來,在它後麵,是五百騎飛速奔騰的騎兵,是五百個死神的代言人。


    ——


    在百市集到三岔口的道路上,一人一馬正在向東飛奔著。


    水辛逸確實很佩服那個“山民”的信心,膽量。現在,他跟佩服李洪濤的頭腦。


    在李洪濤給他鬆綁的時候,水辛逸就知道自己永遠都回不了血狼軍。原因很簡單,沒有任何人相信,落入敵人手裏的哨子,會被敵人放回來。


    水辛逸不知道李洪濤是否明白這一點,可他清楚,自己就算不死,也隻能跟隨那個叫李洪濤的“山民”,沒有別的選擇。


    這曾經讓水辛逸很是惱火,還差六個,僅僅六個而已,他就能獲得自由之身,可現在,因為李洪濤的出現,他的命運發生了不可逆轉的改變。


    身上的繩索卸下時,水辛逸想過撲上去殺死李洪濤,然後奪馬逃走。那些占領軍營的山民沒有弓箭,也多半不會嫻熟的使用弓箭,僅憑長槍短刀根本就攔不住他。可問題是,逃走後又怎麽樣?


    不能回血狼軍,水辛逸就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其他州的節治使根本不會信任一個血狼軍的哨子,原因也很簡單,從來沒有哨子主動其他州的節治使。到時候別說受到重用,不被當場砍掉腦袋就算是萬幸了。


    既然逃跑沒有意義,那就隻能留下。


    既然要留下,那就得做點事。


    既然要做點事,那就做點有意義的事。


    水辛逸對邢州節治使項家,對血狼軍都沒有太多的感情。他隻是個帶著奴籍的哨子。因為項家的出現他才成了奴隸,因為血狼軍的需要他才成了哨子。


    正是如此,水辛逸接下了這件最適合他,也是最有意義的事情。


    在距離血狼軍大營還有約莫十裏的時候,水辛逸策馬離開了大路。


    血狼軍哨子在執行營地警戒任務時,巡邏範圍一般是十裏,可實際上,哨子會偷工減料,把距離縮短到八裏左右。


    水辛逸不知道主營外圍的暗哨部署情況,可他能夠通過周圍的地形大概判斷出可能部署暗哨的地點。一路上,水辛逸盡量避開了可能有暗哨的地方,如果無法避開,他也會非常小心的前進。


    他太清楚哨子的能力了,藏在暗中的哨子能夠一箭射穿百步外的敵人,不給敵人任何還擊的機會。


    最後十裏路,水辛逸花了足足兩個小時,走了近三十裏,在中午前才來到了血狼軍糧草營地西北的山丘後麵。他將戰馬係在了一棵樹上,抓了幾把青草丟在戰馬的跟前,這樣可以保證戰馬在幾個小時之內不會發出聲響。


    爬上去之後,水辛逸就大吃了一驚。


    騎兵營地內已經空空如也,連帳篷都沒剩下多少。步兵營地內也是空空蕩蕩的,隻有不到兩百個官兵,帳篷少了一大半。糧草營地裏更是“冷清”,隻有約莫幾隊步兵在裏麵巡邏。周圍更沒有哨子出沒的蹤影,甚至連戰馬都沒有。


    怎麽回事?


    水辛逸首先想到的是危險,可是怎麽看,他都覺得沒有危險。


    就在水辛逸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騎從北麵的道路上疾馳而來,衝入步兵營地後,直到中軍主帳外才停住。馬背上的士兵沒有穿盔甲,也不是哨子,是一名普通的傳令兵。那人翻身下馬後,連滾帶爬的衝進了主帳。


    那人是從大渡口趕來的,肯定是那邊出什麽大事了!


    水辛逸立即放棄了離開的打算,決定留下來觀察一下。


    不多時,一名軍官就從主帳裏衝了出來,對著營地裏的官兵大聲的下達命令。


    那名傳令兵也衝了出來,翻身上馬後,沿著大路朝東麵而去。


    太遠了,水辛逸聽不清楚下達的是什麽命令,可這並不重要。


    營地裏的官兵都迅速的行動了起來,甚至連原本在糧草營地這邊巡邏的步兵都回去了幾隊,最後隻有五十名步兵留在了糧草營地裏,步兵營地裏的步兵則全部集中在了營地門口的廣場上。


    水辛逸迅速數了一下,四百五十名步兵。


    此時,水辛逸已經斷定,肯定是大渡口那邊出了大事,不然這些步兵不會集合。


    可是,別的步兵與騎兵去哪了,還有那些哨子去哪了?


    剛想到這,地麵就猛的震了一下。水辛逸立即伏低了身子,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一台神機走到了營地門邊。


    水辛逸一眼就認出那是項家四世子項文熊的神機,而且神機內的人正是項文熊。


    項文豹,項文彪去哪了?


    水辛逸有點頭大,五千步兵,七百騎兵,怎麽隻剩下了這麽點?


    此時,四百五十名步兵在項文熊的率領下離開了營地,沿著大路向北而去。


    水辛逸沒有再猶豫,立即溜下了山坡,朝著拴馬的地方狂奔而去。


    以哨子的敏銳直覺,水辛逸知道這是重大軍情。


    也許是血狼軍與虎嘯軍在大渡口激戰,且虎嘯軍占有優勢,所以血狼軍才趕緊將看守營地的步兵調了過去。


    水辛逸對此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虎嘯軍不大可能繞過三岔口去攻擊大渡口。可他清楚一點,現在血狼軍主營隻有五十個士兵,防禦空虛,這絕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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