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的全校早會都是學生們最痛苦的刑罰,沒有之一,凶殘指數簡直爆表。


    大早上的,太陽高掛,比起站在高台上喋喋不休的校主任和打滿雞血似的校長,台下的學生們個個都有點焉了吧唧的,這太陽老曬老曬的,再多的愛都要給曬沒了,哎。


    這台上老師校長講個沒完,下麵的學生也是自顧自的說個不停,周冉眼睛似眯微眯,筆挺筆直的站在那兒,跟個標兵似的,身姿挺拔,姿態怡然,瞧著都賞心悅目。


    有別班的老師在小聲訓斥著自己班上的學生,他們都是昨天下午來的學校,大晚上的是不是又熬夜玩遊戲機了啊,看看一個個沒精打采的像什麽樣子,也不學學隔壁班的那誰誰,意指周冉,然後對著人又是一頓狠誇。


    “現在,請高一一班的周冉同學上來領取英語學習標兵的流動紅旗,並且和大家分享分享學習經驗…….”猛地這喇叭擴大聲,校長大人那張老臉褶子皮都要笑出來了。


    周冉迷迷糊糊的被穆薇給推醒,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聽到穆薇給他提醒了才恍然‘哦’了一聲,呆了幾秒,才提步向前走。


    他剛才光顧著補覺了,那眼角還帶著點水汽兒,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學生本來還被說的焉焉的,結果眼神一抬,那老師頓時就無語了。


    周冉回家的時候都已經十一點多了,陸擎濤最近又不知怎了,突然心血來潮給寄了一大包文件過來,天知道他都已經好久沒上手這玩意兒了,最近事兒確實多了點,沒辦法啊,他隻能將文件給搬空間裏去批改,這一邊查資料,一邊整改文件,時間還是有點抓襟見肘。


    結果,等他去睡覺的時候天都要亮了,最後隻能草草眯個三四個小時,起床了還要去把文件給寄回去,精神不濟還是好的,來的路上他都覺得自己昏昏欲睡的要睡大街了。


    一手拎著流動紅旗,一手拿著話筒,周冉看看台下那群齊齊看他的同學,嘴角一扯,笑的很溫和,“我的學習經驗就幾個字,多讀,多看,多積累,沒了,謝謝大家。”


    鞠躬下台。


    台下一片啞然,被隨手塞了話筒的校主任也有些語塞,隻能打著哈哈笑說:“學習還是要靠個人啊,希望同學們也能努力加油,更進一步。”


    流動紅旗被周冉隨手塞給了班長,打了個哈欠兒,瞧著那模樣,又有點犯困的模樣了,李明亮悄悄在後麵用手肘輕輕撞他一下,小聲問道:“阿冉,昨晚幹嘛去了,怎麽困成這樣啊?”


    周冉淡淡瞟他一眼,“上星期布置的那些日記都背好了?中午默寫三篇。”


    對上旁邊立時瞪過來的眼神,李明亮默默捂臉,真是躺著也中槍啊,他隻不過小小問上一句,嗚…誰知道阿冉現在正處於暴走狀態啊。


    等早會結束的時候,周冉都已經在操場上睡個兩個來回了,跟隨著隊伍回到班集體上,那惺忪的睡眼,慵懶的神情,吸引了旁邊不少學生的注意力,李明亮有心想說什麽,但是這火力全開的周冉他是真心不敢惹的。


    一屁股兒坐在座位上,眼看著那搖搖欲墜的又要睡著了,穆薇趕緊拿手撞撞周冉,小聲指著講台上的老師道:“老師都看你好久了,你還睡啊?”


    周冉抬頭看了眼講台,又轉頭看了看穆薇,腦袋一低,竟然直愣愣趴下去睡覺了。


    他這會子看到上點年紀的女人都覺得像他家大舅媽,就算不像,他也能將她腦補成那模樣,老實說,他對周家人向來感覺複雜,現在也是一樣,惟一欣慰的是周華寧終於懂得了適當的拒絕。


    其實他昨晚在家花費的大半時間都去聽牆角了,雖然一開始真是無意間聽到。


    周誌揚的傷,這幾天已經開始緩慢長好,大舅媽的意思是把周誌揚帶回家鄉去修養,就是醫生也是應允的,但是偏偏周誌揚卻是絲毫不肯妥協,說什麽也不願意回去,她這氣得呀,直捶胸口,嘴裏不住的念叨,生來欠你的,生下來就來折磨人的啊……


    都說沒有拗得過孩子的父母,最終大舅媽也隻能將周誌揚托付給周華寧,她這家裏還有點農活沒幹,何況還有個小的沒人照顧,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屁孩子除了他兩夫妻,恐怕還真沒人能管得住他,就是周大福也是寵得這孩子無法無天了都,整天雞飛狗跳的。


    她這一傷心啊,大半夜的都睡不著,人周華寧就住她房間隔壁,那小聲小聲的啜泣,她就是想忽略都做不到,心思一軟,直接就穿著拖鞋去安慰人去了。


    大舅媽一看有人捧場了,那話門就有些把不住了,這話頭句從周誌揚的小時候到現在這麽大開始扯起,說這大兒子乖啊,什麽事兒都願意聽她的,有事兒也願意和她商量,現在這孩子大了,翅膀也硬了,那失落感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這話題沒繼續多久,人家就開始絮絮叨叨的念及周誌揚之後的生活,說是給大姑子添麻煩了,誌揚年齡還小,希望她多包涵包涵,若是平日裏兩人不對眼了,也能多寬容寬容。


    看到周華寧點頭了,就更加態度熱情的談及周華寧現在的生活,小聲說起四月的事兒,說周華寧現在還年輕,仔細找找還是能碰上個好人家的,如今又收養了一個,以後生活負擔也很大之類之類的。不管她當時是不是真心的,反正周冉當時聽著挺膈應的。


    這從周誌揚的問題到周華寧的感情問題,她都一一提及到了,拐彎抹角了老半天,其實她最想問的還是周華寧現在住的這間房子和前廳的那個糕點鋪。


    你說這人也忒好笑,難怪有句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呢。


    這事兒周冉也跟周華寧模糊提起過,要求她不要透露這房子是自己家的就行,其餘讓她自己看著辦。


    都說夫唱婦隨什麽的,這段日子,周華寧和袁定邦接觸多了,和那幫子彪悍的大姑娘混在一塊的時間一長,原本怯弱的性子也硬實了不少,說起話兒來也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的不敢反駁。


    聽到大舅媽的話兒她也沒多大反應,隻是臉上的表情有些淡,托說這房子是租來的,那糕點鋪生意也不多好,將將能維持生活罷了,又說現在這物價上漲了。家裏兩個孩子的開銷也大,她這出門花錢都得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免得生活費都不夠,直把大舅媽唬的一愣一愣的。


    看大舅媽還想說什麽,又神神秘秘的和大舅媽透底,“知道我為什麽那麽熟悉那個醫院嗎”


    大舅媽狐疑的搖頭。


    笑,“因為我這前段時間住院了嘛,不光我,就是四月都被打得吐血,差點沒命了啊。”


    大舅媽開始驚疑不定了,忙問,“怎麽回事兒,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周華寧老神在在的歎口氣兒,“哪兒啊,我這性子你也知道,向來是能忍則忍,但是我家阿冉就不用一樣了,他那樣的身世,就是他想低調,也有人不願意看他好啊,哎…”


    後麵的話兒周冉沒再聽下去,反正他是估摸著大舅媽那占便宜沒夠的性子也該能收斂一點了,隻是不知道那周誌揚是打得什麽心思兒,你說他要不就是還不死心,要不,就是心裏另有想法兒,不過看樣子,這人倒不像他父母那樣,隻看得到眼前的利益,說起來也尚算有些可取之處。


    周冉打了個哈欠兒,抽屜裏的二寶也跟著伸了個攔腰,探出腦袋來舔著周冉的手心,小爪子撓啊撓,輕輕的帶著討好的意味,這是討食來了。


    沒察覺間第一節的班會課已經下課,前麵有男生跑過來叫周冉,“大代表,要不要去打籃球,我們這裏還缺一個中鋒呢。”


    周冉笑著擺擺手,“你們去吧,我懶得動。”


    那幫男生擠眉弄眼的笑了下,吹著口哨出門了。自打那聯誼運動會之後,周冉就一直被班上同學拉著去學打籃球,他的運動神經不算發達,打球技術也是爛的可以,但是投球的準頭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啊,搞的那幫男生是下足了猛勁兒想要將周冉□成他們當中的一員,力圖壯大隊伍。


    周冉被拉去幾次之後,就懶得去了。老實說,他現在倒是不像以前那樣不喜歡這種互相碰撞,互相爭搶的體育運動,但是看著那幫子青蔥一樣的少年,老是有種自己垂暮已矣的感覺,總覺著不大和諧融洽。


    “誒誒誒,早上看報紙了沒有,聽說那個被石振剛選上的男主角許城昨天在拍攝現場被片場裏麵突然掉落的聚光燈給砸到了,現在身受重傷,躺在醫院裏呢。”前麵一個小女生捏著張報紙,嘰嘰喳喳的轉過頭去和穆薇八卦道。


    陳海清也跟著湊了上去,之前旅遊的時候她就很迷許城,現在這段時間就更是迷的火熱了,“我看看,我看看,有說現在情況怎樣了嗎?”


    周冉眉頭一凜,探眼望去,那報紙上的最大封麵就是許城全身是血的被抱上一輛黑色悍馬,那人赫然就是陸擎濤安排在許城身邊的那個金牌助理。


    想到昨晚突然收到的那袋子文件,再聯想這報紙上的消息,周冉摸摸下巴,唔,作為一個合格的小股東,在適當的時間還是要去拜訪下大股東,和他好好融洽一下感情才對啊。


    午飯周冉照舊沒有回家吃,他現在犯懶,外邊太陽老大,他是半步路都不想走,就是去食堂還是李明亮和陳海清給拉著去的。


    穆薇更是戳著他的肩膀,一臉恨鐵不成鋼,“你說你,吃點水果頂屁用啊,人是鐵飯是鋼,懂嗎懂嗎懂嗎,昂?!”


    二寶在抽屜裏喵喵亂叫,生怕自家主人又像上次那樣把它忘了,直接給留在教室裏,害的它隻能窩在抽屜裏啃水果,有了之前被傷害過的經曆,跑是不敢的。


    用餐過程中,周冉收獲了一大桌子的各式各樣的小菜,都是班上同學特意讓自家母親給多弄些來的。這家裏的長輩一聽周冉還幫著他們提高了成績,那心裏自然高興,連帶著班上同學那夥食兒都上升了一個檔次,這日子美的,嘿。


    這食堂人多,周冉坐不到幾分鍾就有點受不住了,攬著飯盒和一大兜子小菜就直奔教室而去,後邊還跟著一大票同學,因為周冉說要把那些小菜大家分而食之,於是,這幫吃貨都跟著來了。


    眾人圍坐在教室裏,各自挑著自己喜歡的小菜吃,個個大嘴咧咧的說話打趣,“我說大代表,這次托你的福才算是把英語成績給提高了,我媽現在那可是把你當神仙來看了,哎喲,那叫一個崇拜啊….嘖嘖嘖,我平時要是想讓她多給我做著魚香肉脯,那可不要想的太美,沒抄著掃把叫我滾蛋就算燒高香了,嘿嘿。”


    旁邊一陣哄笑,紛紛附和的嘰嘰喳喳說著自己這兩天的事兒,有說去遊樂場的,有說最近玩的遊戲種類的,什麽都有,當然,許城受傷的事情也是眾人談論的一個熱點。


    “誒,我聽說啊,這許城受傷好像是另有後幕喲,也不知道是哪個看他不順眼,想要弄傷他。”幾個女生湊成了一堆,邊往嘴裏扒飯,還不忘小聲嘀咕著交換她們所了解的訊息。


    周冉支著耳朵在旁邊聽了好一會兒,才跟著男生隊伍慢騰騰的去洗飯盒。


    放學後,周冉給周華寧打了電話說有事晚點回家,然後才打了車去陸擎濤那公寓,他剛剛可是專門找老中醫,問了情況了,醫院裏根本就沒有許城這號人,報紙上說的那什麽現在還在中心醫院的報導全是屁話兒,想也知道,就陸擎濤這麽個小氣吧啦的,怎麽也不能將他情人給扔在冷冰冰的醫院裏頭吧,咳,當然,受傷太重那就沒辦法兒了。


    去那兒之前,周冉還很厚道的跟著老中醫回他那住所一趟,臉不紅心不跳的向他要了一小盒子帶有保養作用的潤滑劑,麵對他一臉的驚疑不定,笑笑說:“我現在用不上,給我朋友拿的,你別拿那種眼神看我。”


    老頭這心裏咯噔一下,嘴唇抖啊抖,顫顫巍巍的看著周冉,小聲問道:“你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霍文東算嗎?大概,“有,”周冉在心裏點點頭,麵上一片淡然。


    老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這兒盯著周冉看了老半天,糾結了許久,才伸出手指一臉肉痛,“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個友情價,以後在我這拿東西一律九點五折,這次優惠多點,買一送一,啊,你別嫌貴,這玩意兒好用著呢,以前在我這兒拿這玩意兒的人也不少,都是純藥材的,副作用小到幾乎沒有。”


    撇撇嘴,看周冉麵無表情,半點羞澀沒有,不由搖頭有些失望,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又擠眉弄眼的問他,“要保養後麵的方子嗎?我這有很多,你要的話兒,我就再打點折給你,隻要再給我弄些上次那個野蜂蜜就好了,啊,”一說到那個野蜂蜜,老頭就興奮的直搓手。


    嘴角抽搐幾下,周冉有些頭疼,隻能揉揉太陽穴,妥協的點點頭,“知道了,我會再去幫你弄些過來的。”


    老頭在後邊很歡快的揮手,“放心啦,我很有職業道德的,一定幫你保守秘密。”怕周冉忘記似的,又補上一句,“記得把東西帶來,啊,不要忘了喲~”


    到了公寓,周冉摸著嘴角站在門外,拎著一袋子東西笑的很歡樂。


    這邊位置很不錯,保全設施也是極好的,再加上每棟公寓都相隔了有一段距離,所以保密工作進行的相當不錯。


    來開門的是陸擎濤,他身上還穿著一身黑色的家居服,眉色淡淡的,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麽異樣的情緒。


    周冉衝陸擎濤點個頭,“聽說許城受傷了,我來看望一下他。”說著還晃了晃手裏的那袋子東西。


    陸擎濤麵無表情的點點頭,側了個身讓他進來。


    許城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起來傷的不重,隻是額角受了點傷,腿上似乎也不太方便,看到周冉還很溫和的衝他笑了下,“你來啦。”


    周冉隨手將東西扔在茶幾上,盯著許城左瞧右瞧,怎麽看都不像報紙上說的那麽嚴重,不由有些納悶了,“你還好嗎?”


    許城眼角瞥過那個緊緊盯著他的男人,嘴角微僵,還是笑著點點頭,“不是什麽大事兒,小傷。”


    周冉對著那腳多瞧了幾眼,其實很想上手去戳兩下,不過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男人看著,他有點不好意思,能把這腳包紮成這粽子模樣的人果真強悍。


    不過,周冉對於許城和陸擎濤之間的氣氛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兒,真要去說卻也表達不上來那是啥感覺,總覺得似乎太過冷淡了一點。


    據他所知,這段時間許城和陸擎濤貌似感情值上升不少啊,就連報紙上那些捕風捉影的報導都有小小提及,甚至在過來之前他還用心問了蘇耀關於他倆的進展,也說好的很啊。


    陸擎濤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兒,才都周冉說了句,“我去拿文件,等會兒你回去的時候一塊帶回去看看。”


    周冉點點頭,看到許城有些疑惑的眼神,抿唇笑了下,“卡翠娜最近心開發了一種產品,陸總去拿新製產品的文件給我。”


    許城眼底的疑問更深了,他跟著陸擎濤也有段日子了,倒是從來不知道周冉竟能參與到他現在正在研製開發的新項目裏來。


    嘴角微翹,周冉幾乎帶著極具惡趣味的笑容開口,“你不知道嗎?我現在是卡翠娜的小股東了啊。”對著許城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悠悠的繼續道:“這是一場交易,因為一份視頻,他將卡翠娜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讓給我,在去年去海濱市旅遊的時候……”


    許城瞳孔一縮,似是想起什麽似的,不大確定的問:“視頻,我的?”


    “你倆的。”周冉笑笑,看陸擎濤已經下樓來了,怕殃及無辜,轉頭對許城笑了笑,指著那個袋子說道:“算是送你的慰問品,我先走了。”


    說著上前幾步,接過陸擎濤手上的那袋文件,帶著惡作劇的興奮感,周冉笑的一臉興味的直接轉步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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